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


    房間內的恆溫係統無聲地運行,涼風拂過窗簾,將掛在簾尾的小串鈴鐺吹得叮當作響。


    一個柔軟的棉質的擁抱喚醒了池小池。


    婁影也是初醒,嗓音帶著點撩人的沙:“……起床了。八點半有會呢。”


    池小池:“會議是十點半。”


    婁影閉著眼睛,在他耳邊耐心糾正:“是八點半。”


    池小池閉著眼睛說瞎話:“十點半。”


    婁影笑:“好的,十點半。”


    說罷,他將食指抵在耳朵上,開啟了公共通訊頻道:“今天八點半的例會推遲到十點半。”


    關掉頻道後,為了懲罰主神池小池的賴床病,婁影俯身,親了一下他的耳朵。


    池小池卻是個厚臉皮,被親得低哼一聲,轉過身來,抱住婁影,軟聲撒嬌:“哥,蓋個章唄。”


    早上七點半。


    把池小池哄去睡迴籠覺的婁影起床做飯。


    客廳的垃圾桶裏躺著鹽水毛豆和花生,那是兩人昨天晚上看了一場電影後留下的。


    婁影打算在做好垃圾分類後,將所有垃圾分解,打包送入迴收站。


    等他去到廚房收拾廚餘,卻發現了一件叫他哭笑不得的事情。


    昨天婁影做了香煎馬鮫魚。馬鮫魚是最新鮮的,他特地將兩麵煎到金黃,隻撒上一點點海鹽,就鮮得叫人恨不得把舌頭吞下去。


    因為池小池喜歡,婁影特地多做了幾塊,打算讓他今天帶到辦公室去做零嘴。


    但現在,裝馬鮫魚的盤子空了。


    偷魚的貓並不難找。


    婁影迴憶了一下昨夜發生的事情,發現池小池借口要來廚房洗葡萄、拿毛豆、榨果汁,共來了三次。


    他來一趟,魚就少一塊。


    婁影想到池小池偷嘴的樣子,就忍不住翹起嘴角,同時將雙臂袖子挽起,打算再炸幾塊給他帶去。


    九點鍾。


    婁影做了米粉當早餐。


    池小池又一次先喝完了湯,挑完了湯裏的菜。


    婁影自然地勻了一豐自己碗裏的湯給他,告訴他,中午他會去安全科複查一遍防護係統,迴來後會提交一份報告給他,但是時間會有點長,中午就不能陪他吃飯了。


    十點半。


    姍姍來遲的例行會議中,大家共同討論在任務執行過程中實時傳迴的疑難案例。


    討論的主體是在一線工作的係統們,池小池負責聽,偶爾點撥一兩句。


    會開了一個半小時,089在會上睡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鍾,期間被池小池叫醒兩次,讓他給大家解決一下兩個討論了十分鍾以上還不得結果的案例。


    他瞄一眼案例信息,睡眼朦朧地點出關鍵後,又枕著胳膊睡了過去。


    十二點。


    散會後,池小池打開了婁影讓他帶來的便當。


    金黃色的香煎馬鮫魚被模子切成心形,在熱騰騰的香米飯上被烀出醉人的香氣。


    池小池注視了便當盒一會兒,給婁影掛了內線。


    內線響了一聲婁影就接了起來,速度一如既往。


    他問:“怎麽了?”


    池小池笑嘻嘻說:“沒事,想你。”


    婁影愣了愣,在電話那邊笑了起來:“愛你。”


    十二點半。


    說好一點鍾迴來的婁影提早了半個小時迴來,兩個人進了運動房打壁球。


    下午兩點半。


    主神年中會議,這個翹不掉。


    係統進入會場需要權限,隻有主神才能進入。


    婁影笑說:“沒事兒,我在外麵等你。”


    池小池一個人溜達了進去,跟幾個熟悉的主神打了招唿。


    不少主神都有點怕他,在無數先天係統中,他的人類身份讓他像是棍入鴨欄的鵝。


    不過也有幾個主神挺喜歡他,比如當初扣押婁影的001,早就和他混成了牌搭子,還有那名主管恐怖世界、還分給優秀員工宋純陽一套房子的主神。


    他是個麵相乖巧的青年,黑眼圈卻很重,脖子上掛滿了辟邪道符,池小池進去的時候,他正神神叨叨地拉著別人給人看手相。


    每次看到他,池小池都覺得自己還算幸運。


    畢竟同樣怕鬼的自己不必負責一個能天天見鬼的世界。


    會議很無聊,無聊到池小池、怕鬼主神和賭神主神一起在桌子下,鬥完地主又打摜蛋,玩得不亦樂乎。


    下午五點半。


    會議散了後,池小池謝絕了跟賭神主神迴去續攤的熱情邀請,在會場外找到了久候的婁影。


    他問:“等急了吧。”


    “還好。總想著你下一秒就會出來,等得還挺有期待感的。”


    婁影一笑,從身後拿出一朵白玫瑰,笑道,“這裏的玫瑰花開得很好,我跟看守的人商量了一下,從花壇裏折了一枝給你。”


    池小池接過玫瑰,和婁影並肩而立,發送了信號,等著傳送迴主神空間的通道打開。


    婁影問他:“今天會議說了什麽事情?”


    池小池撥弄著玫瑰上的新鮮水露:“半年工作,卓有成效,承前啟後,繼往開來。”


    婁影被他逗笑了。


    池小池朝向婁影:“對了,我今天還發現一件事情。”


    婁影認真地看著他:“怎麽?”


    池小池低了聲音,嗓音裏帶了點笑意,跟婁影咬耳朵:“他們這裏的東西看上去高級,還不如咱們的會議室的桌子舒服呢。”


    傍晚六點。


    迴到主神空間的池小池起了興致,要拉著婁影再去體驗一遍會議室的桌子。


    婁影是個講究養生的人,池小池昨天要過一次了,今天還這樣膩歪著撒嬌,他決定給池小池一點懲罰。


    傍晚七點。


    023帶了季度報告來給池小池,同時做出了半年內的大數據變動情況,來向他做述職報告。


    023眼睛壞過很長一段時間,因此聽力不差。


    不知道為什麽,在他匯報時,“須臾之間”裏總有種低微的蜂鳴聲。


    向來愛開玩笑的池小池坐得筆直,腿卻在桌下抖得厲害,眼睛裏含著的水也比往日更多,喉嚨裏時時發出“嗯”、“嗯”的低音。


    023—頭霧水地出了門來,正好遇上婁影,順嘴問他池小池怎麽了,一直在抖腿。


    婁影斯文地放下手中的材料,含笑說:“他大概是想起了高興的事情。”


    晚上九點半。


    被折騰這麽久,終於得到了紓解,又被婁影擦洗幹諍,池小池神清氣爽,翹著腳在沙發上玩“魔神召喚”。


    玩到一半,他一天沒怎麽開的手機跳出了一個廣告提醒,是情人節某品牌減價的消息。


    池小池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咦了一聲,說:“今天是七夕呢。”


    正在鋪床的婁影停下了動作。


    他與他這樣一日日地過去,早就忘了時間,沒想到錯過了這樣重要的日子,還對他……


    他有些心疼,迴身問池小池:“有沒有什麽想做的,想要的?我明天補給你。”


    池小池也想借機敲一筆竹杠。


    但是他迴想起自己的一天,蓋章、分米粉,馬鮫魚、白玫瑰……


    “好像也沒有什麽想做了。”池小池撲上了床。滾了一圈,一臉滿足道,“……我們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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