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受刺激?”


    “外祖母的昏迷,不是因她因年老體衰,積年舊疾惡化而成的嗎?”


    “女神醫是說這背後是有人搗鬼?”


    ……


    一時激起千層浪。


    蔣明嬌瞥了眼立在外間的大夫們,用雪白帕子擦手:“諸位,可否借一步說話?”


    幾位大長公主府的主子們也知道失態了。


    他們對視一眼。


    留下照看大長公主的人,他們帶著蔣明嬌去了書房。


    關上門窗。


    諸位貴婦少爺小姐,不顧仆婦們搬來的凳子,皆焦灼地站著,急切望向蔣明嬌:“女神醫,敢問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蔣明嬌解釋道:“心主血,大長公主的昏迷是由心衰而起,心衰分為兩種,一種是年老經脈血管老化,長期惡化後自然積重的慢性心衰;一種是受到巨大刺激後,心緒起伏過大導致的急性心衰。”


    “我曾為大長公主殿下把過平安脈,大長公主殿下雖已年邁,但因年輕時久居行伍,至今仍日日習武不輟,身體狀況比不少年輕人還好,並無慢性心衰之兆。”


    “因而她此番昏迷極可能是受到外界巨大刺激後,突發的急性心衰。”


    “但我觀大長公主府最近風順日和,並無能刺激到大長公主殿下的誘因,故而才有此一問。”


    公主府眾人全聽明白了。


    一位十六歲的清雋少年握拳道:“是有人故意對外祖母說了什麽,刺激外祖母犯病的。”


    “外祖母是被人害了。”


    眾人皆沉默認同了他的話。


    蔣明嬌提醒道:“雖然素來身體康健,大長公主殿下畢竟已年邁。我的十三絕針,隻能保住殿下一月性命。心病還須心藥醫,若不能盡快找出公主殿下心結,令其盡快蘇醒,恐怕……”


    話音落地。


    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我現在就去調集侍衛與兵馬,好好將這府裏的人篩上一遍,定要將那嚼舌根的人找出來,揪著他脖子問他,究竟給母親說了什麽。”


    一個鏗鏘有力的女聲道。


    蔣明嬌循聲看去,說話的竟是一個四十餘歲的華服女子——一個女子開口便是調集侍衛與兵馬,大長公主府氣象果與別處不同。


    “二姐我也去。”


    另有一個三十七八的女子大步邁出,拔出了藏在碧綠馬麵裙腰間的軟劍,“等母親醒過來後,我定要將那人千刀萬剮!不能讓母親白白受這一場罪。”


    “二位姐姐,還有我。”


    一位三十出頭的高挑女子亦正色肅容道。


    三人拔腿就要往外走。


    丫鬟仆婦們紛紛跟上,行動間看得出皆是習過武的。


    大長公主府眼看要熱鬧起來。


    蔣明嬌不著痕跡皺眉。


    忽然書房門被一條若銀蛇的長鞭啪——地甩開。


    一聲嬌脆厲喝傳來。


    “……無論是誰,今兒個都別想出這一扇門。”


    來人是鄭蘭淳。


    她身穿火紅短打、墨色錦褲,火紅長靴,潑墨長發被梳成馬尾,用玄色發冠固定住,行動間給人利落悍勇之感。


    她手持一根銀色長鞭,卷來一張紅木椅子倒放著,單腿架在椅子腿上,一夫當關地守住了門。


    “……什麽調兵遣將,召集侍衛,你們是要把祖母的事情,鬧得全天下都知道嗎?”


    幾位剽悍婦人動作一頓。


    “祖母在朝中樹敵不少,都是依靠著祖母的威名震懾的,一旦祖母身體有恙的事情傳出去,不說先找到兇手,咱們府上隻怕就要被群起而攻之,先內憂外患地風雨飄搖了。”


    鄭蘭淳麵龐再無任何玩世不恭,冷靜分析,“越是這時候,我們越是要鎮定,不能露出一絲慌亂。”


    眾人咬唇卻並不反駁。


    鄭蘭淳說的有理。


    上次女神醫封伯時,大長公主曾替女神醫在朝堂舌戰群儒,大大揚名於京城,卻也暴露了大長公主的底蘊——背後若無強大勢力依托,大長公主又怎會對京城群臣隱秘,掌握得一清二楚。


    大長公主以女子身份封將軍,本就令不少朝臣不滿,隱約地再三針對。


    這份勢力更令他們忌憚。


    若得知大長公主病危,他們必定會趁機反撲。


    內有大長公主殿下病危,外有被群臣圍剿,大長公主府將麵臨巨大危機。


    十六七歲的少年沉聲道:“大姐姐,你可有應對法子?”


    這是鄭翰良。


    長公主府長房嫡三子,程珠玉的賜婚對象。


    蔣明嬌不由高看他一眼。


    遇事沉穩。


    孝順心誠。


    是個心性正直,可堪一用的少年。


    鄭蘭淳看向蔣明嬌:“這便需要女神醫相助了。”


    “封伯之事時,我曾欠下大長公主一個人情。”蔣明嬌清冽而立,颯爽拱手道:“如今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鄭小姐隻管說便是。”


    鄭蘭淳道:“……我要女神醫替我們隱瞞祖母的真實病情,對外頭隻說是女神醫出手,已將外祖母病情治得大好了。”


    蔣明嬌沉吟:“我至多隻能瞞一個月。”


    她並非神仙菩薩。


    若找不到大長公主的心結,一個月後她亦無力迴天。


    “一個月時間足夠了。”鄭蘭淳鏗鏘有力地一拱手,“如今情況緊急,容不得我多耽擱。等事情了了,我必定要置辦一桌酒席,好生與女神醫痛飲,徹夜大醉一場,感謝女神醫此時的襄助。”


    蔣明嬌道:“鄭小姐太客氣了。”


    鄭蘭淳這才看向其餘人:“……二姑、三姑、四姑!你們先把刀劍都收迴去,讓人瞧見了成什麽樣子。”


    三名婦人忙藏起刀劍,整了整衣服後,又恢複溫和含笑,華服雍容的貴婦人模樣。


    ——那些武器竟似憑空消失了。


    “單憑女神醫口說無憑,隻怕仍無法瞞過世人。”鄭蘭淳看向另外一名婦人,“母親,我需要你辦一個宴會,就以慶賀三弟定親為由吧,把人都請到大長公主府,讓他們親眼瞧一瞧打消疑慮。”


    三弟鄭翰良臉霎時通紅。


    鄭母沉聲答應下來:“我立即就讓人去籌辦此事。”


    “好。”鄭蘭淳道,“如今我們便隻剩下一件事了。”


    “把背後這隻老鼠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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