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宸王府。


    曲蓁與容瑾笙相對而坐,事無巨細的將在迎來客棧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作為‘懲罰’!


    容瑾笙聽到她沒有陪同藥浴之時,輕勾了下唇角,“看在你有長進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你倉促離京之事了!”


    “這些事你不知道?我還以為影衛會報給你!”


    她略有詫異。


    容瑾笙苦笑扶額,“蓁蓁,你這般高看我我很滿意,但我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驟然離京,我怎麽能來得及命影衛去跟著你!”


    “也是!”


    四目相接的刹那,曲蓁不禁失笑,又同他說了昭關府新任的府尹陸遊之。


    “這個人我知道!”


    容瑾笙微微一笑,“在昭關府疫症中,為數不多的幾個官員是抵製封鎖桃源縣一事被下獄的,其中就有他!”


    “一個區區文職直升府尹,這可是越級晉升,戶部那邊竟也沒有異議?”


    她心中疑惑更甚。


    “你有所不知,那陸遊之才華和見地在當年的入闈學子中也算是出類拔萃,隻是彼時世族當道,勢力盤根錯節,沒有倚仗之人實難出頭,所以,他最終被丟迴了昭關府。”


    “這半年多以來,黎氏倒台、定北侯被抄家、太子與老三內鬥等一係列變故致使諸多朝臣受到株連,朝職空缺嚴重,急需增補!”


    說到這兒,容瑾笙話音微滯,凝視著她,腦海中浮現出初入汴京時她說的那番話,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果真如此!


    他聲音輕淡,卻有種別樣的堅定和力道,“蓁蓁,這正是整飭吏治的最好時機!”


    “所以,提拔陸遊之等人,以新革舊,便是開端?”


    曲蓁接過話茬,見他點頭,眼中也有了笑意,“這位陸大人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我也是!”


    容瑾笙輕聲附和道。


    一雙鳳眸盈盈流波的看著她,柔軟而寵溺,像是要將她融化在這蜜糖般的注視中。


    “嗯?”


    她輕哼了聲,露出不解之色。


    清冷的麵容因迷惑而褪盡了冷意,平添了幾分嬌憨,容瑾笙順勢攬過她的身子,靠在自己腿上,柔聲與她細說,“我是因禍得你,否極泰來!”


    一場背叛,身中奇毒。


    本該是命喪黃泉,含恨而終,結果遇見她後,解毒治腿,破心中頑疾,尋迴塵封的記憶,撕開了這場驚天騙局!


    要不是她,未來的歲月還不知道要如何被人愚弄於鼓掌之中!


    聞言,曲蓁倏地想起她與晏曄在客棧所說,低喃道:“難道不是劫嗎?”


    她話音極輕,不仔細聽難以捕捉。


    但容瑾笙何等耳力,一字不差的聽了個清楚,又見她目光幽微的盯著他胸前某處,那處,在千雪山時被狼群所傷,留下了深可見骨的疤痕!


    她目光每每觸及,都是黯然!


    “是劫我也認了!”


    容瑾笙聲音微凝,“以後你要敢說這種話,我就……”


    “就怎樣?”


    曲蓁話剛出口,就見眼前黑影驟然壓下,微涼的唇瓣覆著她的,啃咬廝磨,極盡纏綿,唇齒間都是那獨屬於他的清冽竹香,絲絲縷縷,旖旎惑人。


    須臾,他微微起身凝視著她,眸底燃著暗火,喑啞道:“就這樣!”


    “懲罰!”


    “隻是,這樣嗎?”


    “嗯?”


    不等容瑾笙反應過來,她伸手環住他的脖頸,湊了上去,唇齒交疊的刹那,容瑾笙瞳孔驟縮!


    就在他眼底火光燎原,正欲加深之際……


    “嘶——”


    唇瓣驀地一痛。


    容瑾笙看著眸光狡黠,飛速撤開的某人,哭笑不得,“蓁蓁,你屬小狗嗎?竟也咬人!”


    “這才是懲罰!”


    曲蓁清冷的眸子染著些許異色,勾著他脖頸,正色道:“容瑾笙,你之前說過要給我的交代呢?”


    景帝‘認親’的那場笑話已經解決,他們之間,再無阻礙!


    容瑾笙微怔,繼而笑道:“傻蓁兒,這種事,要等男子先開口的才好,怎麽能你來提!”


    “我等不及!”


    她麵不改色。


    “蓁蓁,你怎麽突然如此著急……”


    容瑾笙凝定的看著她,欲言又止,曲蓁輕歎口氣,反手在他肩膀一推,傾身壓下,兩人的位置瞬間顛倒!


    曲蓁一手支在他耳側,一手捏著他下頜,蹙眉道:“你不想娶我?”


    “做夢都想!”


    他認真答道,“可是……”


    “沒有可是!”


    曲蓁截斷他後麵的聲音,斬釘截鐵道:“就明日,過府下聘,交換庚帖,待我喪期一過,就迎我進門!”


    “這是不是太急了……”


    容瑾笙苦笑,他素來知曉她獨立獨行,與旁人不同,不過眼下這畫麵,著實有點彪悍……


    似乎,反過來了!


    她輕聲反駁道:“不急,一應章程和物什,你不是早就備好了嗎?走個流程罷了!至於大婚那些形式之類的,你知道,我不在意!”


    容瑾笙抿唇不語。


    納徽之後,便算是雙方婚契已成,如此一來,他的那些考量還有何意義?


    他思忖良久,艱難道:“蓁蓁,再給我半年時間……”


    “半年?等你同景帝決一死戰,分個輸贏嗎?”


    曲蓁目光平靜的問道。


    “蓁蓁,你……”


    “我不蠢,景帝已經病入膏肓,勢必會加快清洗朝局的進展,你助容珩行此事,不就是為了利用他來製衡東宮,以待收網時一網打盡嗎?我沒猜錯的話,這也是你布的局!”


    她深吸口氣,眼中早已沒有先前的晴欲和意動,唯有洞悉之後的冷靜之色,沉聲道:“即便你準備萬全,但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塵埃落定之前,你不想娶我!”


    “成王敗寇,你想著萬一失敗,景帝看在我娘的份上或許會放我一條生路,我有曲國公府、有藥穀、更甚至有晏曄或是晏崢,總能好好活下去……”


    “所以你即便再如何心動情動,也強忍著不肯跨過最後一步,就是要為我留下反悔的餘地,不是嗎?”


    最後一字落下,如雷聲轟鳴!


    砸的容瑾笙心緒震蕩,難以平複,良久,他苦笑道:“你既然都懂,又何必著急?”


    “我著急!”


    曲蓁捏著他下頜的手微微收緊,寒聲道:“我著急你不懂!不懂情愛之事於我原本是天邊月般遙不可及,是你拚了性命撬開我的心,教會我愛人和被愛,這份心意有且僅有,隻會給你!”


    “我要嫁的人,是你!”


    “他日,你登基為帝,我就陪你君臨天下,你功敗垂成,我就與你共赴黃泉!容瑾笙,我就問你一句,你究竟,娶不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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