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蛛樓遭人圍攻,滿老穀主獨自支撐,留下了舊疾,連帶著一身雄渾的內勁也逐漸枯竭。


    令人扼腕。


    “那麽多奇珍異草養著,要是還不好轉,豈不是白費了你的心思?”


    提及此事,滿意喜上眉梢,也就再懶得跟她們鬧脾氣,說白了,他也就是抱怨幾句,哪兒能真的氣上他們?


    “那就好!”


    曲蓁點頭,看向鬼劍,“前輩,您的手……”


    “已經大好了。”


    鬼劍含笑點頭,忽然猛地一揮衣袖,那擱在石桌上的長劍倏地飛來,落在了他手中,他幹脆利落的挽了個劍花。


    “刷刷刷!”


    溢散的劍光劃過,不遠處的樹上翠葉簌簌而落,齊根斷下,沒有一絲殘留。


    看來果然是恢複了!


    “恭喜前輩。”


    她欣慰笑道,鬼劍歃血,江湖上又多了個絕頂高手。


    “都是你救治得當,才保住了老夫這雙手,要說謝,也是我謝你才是。”


    “行了,別說這些酸話了,聽得我牙疼!”


    滿意招唿著幾人進了屋,又命人端來些零嘴給棠越打牙祭,棠越歡天喜地的接過,拽著滿盈缺就尋了個角落去吃東西了。


    “這倆孩子倒是投緣。”


    滿意欣慰的笑笑,收迴視線落在曲蓁身上,乍然有些嚴肅,“你們即將的大婚事老夫聽說了,沒想到那臭小子竟然真的做到了。”


    “可皇帝不比王爺,想不納妾就不納妾,他願意,其他朝臣也未必願意,萬一將來娶個三宮六院的,你真想和她人共侍一夫?”


    “滿老頭說得對,婚嫁之事事關終身,丫頭,你可要想清楚。”


    鬼劍在旁附和道。


    他們倒也不是拆台,實在是怕她受傷,他和滿意都是孤家寡人,除小蘭花外,也就剩下了她這麽一個‘孫女兒’,換做旁人,才不來說這些得罪人的話。


    “我明白!”


    曲蓁點點頭,也知道他們的好意,淺笑道:“您二老好容易來汴京,就別操心這些瑣事了。”


    見她態度一如既往的冷靜平和,滿意和喬振雄稍稍放心了些。


    滿意佯怒道:“你當老夫願意做這棒打鴛鴦的惡事?還不是你這丫頭著實不讓人省心!”


    “對了,聽說你找到了自己親人?”


    突如其來的扭轉令曲蓁愣了瞬,很快笑道:“是,我外祖父和祖母已經在迴京的路上,估計也快到了,到時候還請前輩給個麵子,一道用頓便飯!”


    “那當然,你就算不說我也得去瞧瞧都是些什麽人,高門大院裏最是複雜,你又是個萬般隨意的性子,可別到時候吃了虧。”


    滿意自顧自的低聲絮叨著。


    言語間盡是關切之意,曲蓁這凝視著眼前這須發皆白的老者,心底劃過一抹暖意。


    在沒有認迴舅舅和外祖,迴到汴京之前,是這個老者給了愛護,讓她感受到了家人的溫暖。


    這份情,彌足珍貴。


    晚間時候,曲蓁留著與他們一道用了飯,留下滿盈缺祖孫敘話,自己則帶著棠越迴了宮,繼續處理手邊的事務。


    曲家祖父母直到登基大典的前一天才抵京。


    曲蓁和容瑾笙一道出城去接的人,隨後在宸王府擺宴,請了滿意等人過府相聚。


    一頓飯吃的是熱鬧異常。


    他們都沒想到,曲老國公和滿意一見如故,沒說兩句話就勾肩搭背的喝起酒來,鬼劍也被灌了不少。


    曲國公和曲夫人含笑看著這幕,時不時低聲交談幾句。


    氣氛十分融洽。


    唯獨……


    曲蓁看向容瑾笙,月色下,他一襲蓮青色廣袖暗紋長袍,墨發用簪子挽著,披散在肩上,銀輝灑落為他鍍了層淺淡的光影,清清冷冷,顯得越發孤寂。


    筍溪縣一路走來,她有了藥穀,有了小蘭花,有了兄長大哥,有了祖父祖母……


    身邊越發熱鬧。


    而他……


    看似和善的兄長是劊子手,反目成仇,不死不休。


    先帝早逝,生母慘死,薛靜琅被罰去北漠,看著他長大的濮陽樺也隨之離去,就連長公主……也被景帝抓走,相隔千裏。


    他得了皇位,得了真相,卻再無親近之人。


    在這舉目皆是她熟悉長輩親眷的場景裏,顯得尤為孤寂淒清……


    曲蓁伸手攥緊他的,微涼和溫熱相觸,二人皆是一震。


    “怎麽了?”


    容瑾笙鳳眸含笑,溫聲問道,眼底的黯淡轉瞬即逝,很快被隱藏起來。


    “姐姐會平安迴來的!”


    她一字一頓鄭重說道。


    看著那雙清眸中的柔軟和溫暖,容瑾笙心底像是被什麽觸動了下,反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在那柔夷上摩挲,心中微定。


    “嗯,會的!”


    兩人細微的動作沒逃到曲夫人的眼,她輕輕用手肘碰了下曲國公,示意他看。


    曲國公見兩人含情脈脈的場景,欣慰之餘免不得唏噓:“這時候就缺弈兒了,也不知他在南疆怎麽樣了……”


    “是啊,陛下鐵血手腕,扼住了朝廷亂局,但南疆那邊更亂,聽說還有興兵之嫌……哎,那孩子素來嬌養慣了的,我真怕他扛不住。”


    提起愛子,曲夫人也露出些許愁容和憂色來。


    曲國公順勢攬住她的肩膀,輕輕拍著,“怪我,不該提起傷心事,你呀也別太擔心了,雖然我不清楚他和那位南疆聖女之間究竟是怎麽迴事,但既然認定了她,他就該擔起身為男子的責任!”


    “話是這麽說不假,我就是怕……最近這些夜裏,我總會夢到弈兒一身是血的跟我告別,那模樣……光是想想我就揪著心疼!”


    “你肯定是最近處理事務太忙了,那臭小子滑溜著呢,誰能上傷得了他,別多想了啊!爹娘都還在呢,難得聚在一起,別叫他們擔心!”


    曲夫人瞧了眼喝的更高興的幾人,偷偷抹了把眼淚,強忍下心中難受,擠出個笑臉來。


    “南疆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曲蓁壓低聲音對容瑾笙問道,蛛樓的各項機製在緊急恢複中,南疆閉塞偏遠,甚是排外,搭建情報網的速度自然比不過早已存在多年的天機堂。


    “暫時還沒有!”


    容瑾笙搖搖頭,輕聲安慰道:“別擔心,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再等等……”


    “嗯……”


    不知為何,曲蓁心中又沉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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