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就將一個破布條包裹著的長條狀物體舉過頭頂。


    這舉動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棠越見那東西,奇怪的道:“這不是我……”


    “棠越!”


    容瑾笙淡淡的打斷了他的話,再不做聲。


    知道內情的其他幾人麵色也有些怪異,隻想著風暴將至,一時間也忘記詢問為何繡劍會出現在此處!


    滿室寂靜,老穀主慢悠悠的用杯蓋撥開水麵的茶葉,隨口問道:“找到什麽?”


    那人情難自控,激動的抬頭喊道:“劍,少穀主的劍!”


    “哪個少穀主?那丫頭可從不……”


    滿意話說一半兒,戛然而止,‘噌’的站起身,動作太快手中的茶盞徑直被掀翻在地,“砰”的炸裂在地,茶水四濺。


    “你說什麽!”


    “劍!”


    那人又將東西往前遞了遞,滿意猛地迴過神,疾步上前一把扯開包裹的布條,露出鏽跡斑斑的劍來。


    又扭頭對著曲蓁道:“剛才灑掃的嬤嬤進屋收拾時,不小心將東西撞落在地,一看是少穀主的劍,立馬送了過來,來不及通稟,還請姑娘恕罪。”


    她抿了口茶,淡聲道:“無礙。”


    總歸這東西都是要拿出來的,她本想尋個合適的時機再談,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出現在了這兒。


    如此也好,省的她為難。


    古青暘等人也坐不住了,這才明白過來,他口中所說的‘少穀主’,是滿隨風!


    他連忙上前,待看清那劍的模樣,心猛地沉了下,這劍,怎麽會變成這樣!


    古青暘又湊近看了眼,確定無誤,有些擔憂的看著自己的老夥計,囁嚅道:“這是隨風的劍!”


    “不是!”


    滿意立即搖頭。


    古青暘盯著他,語氣略沉,正色道:“是他的劍!你當年遍尋名匠專門為打造的弱冠禮,那劍柄的頂端還刻著他名字的最後一個字!”


    他抄過那劍,指著劍柄頂端的小小‘風’字讓他看。


    滿意緊繃的麵皮忽的放鬆下來,長長唿了口氣,再度搖頭,“是他的劍,但用劍的人不是他!”


    “什麽意思?”


    古青暘不解。


    “問齊舒吧!”滿意轉身坐迴了主位上,不知是不是因為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麵色有些冷。


    齊舒?


    聞言,眾人紛紛迴頭看去。


    見數道熱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沉默良久的齊舒驀地出聲,解釋道:“隨風後來將劍贈予我了,隻是……唉!”


    他歎了口氣,緩步上前拿過那繡劍,手指一寸一寸的撫過劍身,眼中神色複雜,似是懷念,似是厭惡還夾雜了一絲恐懼!


    隻是這些細微的情緒落在旁人眼中,都變成了詫異!


    “那怎麽會……”


    變成這樣!


    古青暘緊懸的心放鬆了些,看到那血垢橫陳,鏽跡斑斑的劍時,他幾乎是心驚膽戰。


    隨身的佩劍變成這樣,絕不是什麽好兆頭。


    幸好,幸好這劍是齊舒在用!


    曲蓁眉梢微挑了下,清冷的眸子有些詫異的看了眼齊舒,原以為是滿隨風的佩劍,卻不曾想是他的!


    赤蛇膽,佩劍,樁樁件件的線索都指向齊舒。


    而她也仔細觀察過,當那劍出現在眾人眼前時,齊舒麵上那一閃而過的驚恐!


    雖然齊舒竭力掩藏著自己的異樣,但她還是發現了,他在害怕!


    她心中冷嗤,他是害怕被這柄劍殺了的人,還是害怕用這柄劍殺了人的自己!


    “不是爹爹的嗎?”滿盈缺難掩失望之色。


    他還以為有爹爹的消息了。


    齊舒將劍重新放迴那人手中,看著滿盈缺,聲音有些涼,“小蘭花很失望?”


    不知為何,滿盈缺覺得此刻的齊叔叔與以往有些詫異,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悶悶的搖搖頭,往旁邊走去。


    齊舒見狀,也沒多說什麽,對眾人解釋道:“這柄佩劍,在我當年入禁地,取蛇膽時就遺失了。”


    “那為何出現在這兒?”


    古青暘奇怪的道。


    “這就要問曲姑娘和王爺了。”齊舒轉向二人,拱手一禮,“多謝姑娘將這劍尋迴,也算是彌補了在下心中多年來的遺憾。”


    眾人恍然大悟,他們入禁地,意外撞見帶有藥穀印記的佩劍,隨手帶迴來也不稀奇。


    隻是,滿意幾人難掩失望。


    “齊先生見到這把劍,似是不太高興。”


    曲蓁頷首迴禮,淺笑著問道。


    齊舒愣了一瞬,笑意有幾分牽強:“姑娘方才也聽到了,這劍是我義兄所贈,睹物思人,想起故人杳無音訊,總有幾分傷心。”


    “先生想見那位故人嗎?”


    她又問了句,含笑盈盈的看著他,笑意未及眼底。


    睹物思人是真,恐懼也是真,所以他才會將滿隨風所贈的佩劍和屍身一起扔下懸崖,好徹底的忘卻此事,重新開始麽?


    這話問出,所有人都不禁怔住了。


    尤其是齊舒,他麵上的笑意浮現了幾絲裂痕,險些維持不住,“姑娘,你說什麽?”


    “先生沒聽清楚嗎?”


    曲蓁起身,緩步走到齊舒麵前,眸色清冷幽然,無暇淨透。


    然而落在齊舒眼中,卻是透骨寒涼,意有所指。


    詭異的目光使得他渾身汗毛直豎,下意識的避開她的視線,平靜的道:“姑娘說笑了,隨風離穀多年,哪兒是說見就能見到的。”


    齊舒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


    曲蓁早有預料,輕笑了聲,“先生別緊張,我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你隻說想不想見,或許老天有眼,就能完成你的心願呢。”


    那劍,是滿隨風所贈,齊舒所用,卻劍身凝血,伴著滿隨風的屍體在那暗無天日的崖底,度過了十五個春秋。


    齊舒心裏沒鬼,為何棄劍!


    為何不提他曾與滿隨風在禁地相遇!


    為何不敢直言迴答她的問題!


    她就是想知道,十五年過去,時間可曾磨淡了他的記憶,那她不介意好好提醒一番!


    “丫頭,你……”滿意覺得她的所言所行有些奇怪,剛張嘴就被古青暘攔了迴去,他道:“這丫頭行事有分寸,你就別摻和了。”


    見滿意再度噤聲,古青暘才緩緩皺起眉頭,想起那日容瑾笙離開前單獨與他說的話,再看齊舒,總覺得心裏不自在。


    “前輩,我已經吩咐黑雲騎監管林鶴,在我從禁地迴來之前,任何人不允許探視,煩請前輩勸著些穀主,小心身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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