秦淮樓三樓雅間,元春正依次給峨眉眾人介紹兄弟姐妹。


    或許是因為剛剛的誤會,元春在介紹黛玉的時候,滅絕師太臉上竟然有些一絲溫和。


    “師太,這位是右都禦史林家嫡女,也是我嫡親的表妹。”


    元春說完,滅絕師太就看到黛玉福身一禮,聲音清脆,儀態萬方。


    “師太安好!”


    “林姑娘安好!”


    然後元春又給滅絕師太分別介紹了湘雲和寶釵。


    “這是我家老祖宗的侄孫女,先保齡侯世子嫡女史大姑娘。這位是我的表妹,紫薇舍人金陵薛家嫡女。”


    保齡侯府?又是一門顯貴。滅絕師太不禁把賈家的份量重新定義了一番。至於這金陵薛家,如果她沒有猜錯,應該就是生意遍布整個大周的那一家。


    滅絕師太把目光移到寶玉身上,她總覺得此子身具佛緣,但卻又有什麽地方不對。


    她略過寶玉,看向陪坐一旁的衛若蘭。


    衛若蘭是世家子弟,在禮儀當年從來沒有出過錯。他站起身來,躬身行禮:“晚輩武威將軍府衛若蘭,見過師太。”


    “貧尼觀你略有病色,是否有宿疾纏身?”滅絕師太畢竟是峨眉嫡傳,哪怕比不上張三豐,也是一眼就發現了衛若蘭身上的隱患。


    被滅絕師太貿然詢問,衛若蘭也沒有絲毫憤怒。他經過剛剛的觀察,發現這位峨眉高人是性格極為爽利之人。


    “師太說的不錯,晚輩自小體弱,若非家母到處尋醫問藥,怕是活不到今日。”


    滅絕師太到底是心善之人,而且她的醫術在江湖中也是頂尖的存在。


    如今眼前有個病患,就忍不住想要醫治一番。隻聽她說:“貧尼醫術還算不錯,可否容貧尼把把脈?”


    眾人有些吃驚,沒想到這滅絕師太如此雷厲風行。還沒等衛若蘭迴應,雅間門外傳來了賈珩的聲音。


    “衛兄弟還不謝過師太,峨眉掌門的醫術名揚四海,整個大周,在醫術上能比肩師太的,寥寥無幾。”


    原來是賈珩與趙曜來秦淮樓用膳,聽到酒樓掌櫃說賈府眾人與一位師太正在三樓雅間。


    等他走到門口,就聽到滅絕師太欲給衛若蘭診脈。他推開門後,先是給滅絕師太抱拳行禮:“武當賈珩,見過滅絕師太!”


    滅絕師太這是第二次見賈珩了,上次的時候,賈珩還隻是稚子幼童,當時正是賈珩拜師大禮,兩人匆匆見過一麵。


    十年過去了,當年的小道童,如今已經是名滿天下的武道宗師,道門真人。


    更是身著麒麟袍,玉冠金簪,身配紫金帶的大周冠軍侯。


    光是賈珩如今的實力,滅絕師太就能感覺到比自己還要高一層。


    “原來是三豐真君的高徒,道門道子!貧尼有禮了!”


    賈珩見滅絕師太給自己行了一個佛禮,急忙避在一邊。


    雖說自己算起來與滅絕師太是同輩之人,可人家畢竟享譽江湖數十年,更是頂級門派峨眉的掌門。


    若是自己受了她的禮,傳到江湖上會讓人笑話武當派不敬前輩。


    “師太,您可別,若是讓師尊得知您給我行禮,晚輩怕是要跪在帝君像前頌經了。”


    滅絕師太見到賈珩雖然身居高位,卻能禮儀有加,讚許的說道:“武當果然人傑地靈,你們師兄弟幾個皆是人中龍鳳,三豐真君好福氣!”


    賈珩走到衛若蘭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對滅絕師太說道:“師太過譽了,晚輩一進門就發現師太收了一個好苗子,至少有著宗師之資。”


    他用手指了指滅絕師太旁邊的一個小姑娘,看到賈珩指著她,不由的抱緊懷中的寶劍往她的師父後麵躲了躲。


    “你能看出芷若的資質?”滅絕師太很是驚訝,周芷若身具極陰之體,自己也是多次探查才確認了這件事。


    賈珩隻是短短片刻時間,更是沒有絲毫接觸,他是如何確認的?


    “晚輩確實可以看出這小姑娘的資質,此地不是說這事的地方,若是不棄,待會師太與峨眉高徒,暫住寧國府。師尊晚間迴來,晚輩再好好解釋給師太聽!”


    滅絕師太稍一思量,便應了下來。峨眉雖然與武當因為謝遜及屠龍刀之事有些摩擦,關係微妙。


    不過兩家門派世代交好,張三豐更是對峨眉有些極其特殊的感情。如今京城風起雲湧,若是與武道一起,也可以避開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此事議定,滅絕師太又轉向衛若蘭。她是一個極其認真之人,直接拉著衛若蘭的手臂就診起了脈。


    眾人也是悄然無聲,因為賈府眾人都知道,衛若蘭的體弱之症,連宋青書都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滅絕師太的診脈時間非常久,而且她眉頭緊皺,臉上一片嚴肅。


    衛若蘭心中不免緊張起來,他見滅絕師太收迴診脈的手指,不禁開口詢問:“師太,晚輩這……”


    “你這不是疾病,而是中毒了!”滅絕師太直接說出了診斷結果。


    賈珩聽到這個結論,不由想起了宋青書當日所說,衛若蘭的症狀,不像是疾病,但他就是診斷不出,是因為何故導致衛若蘭身體虛弱不堪。


    卻聽滅絕師太繼續解釋著:“此毒非常少見,隻在西南少民中流傳。若不是貧尼曾經見過一次,怕是也診斷不出你的症狀。”


    衛若蘭稍微鎮靜下來,既然滅絕師太能夠診斷出來,應該也會有診治之法。


    他灑脫一笑:“多謝師太解惑,這體弱之症,自出生就困擾著晚輩。武勳之後,不能習武,說起來還真是可笑至極。不知師太可有解決之法,還請賜下,晚輩感激不盡!”


    滅絕師太十分欣賞衛若蘭這種灑脫,她直言說道:“此毒名為噬心蠱毒,傳說是巫族用來控製俘虜的毒藥。中毒之後渾身無力,而且心頭之血逐漸被蠱蟲吞噬,最終血盡而亡。”


    雅間中瞬間想起一片吸氣聲,別說一直在溫室中的賈府眾女,就是峨眉弟子也是渾身一涼。


    隻聽滅絕師太繼續說道:“雖然傳說是巫族所製,不過據貧尼當年查探,此毒是用產於苗地,一種吸血的蟲子所做。此蟲可存活與人體之中,遊離於血液,不斷吸食人血。這樣,就會讓中毒之人不斷虛弱,最終亡於體虛之症。”


    原來如此,怪不得宋青書會診斷不出來。這不就是寄生蟲嗎?這完全是在宋青書的知識層麵之外了,就是自己,若不是滅絕師太所說,根本就想不到這裏去。


    賈珩想到衛若蘭體內竟然趴著一隻吸血的蟲子,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開口問道:“師太可有醫治之法?”


    滅絕師太迴道:“萬事萬物,相生相克。比如這噬血蠱蟲,最怕極陽之力。”


    “師太說的可是《九陽真經》?”賈珩沒想到最後竟然會牽扯到《九陽真經》。


    滅絕師太點點頭繼續說道:“《九陽真經》如今下落不明,貧尼剛剛診脈,三年之內,應該無礙。”


    衛若蘭聽到滅絕師太所言,得知能夠治療自己疾病的《九陽真經》下落不明,而且自己剩下的時間也就短短三年,心中不禁有些淒涼。


    他偷偷看了一眼湘雲,恰好湘雲也正在擔憂的看著他,兩人的眼神短短接觸,隨後衛若蘭低下頭來。


    突然他感覺肩上一沉,卻聽寶玉聲音傳來:“衛兄弟不必擔心,有我珩二哥在,你不會有事的!”


    賈珩聽到寶玉給你攬下這件事,心中不免好笑。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家中眾人就有了一種自己無所不能的感覺。


    不過此事恰好是自己能夠解決的,《九陽真經》的下落,別人或許不知,自己卻是知曉。


    看來需要自己派人去往昆侖山一趟了,不過這個人選需要好好琢磨琢磨,而且時間上也需要好好考慮一番。


    賈珩給正在忐忑不安看向自己的衛若蘭點點頭,示意他不必緊張。


    “此事交給我便是,若是別的我還不好說,這《九陽真經》卻是知道它的下落。”


    衛若蘭一聽這話,心中稍安。倒是滅絕師太,差點沒穩住自己的宗師儀態。


    這小子難道是氣運之子嗎?《九陽真經》可是直入宗師的頂級功法,江湖上不知多少人命喪旗下。


    這些年自己也是苦苦追查,到現在也沒個頭緒,這賈珩竟然早就知曉其下落。


    賈珩笑了笑,他看到滅絕師太那一瞬間的失態,便知道自己已經擾亂了她的心緒,那麽用《九陰真經》換取倚天劍,應該是可以做到的。


    此時酒樓掌櫃的親自前來,他輕輕敲了敲門:“君侯,午膳已經備好,殿下那邊也在等您,您看何時上菜?”


    賈珩便朝著滅絕師太說道:“師太,既然午膳時間已至,晚輩便安排人把飯菜送過來。您與晚輩的姐妹們在此用膳,一會還請師太前往寧國府暫住,您看怎麽樣?”


    滅絕師太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說不定她還能從賈珩這裏得到《九陽真經》的下落。


    “那貧尼就打擾道子了!”


    賈珩聽到滅絕師太應下,嘴角一揚,隨後說道:“容晚輩暫時告辭,那邊有友人還等著,晚輩需要過去。”


    滅絕師太自然不會攔著,便點點頭說道:“道子自便就是。”


    賈珩隨即與幾位姐妹叮囑一番,讓她們好好招待峨眉眾人。


    不過臨走時拉走了寶玉、衛若蘭與張無忌,甚至還把黛玉也給帶走了。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賈珩拉著黛玉的小手就領著寶玉三人出去了。


    元春不禁有些無奈:“師太勿怪,珩二弟有時就是如此,他對於陳規俗禮,向來有些不屑一顧。”


    反倒是滅絕師太,對於賈珩的行為很是讚賞:“道門道子,若是困於陳規俗禮,道心如何通達?”


    元春大致能明白滅絕師太的意思,這些江湖中人,行事向來幹脆爽利,對於賈珩的行事作風,怕是極其讚同的。


    ……


    卻說賈珩拉著黛玉的小手,後麵跟著寶玉三人,片刻間就來到另一處雅間。


    隻見裏麵有一男一女兩個人,賈珩一進門就給黛玉等人介紹說道:“忠順王我想你們都已經見過,這位是忠順王妃!”


    黛玉與寶玉三人連忙行禮,然後賈珩把黛玉等人依次介紹給趙曜夫婦,眾人也是一番寒暄。


    趙曜先是打量了一下黛玉,給賈珩擠擠眼睛,揶揄的說道:“我就說你怎麽一去就去了這麽久,原來是林家大姑娘在這。”


    賈珩引著幾人坐下,然後對趙曜說道:“那邊可是來了一位了不得的人,以後若是方便,我於介紹你認識。”


    “哦?竟然有人能夠讓你說出了不得三個字,到底是誰?快給我說說。”趙曜八卦之火燃起,催促著賈珩。


    賈珩便把滅絕師太已經峨眉派的情況給他簡單說了一下。


    他最後總結了一下自己對滅絕師太以及峨眉的看法:“千萬不要以為滅絕師太隻是普通的宗師,她可是郭襄女俠正統傳人,心智堅定,正道之中,比她心性純粹的人,不過五指之數。”


    黛玉也是點頭應和,她從賈珩哪裏得知了不少江湖之事。雖說有很多蕩氣迴腸的英雄故事,但更多是卻是江湖恩仇,陰謀詭計。


    如滅絕師太這樣,隻為門派傳承,隻為人間正道。人無完人,金無足赤,雖然她性格剛烈,為人有些兇狠,但總的來說,滅絕師太絕對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女中豪傑。


    賈珩大致把滅絕師太的情況講解了一下,讓忠順王妃甚是欽佩這樣的女中豪傑。


    她與黛玉臨座,兩人雖然剛剛認識,倒也是頗有話題。把趙曜與賈珩扔在一邊,兩人嘀嘀咕咕說起女兒家的話來。


    至於寶玉三人,隻能乖乖聽著賈珩與趙曜說起瑣事來。


    “你為何如此看重這峨眉一派?”趙曜有些好奇,他也是知道武林大會之事,不過比峨眉實力強的也有幾家,也沒見賈珩如此重視。


    賈珩解釋說道:“實力是一方麵,我更看重的是他們對朝廷、對正道秩序的看法。”


    他看了一眼正在認真聽到講述的張無忌,隨後對趙曜繼續說道:“比如少林,北少林號稱佛門之首,實力與我武當不相上下。甚至拋開師尊,我武當根本就不是少林的對手。但他們作為佛門之首,真的是正道宗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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