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皆循聲扭頭,朝蔣明嬌的來向看了過來。


    被眾人注視著,蔣明嬌神情絲毫不亂,淡然沉靜,從容不迫,氣定神閑地走了過去。


    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風輕雲淡般強大。


    家丁被那氣勢所攝,動作不自覺頓了一瞬。


    待他反應過來後,惱怒非常,朝蔣明嬌喝道:“你是誰,出來多管什麽閑事,知不知道我是陳王府的人,你惹得起嗎?”


    他居然被一個女人的氣勢嚇到了。


    丟死人了。


    蔣明嬌從容不迫,胸有成竹地道:“我不管你是陳王府,還是新王府的人。我隻問你一件事,你剛才說浴春酒喝死了一個人?”


    家丁趾高氣昂:“對。”


    蔣明嬌指著草席上躺著的屍體道:“就是他嗎?”


    家丁氣勢淩人:“是。”


    蔣明嬌神情自若,淡淡一笑:“我知道了。”


    家丁不耐煩被蔣明嬌主導著談話方向:“你個女人嘰嘰歪歪瞎摻和什麽?今天我們陳王府的人死了,我隻找浴春酒肆的麻煩,滾開遠點去。”


    蔣明嬌卻轉身,側身麵對眾人道:“如果我說,我能救活那個人呢?”


    額?


    ???


    在場所有人都愣了。


    蔣明嬌一開始闖出去,他們還以為她是為了浴春酒肆打抱不平的。


    這也無可厚非。


    誰家沒兩三個朋友呢?


    但……救人?


    還是救活已經喝酒喝死了的死人?


    這事怎麽這麽詭異呢?


    眾人麵麵相覷,場麵陷入了一片寂靜。


    家丁反應過來,心虛地要驅趕蔣明嬌:“你胡說些什麽呢!一個女人,你難不成還懂醫術?真是搞笑!還起死迴生,你以為你是仁心堂女神醫了!我今天把話撂這兒了,除非是傳說能活死人的仁心堂女神醫親自過來,否則你別想挨我們陳王府的人的屍體一下。”


    嚴頤看得都愣住了,走到蔣明嬌身邊,由衷地讚歎。


    “兄弟,好眼光。”


    家丁:?


    蔣明嬌淡淡道:“我就是仁心堂女神醫。”


    蔣明嬌這段時間沒少在仁心堂坐堂,接觸過的病人不少。


    人群裏立即就有人認出她了。


    “真是女神醫誒!我前段時間老寒腿去仁心堂,就是女神醫給我治的。”


    “是是是,我也認出來了。我陪我男人去看病的時候,就是女神醫給我看的。”


    “仁心堂女神醫,我記得她,以前就救活過一個死了的小孩的。”


    ……


    一聲聲議論傳過來,家丁也明白發生了什麽。


    他悔恨異常,恨不得趁人不備偏頭,狠狠扇自己一個耳刮子。


    叫你嘴欠!


    叫你烏鴉嘴!


    蔣明嬌似笑非笑看家丁:“既然我證明自己是仁心堂女神醫了。那麽我現在可以替你兄弟治病了嗎?”


    家丁知道了蔣明嬌身份,哪兒敢讓她碰‘屍體’。


    那根本不是屍體。


    鄭管家吩咐得急,他們哪兒來得及找到全乎熱和的屍體。


    陳王府每日屍體倒多,但沒幾個是還有人樣的。


    誰家喝酒也喝不成這樣啊。


    倒不是沒想過現殺一個,就是吧,大家商量的時候說得好好的。臨到要磨刀了,就紛紛發揚起了精神,爭先恐後要這光榮的名額讓給別人。


    於是謙讓了一圈,也沒找到個倒黴蛋。


    這‘屍體’是活人扮的,正躺著裝睡呢。


    他哭喪著一張臉,哆哆嗦嗦:“這個、那個、還是算了吧,女神醫的好意,我們心領……”


    蔣明嬌笑容閑閑:“這麽說,你不願意救活你們陳王府的人了?”


    家丁一下卡殼了。


    周圍眾人也用奇怪的目光望著家丁。


    那不是你兄弟嗎?女神醫都答應幫你救活,怎麽還磨唧的。


    家丁有苦說不出,拚命找著借口:“那個、那個、我這不是、這不是……


    他看見蔣明嬌雙手空空如也,“對了,我這不是看著女神醫沒帶醫藥箱,隻怕不方便嗎?隻要女神醫帶足了東西,我肯定讓我們陳王府的人治病啊。”


    趕緊把這攪局的支走,他速戰速決,占了浴春酒肆就跑。


    他就不信女神醫還能追到陳王府。


    下一刻——


    他瞪大了眼。


    一個肩上係著黑紗的少年,擠出了人群,拎著醫藥箱過來了。


    齊思行眼睛還腫著,將醫藥箱遞給蔣明嬌:“神醫,您方才把醫療箱落我家了。我怕您要用,特地給您送來了。”


    蔣明嬌有些驚訝。


    這醫藥箱並不是她慣用的,落在少女家,其實也是想送給少女。


    這年頭,藥對窮苦人家是很珍貴的東西。


    少女居然特地送過來了。


    她接過醫藥箱,摸了摸少女的頭發:“謝謝你了。”


    家丁嘴裏發苦,恨不得再偏過頭,給自己嘴上來一巴掌。


    叫你嘴欠!


    叫你烏鴉嘴。


    蔣明嬌再次看向家丁:“現在你還有什麽要求嗎?”


    家丁張了張嘴,實在憋不出理由了,卻又不能不阻止蔣明嬌。


    他猶豫半晌,忽然福至心靈,就地往地上一倒。


    他口吐白沫,如得了羊癲瘋發病般抽搐半晌,高聲嚷嚷著。


    “啊,我病了我暈了我什麽都聽不見了。”


    然後頭一歪暈了過去。


    他就賴定了裝病,不管神醫怎麽治,他都不起來。


    神醫不把他治好咯,別想去治‘屍體’。


    眾人看得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


    恰好在女神醫要給兄弟治病時,這人就發病了?


    咋怎麽巧呢?


    但看著那人抽得跟跳大神的一樣,又一下子暈得不省人事了,又不像是假的。


    他們一時迷茫了。


    蔣明嬌勾起了唇,眸子裏掃過一絲戲謔。


    突然發病?


    有趣。


    她飛快寫了個方子,讓香雪拿去煎藥了。


    然後走到家丁身旁,她朗聲道:“眾人快散開,他這是羊癲瘋發了,等我熬一副藥,給他做一套艾灸,替他紮一針就好了。”


    家丁一直偷看著,心裏升起得意。


    看來仁心堂女神醫也不過如此嘛。


    居然也被他騙住了。


    蔣明嬌將家丁表情收入眼底,緩緩從醫藥箱裏取出了一根成人手指粗的尖銳銅管。


    磨得發亮的銅管尖端陽光下閃著寒芒。


    “先施一套針,等藥好了,人就差不多該好了。”


    家丁偷偷睜開一條縫,想打探一下敵情。


    然後他的眼睛登時就瞪得滾圓了。


    你,管那玩意叫‘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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