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樣的胸襟啊……”


    白蓮花嘖嘖兩聲,扯了下嘴角,“不管怎麽樣,你不惹麻煩就好,我可不想整日活得擔驚受怕……”


    “汴京處於政局中心,麻煩必不可少,你真想躲清閑,就不該留在這兒……”


    曲蓁隨意說道。


    “你管我!”


    他撇撇嘴,捋著自己鬢邊的須發,皮笑肉不笑道:“欠債還飯天經地義,作為你的債主,本公子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再說了,是你答應要教我解剖術的!”


    “解剖的要義我已經教你,剩下的隻能靠你自己多熟悉。”


    下刀的位置、力道、角度這些都是要靠實踐積累經驗,沒辦法一蹴而就,她也是經年累月研習才能做到分毫不差!


    聞言,白蓮花僵笑的臉霎時垮下,喪氣道:“我已經很用功了,但就是在下刀時總會有偏差。”


    “此事急不得!”


    她隨口寬慰了句。


    “我是不急,可是他們急啊,最近就連府裏的廚子看到我躲著走……”


    白蓮花說著止不住的唉聲歎氣。


    曲蓁一陣無語。


    想起那段時間早晚擺上桌的‘全兔宴’,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你最近,又拿兔子練手了?”


    “那當然,業精於勤荒於嬉,本公子縱然天賦超絕,但也不能懈怠才是。”


    他頗為得意的挑眉,感慨道:“你都不知道坊市的老板瞧見我多歡喜,端茶遞水,無微不至,這天下還真是好人多啊!”


    一陣沉默後。


    曲蓁很是配合的道:“你高興就好!”


    “沒你這個麻煩精當然高興。”


    白蓮花斜睨了她一眼,轉身離去,“本公子要去午睡了,懶得跟你在這兒浪費時間!”


    話音落,眼前已經不見了人影。


    曲蓁好笑的搖搖頭,收迴視線,找來暗影詢問了近日來汴京各府的動向,心中有個大概的印象後,便倚在貴妃榻上小憩。


    這一歇,便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容瑾笙還未歸府,倒是來了個不速之客。


    議事堂內。


    曲蓁端著茶水輕啜了口,隨意問道:“聽說三皇子是特意來尋我的,不知有何貴幹?”


    坐下她右下首的男子穿著身絳紫色繡雲霞的窄袖勁裝,墨發用玉冠束著,本該是尊貴清俊,但眼下那層厚重的烏青之色硬是將這美感生生磨滅。


    比之前在宮中見到時,憔悴許多。


    容珩聞言輕扯了下嘴角,沒有答話,打量著她的神色,輕道:“這段時間曲大人不在京都,或許不太清楚,父皇已經下旨複位了黎氏!”


    “所以呢?”


    曲蓁輕笑,她這才剛迴京,容珩就已經按捺不住要來攛掇是非了,看來這段時日他過的並不順心啊!


    “殿下來找我要是為了說這個,那恐怕是白走一趟了,這消息我離京前就知道了。”


    “你知道?”


    容珩微詫。


    他隻知道這段時間她不在汴京,具體何時離開的卻不清楚,既然知道,以她和黎皇後之間的血仇,怎麽會在這關鍵時候離京?


    這一手打得他猝不及防,準備好的話都更在了喉嚨裏。


    “廢後複位這麽大的事情,我知道很奇怪嗎?”


    曲蓁眼底掠過抹冷色,噙笑看著他。


    容珩先是沉默了半響,竟然點頭,“的確很奇怪,你知道後竟然沒有任何反應,本皇子記得先前在父皇麵前時,你可是竭力反對要釋出黎氏的!”


    “那三皇子覺得我應該做什麽?”


    她目光譏誚,嘲諷道:“殺進皇宮,手刃黎氏,最好將太子一並了結,替你解決了後顧之憂?”


    “本皇子沒這麽說過,曲大人,你可要慎言才是!”


    容珩眼神一冷,麵露不悅之色。


    她不為所動,“三殿下眼巴巴跑來宸王府尋我,不就是為了聽真話的嗎?如今這半遮半掩又是唱哪一出?”


    這番話毫不留情麵。


    容珩被刺的麵上青紅交加,想發作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生生憋了口氣在心裏。


    對上那雙滿是嘲弄的眸子,他知道,再耽擱下去也是遭人笑話,索性把話說開。


    “曲大人是個聰明人,那本皇子就不繞圈子了,如今黎皇後被釋出冷宮,手握六宮之權,再加上前朝東宮太子風頭正盛,長此以往,這大盛必然是他們母子二人的天下。”


    “你和黎氏母子的恩怨我多少也知曉一二,一旦太子登基,奉黎氏為太後,他們勢必不會放過你和曲國公府,與其這樣,倒不如未雨綢繆,你我結盟如何?”


    “聽三皇子的意思,倒都是為我考慮了?”


    她麵上無波無瀾,聲音極輕。


    輕的讓容珩對她的心思一點都捉摸不透,他搖頭道:“我自然也是有私心的,這些年我和太子在朝堂爭權奪利,他恨我入骨,稍有機會,定是要置我於死地,我不想死!”


    “所以,結盟是最好的選擇!”


    “是嗎?”


    曲蓁輕晃著茶盞,視線落在漂浮著的葉兒上,語氣冷淡:“我看未必,做殿下的盟友或許死的更快,這背後捅刀的事兒,殿下也沒少幹!”


    “這話從何說起?”


    容珩疑惑的看著她。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三殿下!”


    她凝視著容珩,看著他的眼神從猶疑到瞳孔驟縮,不禁失笑:“想起來了?”


    “你說的是派人遞給我消息那次?”


    容珩麵無愧色,直言道:“話說到這份上,我也就不辯解了,的確是我將消息遞給了太子,但那時大家不過是彼此利用的關係,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曲大人是個明白人,不會想不清楚其中的利弊!”


    “殿下權衡利弊如此決斷,自然也清楚我在朝中無權無勢,也就一介閑散人,影響不到大局,又何必浪費唇舌與我談什麽結盟?”


    容黎言和容珩不管是誰登上皇位,對她來說都沒有差別!


    說了這麽久,容珩見她一直搪塞,也不禁急了,“以你和皇叔的關係,真要是決定結盟,皇叔不可能不幫你,曲大人,你爹娘的血仇,找你當真不想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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