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老太監這番話,曲蓁都覺得心情沉重,更不要是身處其中的容瑾笙。


    在這種時候得到玉璽和遺詔,他們將會如虎添翼!


    他日誅殺景帝後,登基繼位就成了順理成章之事,隻是一想到他上再做繈褓便因朝廷爭鬥而淪為階下囚,忍受了四年非人的折磨,她就……揪著心疼!


    老太監也沒說話,似乎還沉浸在那些紛亂中,眼神迷惘……


    “這一路辛苦閣下了,不如先隨他們下去歇息吧,具體的事宜我們容後再議……”


    曲蓁開口試探道。


    話音落,外麵當即走進來一人,為他引路,老太監看了眼抿唇不語的容瑾笙,知道此事衝擊過大,並非一時半刻就能接受,也不再多言,對著兩人一禮,轉身就要跟著影衛離開……


    即將跨出大堂之際。


    身後傳來道聲音:“你可知道鬼騎令?”


    老太監腳步驀地頓住,扭頭看來,神情閃爍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一時間沒有答話。


    曲蓁驚道:“鬼騎……難道就是與你的黑雲騎、大離的虎騎並稱為三大殺神的鬼騎?不是說他來無影去無蹤,世上從未有人見過,是杜撰出來的嗎?”


    “不是杜撰!”


    容瑾笙微微搖頭,“當年容越不殺我們母子,一來是需要我這個幼弟來堵住天下悠悠眾口,二來,就是想要從母妃身上找到一樣東西,我之前一直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麽,直到前兩日,記憶才盡數恢複!”


    “那個老瘋子親口說過,鬼騎是父皇所造攻伐之力最強的軍隊,她安插的探子曾親耳聽到父皇說要將令牌作為大禮送給我們,所以,才不遺餘力的折辱逼供……”


    “雪貴妃娘娘她……”


    老太監艱難的咽了口氣,“外界傳聞,皇陵中埋著的是座空棺,那……”


    “死了!”


    容瑾笙微微仰頭,垂眸掩去了眼底翻滾的情緒,隻叫人瞧見那冷硬的麵部線條如刀刻般,沒有一絲感情!


    “我被送離宮中那夜,母妃就自戕了……”


    他記起來了!


    記起那些暗衛將蜷縮在角落裏的他扯起,拽著胳膊往外拖去,在地上拉出兩條血路,而幽暗的另一頭牆壁前,那僅有碎布蔽體的女子空洞眼神機械般朝他望來,緩緩勾了下唇角,趁著守衛不備,猛地爬起一頭撞在了牆上……


    血花四濺,鋪滿了白牆……


    那是他記憶中,最後的畫麵!


    “鬼騎對外界而言隻是傳聞,至於令牌,老奴就更加不知了……”


    老太監沒想到還有這麽迴事,一時間有些愣怔。


    容瑾笙疲倦的擺擺手,再沒有多說,見狀,老太監緩緩離開……


    傷疤被揭,每次都是沉重的痛楚,曲蓁靜靜的站在他身前,對於這種悲涼感同身受,勾著他靠在自己身上,輕輕的撫著他的脊背……


    “沒事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你害你……”


    容瑾笙僵硬的靠了半響,手臂緩緩爬上她的腰肢,逐漸收緊,甕聲道:“蓁蓁,我想母妃了……”


    “那我陪你去祭拜她!”


    “嗯!”


    兩人低調出城,去了趟皇家陵園,曲蓁叩拜之後便往遠處走了些,獨留下容瑾笙在陵墓前守著。


    “姑娘,你不去看看嗎?”


    血手覷了眼遠處那道孤寂蒼涼的背影,壓低聲音問道。


    暮霖幾人也或遠或近的守著,聞言齊齊的看向了她,曲蓁輕輕搖頭,歎道:“他不願我看他傷心,我又何必去擾亂他心神?讓他自己呆會吧!”


    “真像!”


    不知誰嘀咕了句。


    曲蓁疑道:“什麽真像?”


    “姑娘和主子!”


    風愁自不遠處的樹幹後探出半個身子,朝容瑾笙的方向努努嘴,“之前姑娘為顧大夫下葬時,主子也是這樣,暗中守著,跟了一路……”


    “主子說,姑娘生性要強,必不願讓人瞧見那樣的傷心痛楚,所以從未提及!”


    是這樣嗎……


    曲蓁舉目朝他望去,就見那背影清絕孤傲,雖彌漫著一股哀傷,卻有種異常的堅毅之感,他總是這樣,什麽都不說!


    幾人再不說話,安靜的在遠處守著。


    直到夜幕拉進才迴城,容瑾笙又恢複了以往的模樣,似是將那份哀傷徹底的留在了皇陵,留在了雪貴妃的墓前……


    因為,他們沒時間傷心了!


    很快就要迎來容珩的冊立大典,容黎言若是想要動手,必然會選擇在這幾日……


    否則等到一切就位,將再無機會!


    “冷國公當年與容越串謀,舉兵造反,才從一個禁軍副統領變成了如今手握重權的國公爺,冷家,勢必是要與景帝同進同退的!”


    “靖國公府和曲家都是綿延至今的世家大族,不曾涉及當年的事,又沒有兵權在手,不予考慮。”


    “如此一來,剩下的最大變故,就是晏家!”


    迴府之後,容瑾笙不知何故也沒再提傳國玉璽和遺詔的事,像是另有打算,曲蓁等人也沒有過問,一道商議起接下來的局勢。


    “晏家位極人臣,為武將之首,又領樞密院之職,可謂是富貴無極,當年的事情,也曾參與其中,是動手圍剿肅王兵馬,最關鍵的一步棋!”


    風愁將事後細問的諸項事宜整理妥當,答道。


    “晏家向來是堅定的保皇黨,那時儲君之位懸空,容越也並非唿聲最高的皇子,他為何要攪和這趟渾水?”


    曲蓁不禁覺得奇怪,她和晏家眾人也算是交往甚密,自認為看人不會有錯,那位老爺子是個極為謹慎的人物,以他的身份,就算不參與其中,也不會為新君所動搖!


    她想不明白!


    “晏老爺子,是個人物!”


    容瑾笙沉默良久後吐出這麽句話來,“他要是願意同晏家急流勇退,許能保住這半生經營!”


    “可能嗎?依屬下看,怕是難於登天,畢竟這些時日,晏家為了避嫌,幾乎與王府斷絕了往來,就連晏世子都……”


    暮霖一時口快幾乎沒有思索就說了出來,剛出口,就覺得四周有數道視線望來,後知後覺的閉緊了嘴。


    “真要是劃清楚界限也是好事。”


    曲蓁迎上容瑾笙的視線,正色道:“不過,我還是想弄清楚晏家的意思,畢竟,能少個敵人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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