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她倏地站起身,因動作過於激烈而將茶盞打翻在地,‘砰’的一聲四分五裂!


    以往的說法縱然再如何絕情絕義,曲蓁都能平靜以對,可如今,已經是無法容忍之恨!


    看她憤怒又悲痛的神色,黎皇後得償所願的勾了下唇角,痛嗎?痛就對了!


    憑什麽隻有她一人沉浸於往事痛的生不如死!


    這滋味,她要所有人都嚐嚐!


    “意外嗎?”


    黎氏好整以暇的打量著她,繼續道:“還有更意外的呢!離堯竟然同意了!不然你以為何曲漪一個大活人迴京竟然沒有走露半點消息?”


    “她是被人下了軟筋散,秘密送迴大盛的!”


    “而且,是送到了容越的龍床上!”


    最後一句,黎氏話音極輕,雙眼閃動著似是猙獰似是得意的神色,癲狂中又夾雜著些許淚意,足以叫人看出,她並非表麵強裝的那般渾不在意!


    曲蓁胸腔中怒意翻湧,手緊緊的攥著,竭力遏製著殺意!


    她看得出來,黎氏是想要激怒她!


    讓她痛,讓她傷,讓她瘋狂!


    直至,失去理智……


    “然後呢?後麵發生了什麽?”


    短暫的情緒波動後,曲蓁收斂了怒色,重新落座,但她心中對景帝的厭惡又更深了幾分……


    無恥至極!


    黎皇後驚訝於她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繼續道:“之後他興造蓮池宮,將曲漪囚禁之中,放著後宮佳麗三千不管不顧,日日留宿在那兒,很快,她就懷孕了……”


    “你在蓮池宮中有探子?”


    景帝以不光明的手段將娘親帶迴大離,自然不敢叫人發現她的存在,懷孕之事,想來瞞的更緊!


    不會輕易泄露!


    誰知黎後聽了這話卻搖搖頭,“本宮哪兒有那本事,在蓮池宮服侍的全都是皇家的暗影,守得如鐵桶一般,我是察覺不對後,刻意留心了太醫院的用藥情況,才發現了端倪……”


    “說起來我還當真後悔,當年就該讓人綁了顧家那個老東西,他居然敢在皇嗣上造假,替那個賤人遮掩月份,以至於容越和我都以為你是他的血脈!”


    “好在,那賤人離宮後,為了滅口,容越也沒放過他!顧家一百二十三口,下至嗷嗷待哺的嬰孩,上至耄耋老人,全部斬首示眾!”


    這一路查案黎後也清楚,以眼前這人的聰慧多少也查到了些苗頭,心中快意更甚,笑容越發殘忍:“就連顧家唯一逃過一劫的公子,也因緣際會,在臨江府又遇到了你們母女,養你十六年,最終為你而死!”


    “曲蓁,你猜猜,倘若當初顧迴春知道你就是那個害他顧家滿門抄斬的罪魁禍首,還會不會救你?又會有多恨你!”


    黎氏說出口的每個字都像是一把刀,深深的插入曲蓁的心口!


    刀刀見血!


    她不敢迴想那血染型場的慘烈,也不敢去念那藏在江南煙雨中的桃花酥,十多年的傾心照顧和疼愛,落得這樣的下場,她,不敢麵對!


    不過……


    曲蓁緩緩抬眸,冷聲道:“你不配提爹爹的名字,再敢挑釁,我不介意今日血濺鳳鸞宮,你猜猜,你死之後,我會如何對容黎言?”


    言兒……


    黎後癲狂的眼神驟然清醒幾分,隱有動搖,但很快被寒意覆蓋,“那個逆子和容越一樣,都是忘恩負義,薄情寡性之人,他的死活與我何幹?”


    “是嗎?”


    曲蓁審視著她,眼神平靜,卻有種無形的壓力,使得黎後強撐出來的冷漠潰不成軍!


    她眼神閃爍,背過身子去。


    沉默良久後再出聲,移開了話題,“比起顧家,我更恨你們母女,你的存在導致陛下徹底發瘋,他竟然起了要替曲漪捏造身份,封為皇貴妃的念頭!”


    “一個有夫之婦,豈能與本宮平起平坐,共享這天下人的朝拜?我當然不甘心!”


    “所以,你趁著景帝出宮巡視的機會,對我娘下手?”


    曲蓁順勢問道。


    “這話你可說錯了,不是我下手,而是你娘與我求助,要本宮助她離開汴京,再不迴來!這樣的好事,本宮怎麽可能拒絕?”


    黎後眼神譏誚,冷笑道:“所以,永昌元年四月底,容越率領百官祭天,蓮池宮走水,本宮趁著這機會將她送出了皇宮,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容越歸來,才不由分說的以莫須有的罪名將在本宮囚禁在了清黎宮,一關,就是十七年!”


    “追殺我娘的刺客是你派去的!”


    曲蓁話音肯定。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黎後也不避諱,點頭道:“是,本宮夫婿變心,所受的種種苦難都是因她而起,怎麽可能放她平安離開!”


    “在這世上,隻有死人才沒有威脅!”


    “曲家送屍案,那些被你殺了之後脫骨陳棺的女屍死亡的時間和特征與我娘一致,所以,你是怎麽知道我娘在臨江府之事的?”


    她又問道。


    “我派去追殺的人沒有完成任務,順著痕跡排查,發現她被靖國公府的二公子阮舒白帶走,那也是個癡情種,多少年了還放不下那賤人,我篤定他不會放任曲漪不管,所以派人盯著他!”


    “原本我都快沒有耐心了,誰想到一封臨江府老宅傳來的書信倒是讓我重新找到了她,她啊,自甘墮落做了阮舒白的外室,不過我也沒動手,因為,那阮家夫人,更想讓她死!”


    事實證明,阮王氏也沒讓她失望!


    曲漪死在了生產當夜!


    想起那幕,黎皇後就樂不可支,神色越發得意,“曲漪死了,我心頭大患已除,哪怕被軟禁在清黎宮中,也自有旁的樂趣,隻是我沒想到,她死了,你竟然活了下來!”


    “老宅那邊有人察覺筍溪縣有個出名的女大夫,被奉為什麽‘聖手醫仙’,模樣與那外室十分相似起了疑心,傳信給阮王氏,她知道後不久,本宮就得了消息!”


    “指使血浮屠前往筍溪縣殺人滅口,本是想置我於死地,卻害死了我爹!”


    先有那嬤嬤的毒茶,後有穿心一劍!


    這兩方的手都沾了她爹娘的血,誰也別想摘幹淨!


    曲蓁心中疑團得解,真相浮出水麵,她並未覺得輕鬆,反而心情更加沉重,冷淡的看著有問必答的黎皇後,疑道:“你為何突然好心告訴我這些?就為了讓我心中的仇恨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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