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路程,但凡停下來休息,小黑就繞著照夜雪獅子打轉兒,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一副極為滿意的模樣。


    風愁等人都笑它真的是成精了。


    迴京的路線他們挑的是官道,容瑾笙不想風餐露宿累了她,每隔一段路程,就會在城中找個客棧歇腳,走走停停花了七八日的功夫,才走了一半兒的路程。


    越過南北分界的秋名山。


    氣溫乍低了些,容瑾笙取出早就備好的披風將她裹著,牢牢的鎖在懷中。


    “已經深秋了嗎?”


    曲蓁後知後覺的喃喃道。


    南方的氣溫變化比北邊總來的緩些,是以讓她都忘記了時節。


    “再往北走會更冷,得購置些厚實的衣服,別染了風寒。”


    容瑾笙對著風愁等人吩咐了幾句,他們拿出輿圖來,商議再三,改變了接下來的路線,改行水路,“順江而行,會省出很多時間來,也免受風霜之苦。”


    隻是江上風大,他們更要注意。


    “早些迴去也好!”


    路線敲定,眾人尋了個大點的城池添置了些衣物,租船北上。


    此行他們是扮作外出遊玩的貴公子,這種人船行見得多了,出手又闊綽,當下拿出了手邊最好的一艘遊船,又找了些廚娘上去,一應衣食住行安排的十分妥帖。


    江麵風景開闊。


    曲蓁立在船首,四下遠眺,容瑾笙取了披風來,從背後將她箍入懷中,“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在想當初去汴京時,也是坐船。”


    此情此景,不禁叫人唏噓。


    寒風迎麵而來,容瑾笙下頜抵著她的肩膀,笑意吟吟,“是啊,那時候我就在想,該怎麽做才能把這個姑娘拐迴府裏去,聘禮我都叫人去備著了。”


    “那麽早?”


    “當然,我對你啊,是勢在必得!”


    當時多少不安惶然,如今就有多幸福。


    好在老天沒有辜負他!


    曲蓁抿唇低笑,覆著他的手,一道望著那江景,時不時說上一兩句話,身影交疊,互相依偎立於那船首處,江天一景,風動衣袂,襯得他們翩然若仙,似是要隨風踏去。


    遠處的船工和婢女看著這幕,心潮久久難以平靜。


    “好般配的人兒?”


    “端是這樣看著,就好像那天上的神仙,怪不得來時主家吩咐我們要謹言慎行,無事千萬不可往前湊,這打眼一瞧就知道是京城來的大人物,誰敢得罪?”


    “尤其是那公子,身價不俗就算了,待自己夫人還這麽好,旁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她真是好福氣!”


    聽著話音不對,旁邊那年紀稍長的女子忙提醒道:“別打那些亂七八糟的主意,這樣的門戶咱們可想都別想!”


    “喬姐,瞧您說的,咱們姐妹是那麽不識趣兒的人?”


    “我們隻盼著拿了工錢,平平安安的迴去,我爹娘給我說了件親事,那家公子家中是行醫的,素有仁名,難得不嫌棄我們家窮苦,願迎我入門,這樣好的姻緣擺著,我何苦去討人家的晦氣?”


    “你心裏明白就好!”


    經過敲打,大家不再聚著閑話,各自去做工。


    船行了十來日,除卻歇息的時間,容瑾笙和曲蓁都做著自己的事,每每船隻停泊,總會有人登船議事,內容大多與朝中和北境有關。


    “綏化府大軍渡江被擊潰!”


    “邊城有人自北戎潛入,裏外配合致使安陽城險些失守!”


    “北戎多次騷擾邊境,不知所謀。”


    “靖康府暴雨致使洪水決堤,上下遊七縣百姓遭難!”


    他們議事的時候,曲蓁就窩在一旁看書,順帶也將大局了解了個七七八八,等人走了之後,她端正身子問道:“北戎又是怎麽迴事?”


    “見著大盛內亂,南疆又兵攻天門關,想要趁亂分一杯羹。”


    “薛靜琅那邊怎麽說?”


    北戎一直是由風月樓全權負責,難道沒能按住狀況?


    “耶律遲得了勢不假,但到底沒有登基,老汗王年歲已高,油盡燈枯再即,野心卻空前膨脹,不顧大臣反對也要動兵,他們還在斡旋!”


    容瑾笙不由得苦笑。


    大盛如今可真是一塊肥肉,誰都聞著味兒想要上來咬一口,對於他們而言,不管敵人有多少,都隻能殊死一搏,如果過不去這個坎兒,那等待他們,才是絕境!


    “大離不敢開戰!”


    “我知道。”


    目光交錯,曲蓁揉著太陽穴緩緩仰靠在軟塌上,“離戰一死,離王必定瘋狂反撲,內亂未止,他們不敢對外用兵,否則大盛就是前車之鑒。”


    所以這次的結果,無非就是南疆補償些,離王忍痛接受。


    失去了一個兒子,總不會把江山也丟了。


    南疆,安靜不了太久。


    “好在迦樓網羅舊臣,已經形成了一股勢力,自保不成問題,南疆有她掣肘,大祭司也不敢舍棄大本營,直接與我們對上。”


    “唯一沒有顧慮的,就是北戎。”


    這也是棘手的!


    北戎人生活在馬背上,逐水而居,以遊牧為生,戰力彪悍,打起仗來也十分耐久,而大盛軍力南北分散,再對上東麵的北戎,恐怕要全線失守。


    大危機!


    “倘若耶律遲無法說動北戎汗王止戈,那我們就很麻煩了!”


    “難,人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會越發瘋狂,在這之前北戎譴使去過汴京,提出些條件,都被駁迴了。”


    容瑾笙指尖在桌麵上輕敲著,冷嘲道:“他們要我東境靠近北戎的三府十六縣。”


    割讓疆域?


    曲蓁柳眉緊蹙,這已經不是獅子大開口了,這是白日做夢!


    要財要糧都罷了,多少還有的商議,大不了可行緩兵之計,先穩住北戎延後再處置,可這條件要是答應了,那大戰未起,民心已失!


    “暮霖守在東邊,這些小規模的試探還是能鎮得住的,得盡快想出對策來。”


    兩人各自思索,突然,同時抬頭。


    “南疆!”


    話落,兩人同時笑了。


    “南疆與北戎相鄰,一旦能平定國內的叛亂,就可以與大盛聯盟,可攻可守。”


    “南疆局勢更亂,大祭司所行之事逆天背倫,一旦傳開,國內必定大亂,聖女未嚐沒有可利用的機會!”


    活人煉蠱,還是自己的族人。


    除了少部分愚忠之人,普通百姓哪裏能接受?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勢之下,陰氏再難把控王庭,到時候,就是迦樓的機會。


    曲蓁輕道:“那就讓人傳信給迦樓,再詳細商議下此事。”


    “國師暫時不會離開邊關,可讓他暗中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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