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賈思勰從交趾來了信。”


    應昭剛剛處理完爾朱榮的事情,立刻就被打斷了。


    聽到是賈思勰來信,應昭忍不住挑了挑眉頭:“這家夥整三年沒有給東宮來過一封信了吧?怎麽突然投來信呢?”


    賈思勰,就是曆史上那個賈思勰。


    《齊民要術》的編纂者。


    昔年應昭受封為太子,正式被應玄當做工具人時,這個家夥被人彈劾,在高陽擔任郡守期間,每天都在種田,就是不幹政務,全部被手下代勞。


    不過他也幹了幾件正事,就是將高陽郡內全部的河流疏通了一遍,但也因此幹掉了本地世家在河漫灘等地方圈占的良田,因而被找到機會彈劾。


    朝廷那群官員完全就是世家的刀子。


    賈思勰幹的不錯,雖然政務上沒怎麽署理,但是高陽郡(臨淄一帶)一年的糧產冠絕青州,甚至還一度超越了徐州所在的兩淮流域。


    高陽郡那三年豐收之足,就連當地乞討的流民都能吃到賈思勰種出來的官田糧。


    不過也一度導致當地的世家糧商受損嚴重。


    因為官田糧不僅不賣給世家的酒曲作坊,還是賣給不少流民的。


    在世家看來,釀酒賺錢才是真,結果你全部拿去喂死狗?


    什麽意思?瞧不起我們嗎?


    然後賈思勰被罷免。


    應昭看到了,也沒阻攔,而是安排了東宮的門客走了一趟,將他請進長安。


    至於理由,給錢做農業研究。


    這位可是農學大牛,一部《齊民要術》影響了黃河以北不知道多少個千年。


    請進來之後,應昭就頭疼了。


    因為這個家夥在農學上魔怔了。


    以前考評的時候,對賈思勰的多是溢美之辭,更多的還是誇讚他很懂跟上級搞好關係。


    但見麵了才發現,自打開始認真思考種田之後,他就懶得管什麽人際關係了。


    應昭錢給了,還得挨罵。


    有些時候為了開辟工廠,挪用了東宮的良田,他還會毫不客氣的跑進來罵你。


    “君不知農桑乃國本?為何要為工造賤業讓路?”


    反正就是很不給麵子!


    於是,應昭在北伐結束之後,將他丟去了交趾。


    那裏有自己的人和熱帶氣候,足夠他在那裏忙了。


    結果這個家夥也實誠,每年匯報自己不寫,口述手下代筆,不過總是誇交趾就是一塊被浪費的絕佳土地。


    三年了,倒是沒想到這家夥自己會親自來信,倒是令他意外。


    拿起來看了看,應昭不由得挑眉。


    “交趾有良田一百二十萬畝?口眾兩百萬?這……”


    交趾沒理由有這麽多人吧!


    “近來交趾還有其他的信來嗎?”


    “哦對,有一封軍報。”


    軍政部這邊拿起了一封呈遞上來:“這是今日剛剛送到,說是林邑國不知抽什麽風,突然進攻日南郡,他帶著四千兵馬,水陸並進,踏平了林邑國。還從林邑國繳獲米糧百萬擔之多。”


    應昭翻開看了又看:“看來賈思勰是把林邑國、扶南國、真臘國全部算進去了。”


    林邑國攻打日南郡的原因也很簡單。


    就是日南郡守士雲峰自己挑釁林邑,想要在搶奪林邑的土地給士家增加收益。


    因而導致了日南郡和林邑國之間產生了衝突,最後日南郡被林邑國打破,林邑國主下令屠城。


    這就捅了簍子了。


    交趾郡守的賀拔允得知日南被屠,對於士家的覆滅他並不在意,但百姓不能死啊!


    而且湯國的國土也不能丟。


    因此他先勒令林邑後撤,歸還日南還有下令送來屠城的將軍。


    本來想著林邑國主隨便安排一個家夥替死,給老大一點麵子,事情也就過去了。


    結果林邑國主飄了。


    狂吠道:“區區湯國,也配與我爭雄?不管你來多少,我都能給你打迴去!有本事你就來啊!”


    嗯,原話。


    應昭將附錄的林邑國主親筆國書文件拿的遠點,眯起了眼睛,仿佛坐地鐵的老人看了又看。


    最終無語的說道:“每年都有這種不知所謂的部落挑釁,跟他們生氣還真是容易氣壞自己的身體。算了,滅了就滅了。賈思勰不是想要拿這群人去修路造水利墾田嗎?給他便是。”


    賈思勰來信,是看上了林邑國的奴隸們。


    這群人賀拔允還真不好處理,隻能拿來當苦力,將日南郡一路修到了林邑國。


    同時,還有隔壁的扶南國嚇得瑟瑟發抖,趕緊上表隨著賀拔允將書信呈遞上來。


    畢竟有錯在先的是湯國,轉頭就把反抗的林邑國幹掉了。


    像現在正在被屬國真臘欺負的扶南,也不想看到隔壁的林邑沒了,他們成為下一個目標。


    畢竟湯國現在展現出來的實力,怪嚇人的!


    除了扶南之外,真臘也上了國書,還給應昭上貢了兩頭大象,現在就放在交趾郡裏,同時他們還歸還之前侵占的九真郡羈縻的土著部落土地,生怕自己淪為下一個開刀的家夥。


    都慫。


    一個林邑的覆滅,真的嚇死了西南小國。


    “都看看吧。”


    應昭將書信遞給在場的主簿和參謀們看了一圈:“說說看,林邑的後續怎麽處理?”


    “陛下在擔心人口不足的問題?”


    束錚將奏則送迴桌上,迴到位置上再問。


    “人口啊!這是個很大的問題。本身西南之地,百越遺民就很多,加之偏遠,瘴疫,若不是中原實在活不下去了,又有什麽人會選擇南下?強行移民也可以,但得死很多人,而且現階段我們沒有人口遷徙了。就連嶺南都沒人願意去,更不要提更南方了。這樣的話,就算開發起來,宗教乃至血脈都會影響之後的歸屬感。”


    應昭這是無奈。


    曆史上的越南就是前車之鑒。


    屬地中國一千多年。


    然後呢?


    分裂出去之後雖然還是藩屬,但最終還是刀劍相向了。


    哪怕這個國家內部一堆的華裔。


    甚至為了減少華族的占比,他們還開創性的弄出了一堆的小族名,結果往上深究幾代人,全特娘是中國遷徙過去的漢民、少民後裔。


    應昭知道越南很好很重要,是個糧食產地,也能承擔脆弱海運的節點位置,但現階段他還在他還有仗要打,本地人歸屬感真的薄弱,甚至比不上日南王之稱的士家。


    初到交趾的賀拔允,剛開始可沒少整頓吏治和平叛,但地方上的主要事務,還是被本地的世家控製在手裏。


    雖然陸續幾年下來,有了海運的優勢,在加上項猛奴這個白手套處理,本地世家不是死就是北遷,要麽就乖乖聽話,不然賀拔允恐怕連四千兵馬都,拉不出來打林邑呢!


    而城市之外還有各種少民、土著、獵頭族。


    開發一塊土地,簡直都是坑。


    加上交趾多山,除了山河穀道和沿海土地之外,你想要開發山林很難。


    真臘歸還的土地根本算不得什麽,給了也不可能去接管,因為人口是個硬傷。


    哪怕本地的漢民、漢裔很多了,但更難的地方他們也不願去,更不要說去山裏了。


    這就是交趾現在麵臨的一大難點。


    人口。


    剩下的都好說,隻要人口足夠,哪怕生病了,拿命堆總能堆出一塊漢地。


    開拓就是這麽殘酷。


    隻不過交趾和渝州不一樣,損耗比和成本大得嚇人,應昭這才猶豫了起來。


    “陛下,依臣之見,不如在交趾設置一州,由州牧過去牽頭開發,同時給予州牧對四周的統帥權,然後再讓扶南和真臘供奉人口,用來修橋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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