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晏崢被晏國公喚走,似是有事吩咐,曲蓁見四周人影攢動,熱鬧非凡,想獨自安靜片刻,就避開眾人出了大殿。


    殿外風冷,將她身上的酒氣吹散了些。


    曲蓁順著白玉石鋪成的長廊走了片刻,眼前驀地出現道人影,她腳步微滯,剛想掉頭,就聽那人道:“怎麽?朕是什麽洪水猛獸嗎?讓你唯恐避之不及。”


    “微臣不敢。”


    她無奈隻好上前,拱手見禮。


    “放心,這次朕不提婚事,也不逼你做抉擇,大年夜的你就好好陪我說會話。”


    景帝憑欄而立,冷風將他的龍袍吹的颯颯作響,金色的龍紋在月光下鮮明靈動,似是隨時要禦風而去。


    月高遠,他負手遙望,一身孤寂落寞。


    許是得了吩咐,四下並無他人。


    曲蓁猶豫了下,輕聲問道:“陛下為何要對我這般?隻是因為顧念舊人?”


    他聞言迴頭,凝視著她的眼神中隱有什麽東西在翻覆,頃刻間又消失不見。


    “算是。”


    景帝躊躇良久,給出了一個答案,他深歎了口氣,似乎不想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對她笑道:“陳年舊事先不提了,你隻要記得,我會護著你,這就足夠了!”


    當朝陛下對一個臣子說,‘我會護著你’,怎麽想都是個極為詭異的場麵。


    但曲蓁再詭異都經曆過了,也就順勢道:“多謝……”


    她話說一半兒,忽然發現景帝不太高興,忙轉了話音,“我知道了。”


    “那就好!”


    景帝眉開眼笑,掛在廊下的琉璃宮燈暖意融融,落在他的眉眼處,添了幾分溫柔。


    看著眼前這熟悉的容顏,他鬼使神差的抬手……


    “陛下!”


    曲蓁側首避開,低喝了聲。


    景帝驟然迴神,看她滿臉冷色還有自己懸在半空的手,啞然失笑,“是我糊塗了,他們說的不錯,梨花白這酒甘甜清冽,我方才不該貪杯的。”


    “酒大傷身,陛下還是要懂得克製才是。”


    她附和了聲。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懷舊這種事她實在不擅長,尤其是麵對一個對她娘親還有些想法的男子。


    景帝打量著她,看她心不在焉,不知神遊何處的模樣,眼底掠過抹笑意,“今夜除夕,你還要陪同家人一道守歲,我就不拘著你在這兒了。"


    “微臣告退。”


    曲蓁如釋重負,拱手退了出去。


    景帝一直目送著她走遠,久久未動。


    就連身邊多了個人都沒察覺。


    “陛下為何不與曲大人說清楚呢?”


    景帝迴頭,就見安總管躬身站在旁邊,他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長歎道:“再等等吧,還不是時機。”


    “那偏殿準備的小宴怎麽辦?”


    老太監有些惋惜,這本是陛下打聽過她的喜好專門準備的,想要與她除夕守歲!


    卻不知為何改變了主意!


    “撤了吧!”


    景帝擺手,轉首看了眼身後金碧輝煌的大殿,頓時失了興趣,冷淡道:“傳話給裏麵,朕略感不適,就先迴去歇息了。”


    “是!”


    陛下不歸,夜宴自然逐漸散去,曲蓁迴了國公府,陪同曲夫人和自家祖父母用了年夜飯,守歲過了子時,才迴了私宅。


    剛進庭院,就發現四周多了數道氣息。


    屋內的燈燭亮如白晝,將道人影照在窗前,而明窗上貼著兩個大大的……


    ‘喜’字?


    “別站在外麵吹風了!”


    男子溫潤柔和的聲音從裏麵飄來,曲蓁往那幾處瞥了眼,緩步進屋,就見容瑾笙坐在桌前,麵前放著個食盒。


    除此之外,還燃著兩根龍鳳紅燭!


    曲蓁這才發現,不僅是窗上,還有正堂壁畫,柱子上都貼了大紅喜字,這場麵著實詭異的很。


    “這是怎麽迴事?”


    她疑惑的看著容瑾笙。


    容瑾笙抿唇淺笑,往門口方向抬指一點,“那你要問他們。”


    他到的時候就是這模樣了。


    “出來!”


    曲蓁輕喚了聲,遊廊下突然‘咻咻咻’的出現幾道人影,你推我搡的擠了進來。


    她審視一周,挑眉道:“誰做的?”


    風愁幾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往後退了一步,還順手將站在最前麵的人影往前一推,齊聲道:“他!”


    “棠越?”


    曲蓁好笑的看著他,“你貼這個做什麽?”


    “高興!”


    他挺胸抬頭,得意的看著曲蓁,仿佛做了個了不得的事情。


    “誰高興?”


    曲蓁耐著性子問道。


    棠越視線越過她,看向了容瑾笙,“公子高興!”


    被乍然點名的容瑾笙抬眸望來,正好對上曲蓁的視線,他矢口否認:“我不知!”


    這種事情以容瑾笙的脾性也做不出來。


    曲蓁好整以暇的看著幾人,“說說吧,到底是怎麽迴事!”


    “俗話說人生兩大喜,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風愁正準備長篇大論,被她無情打斷,“說重點!”


    “棠越見城中有人大婚特別好奇,拉著我去偷看,問我為何他們那麽開心,我說是因為成婚。”


    “他又問我成婚要準備什麽,我就說要一男一女,還有紅燭那些,沒想到他中途撂下我們自己跑了,再迴來就抱了一堆,非要貼。”


    風愁攤手,表示自己很清白。


    這孩子或許是見主子這段時間鬱鬱寡歡,想找個法子逗他高興。


    這法子就極好!


    棠越噘嘴瞪他,控訴道:“你也貼了!”


    “那是我怕你動作太慢,耽擱了事情,主子特意來這兒等著,就是想陪著姑娘一起守歲,你在這兒算什麽迴事?”


    風愁沒料到他還學會了拖人下水,心中直叫失算。


    棠越攥拳,一字一頓的喊道:“我也要!”、


    “不許要!”


    風愁對著旁邊的幾人使了個眼色,泉微和血手忙上前一左一右勾住棠越,這兩日主子和姑娘也不知道怎麽了,氣氛別扭的很。


    好不容易有獨處的時機可不能被這小屁孩給壞了!


    “你們欺負人!”


    棠越紅著眼,委屈巴巴的看向容瑾笙:“公子!”


    不等容瑾笙開口,風愁變戲法般的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來,對棠越笑道:“你瞧瞧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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