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運河之上,水汽騰雲。賈珩等人順流南下,已經快到江南地界。


    寒冬臘月,揚州城並未有多少人走動。城中的巡鹽禦史府,卻是人來人往。


    離家多年的大小姐近日將要迴家,這可是潑天喜事。若不是老爺重病,恐怕府裏將會更加熱鬧。


    此時的林如海正在喝藥,陪坐在此處的,是自武當快馬趕來的宋青書。


    數日前,宋青書收到小師叔來信,與師祖跟父親商議後,就帶著張三豐煉製的各種丹藥極速東行,竟然比賈珩等人先到了揚州。


    經過簡單的探查,林如海果然是中毒了。幸虧已經服下了天樞帶來的秘藥,否則林如海早就撐不到宋青書的到來。


    “林公再服半月解藥,體內餘毒應該就清理的差不多了。但畢竟傷了本源,依晚輩看,還是辭官好好休養的好。”


    宋青書看著憔悴不堪的林如海,不由勸到。


    林如海漱完口,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武當果然是人傑地靈之處,三豐真君不愧道門魁首,這後輩子孫一個比一個有出息。


    宋青書年年輕輕不說修為高深,醫術也是極為高明。自己中毒以後,整個江南名醫請了不知有多少,可沒一個人能夠讓自己哪怕緩解一二。


    “雖說如此,可我身為朝廷命官,眼看這江南鹽政如此不堪,且此事事關百姓生計,朝廷還未派遣合適的接手人來,我怎能隻顧自身安慰,將百姓舍棄不管?”


    林如海從小接受儒家正統教育,一生都遵循忠孝仁義。讓他放棄自己為官之道,根本就不可能。


    他現在心中隻有兩個期望,一是朝中派遣一位能夠接手鹽政之人,二是能與黛玉團聚。


    “小師叔估計已經快要到了,到時候林公可將此事托付於他。以晚輩之見,陛下當已有決定,林公大可放心。”宋青書學習過儒家經典,對於林如海的想法也很是理解。


    百姓需要鹽,朝廷需要鹽稅,兩者關乎社稷穩定,林如海就是想要放手,都必須等到後續安排妥當才行。


    林如海考慮過,他連續多次上書均未得到迴應。初期還以為是二聖有隙,一時沒有妥當的接手之人。


    直到天樞風塵仆仆的趕到揚州,這才發覺這江南的水實在深不可測。


    這是要將他與朝廷信息隔絕,活活熬死。其中各大鹽商,江南大族,甚至京城中的勳貴宗室定有關聯。


    有人不想讓他活著離開揚州,應該是他手中掌握的那些證據讓那些人害怕了。


    巡鹽禦史大都隻會任一年,隻有他林如海已經坐在這個位置上整整六年了。手中不斷收集這江南各處不法證據,已經有厚厚的一本。


    隻要他入京上陳,估計整個江南官場要倒一大片。包括深受上皇信任恩寵的甄家,與江南各大書院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杭州、金陵、蘇州、甚至揚州的主副官員。


    其中諸多豪商巨富更是數不勝數,整個江南官場幾乎都有問題。


    ……


    運河上,賈珩也在布局著江南之事。


    天璣天權正持劍肅立,等待將主給他們安排任務。


    “你們二人持我手書,去金山衛駐地等待楊延昭將軍,等大軍一到,立刻前來揚州,駐紮城外。若有人詢問,就說羽林衛年末出訓。”


    “記住,務必在臘月三十前到達揚州城外。”


    天璣天權接過手書,“末將領命。”


    等到二人下船,賈珩才前往了黛玉等人所處船艙。


    黛玉正與迎春說話,王熙鳳應該是去安排今晚的飯食,不在此處。


    “珩二哥好。”


    兩人看到賈珩到來,趕緊起身行禮。


    “兩位妹妹不必多禮了,這又沒有外人在。我來是為了告訴兩位妹妹,今日在此處停泊補充些物資,然後就順流而下,大概明日下午就到揚州了。”


    黛玉聽聞很是高興,“那真太好了,我們已經在船上呆了整整十來天,終於要到了。”


    迎春也快速的點點頭,“黛玉妹妹還好,我這暈船暈的都已經受不了了,幸虧珩二哥送來暈船藥,否則還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來。”


    迎春一直生活在北方,自從上了船就暈船暈的連飯都吃不下去。


    賈珩有些愧疚,“這是哥哥的錯,應該早早考慮好這些的。”


    黛玉也是覺得心中有愧,若不是因為自己,迎春也不用受這些罪。


    “二姐姐,都是因為黛玉才遭了罪。”說著黛玉眼睛都紅了。


    寄居賈家這些年,雖然也有不開心的事,但賈家眾人大都對自己很好。


    賈母對她,除了寶玉,就屬自己最受寵愛。三春盡是心善之人,四人相處就是有些小摩擦,那也算是小姐妹的閨閣趣事。


    迎春生來怯弱,受了委屈也從來不說。也虧得王熙鳳發覺迎春食欲下降的厲害,這才知道了她暈船之事。


    賈珩看著兩姐妹,想起遠在京城的惜春。賈家三春,比起元春來說還都是不成熟。


    元春入宮多年,經曆太多風雨,已經完全可以獨當一麵。甚至比起賈璉,賈蓉都要強出不少。


    “二妹妹今後要是有什麽委屈不妥之處,還要早早告知家人,林妹妹也是一樣。你們都是閨閣兒女,今後出嫁,要是事事憋在心中不說,家人如何幫助你們。”


    “珩二哥怎麽說這個……”


    兩姐妹聽到出嫁,皆是羞紅了臉頰。


    “你珩二哥說得沒錯,他是在為你們著想。”王熙鳳走了進來,“可惜我沒個像你珩二哥這樣的兄弟,否則還不幸福的上天去。”


    王熙鳳有個哥哥王仁,簡直是京中勳貴子弟的恥辱。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在城中惹是生非,若不是有個王子騰,早就被綁去法辦了。


    王熙鳳為人豪爽,倒也不在乎俗禮。直接跟黛玉和迎春說到:“女子出嫁,誰也不知道嫁的人家內中情形到底如何。隻有娘家兄弟有能力,才能在你們受委屈的時候幫你。但也要你們自己能夠立起來,能夠將委屈不妥之處傳給親人,否則誰能知道,你們過的好與不好。”


    “特別是迎春,上次你的奶嬤嬤竟然把你的金銀首飾都要去賭了,若不是你璉二哥碰上,你準備隱瞞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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