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園。


    清晨微涼的風徐徐吹過,院子裏高大槐木投下金黃落下,如雨如瀑。


    遠遠的鳥鳴聲清越如歌,在天際婉轉流場。


    朝陽潑下如水陽光,順著半開窗戶,將室內照得亮堂堂的。


    蔣明嬌坐在窗前,捧著一杯熱茶暖手,笑著丫鬟拿鳥食,逗弄著八寶。


    白術進來附耳與她說了幾句話。


    噗——


    蔣明嬌一口茶噴了出來,好懸才穩住心神,難以置信地看白術:“你說什麽?”


    陸輕舟昨夜是在馬廄被發現的?


    還那啥了一匹母馬?


    白術神情古怪:“奴婢剛聽說時也是不信的。但今天府裏都傳遍了,無論是粗使仆婦還是看門家丁,各個嘴裏都是這事。聽說京城不少酒館裏都傳起了這件事呢。消息走得真是太快了。”


    蔣明嬌倒不意外。


    八卦與緋聞總是傳得最快的。


    陸輕舟是忠勤伯府嫡子,是平陽侯府未來女婿,生得風*流又素有才名,本身便是話題人物。


    昭仁帝私下對陸輕舟的評價——無德無性,高門大戶掌家人定是知曉。但那些閨閣小姐並平頭百姓不會知道。


    在她們眼裏,陸輕舟還是那享譽京城的風*流才子之首,生得貌美憂鬱,又才華橫溢。


    風流才子淫虐畜生?


    這等有辱斯文的勁爆話題,怎會傳播得不快。


    白術壓低了聲音:“今兒一早就有不少府外的人私底下朝三房的人打聽呢。”


    蔣明嬌輕輕一撫額,有些荒誕地好笑:“這可真是……”


    與女子廝混,陸輕舟被發現,最多落得一句才子風*流急色。


    但與畜生廝混,陸輕舟定然會被人當成變態!


    三老爺一家都好麵子。


    陸輕舟與蔣明嬈已訂婚,算得上三房的人。


    有一個變態當女婿……旁人隻怕要以為蔣明嬈也有怪癖了。三夫人顏麵掃地,肯定恨毒了陸輕舟了。


    白術同樣明白這個理,忍不住心情暢快,罵了一句活該。


    三房沒一個好東西,各個都一肚子壞水,爛了心腸。


    如此是活該!


    蔣明嬌細細問道:“昨兒晚上我走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你仔細與我說說。”


    事情安排妥當,她迴來就心安睡下了。


    作為醫者,她注重養生。


    作為女人,她注重容顏。


    陸輕舟與蘇柔兒,還不值得她耽誤睡眠。


    事情發展成這地步,著實出乎她意料。


    一大清早,梁小福就過來稟過此事,白術對前因後果算明白。


    她把事情原本講了一遍:“……梁小福去看的時候,小仙庭裏沒人。然後他找了一圈,發現不知道誰把陸少爺搬到了馬廄,還和馬廝混抱在一起。梁小福看那情形,就喊了那句話。”


    這小子太機靈了。


    迴頭得賞他。


    蔣明嬌聽了扶額,又是道:“迴頭你拿點筆墨紙硯和書給梁小福,說是我賞他的。”


    這年頭學習很貴。


    好的筆墨紙硯和書籍,於她唾手可得,於梁小福是可望不可得。


    這小孩機靈,她想幫一把。


    白術利索應了是。


    蔣明嬌沉思半晌,忽然問道:“昨夜蘇柔兒是什麽時候迴房的?”


    一提起這事,白術就怒得不行。


    “小姐您還真說對了。蘇小姐她會遊泳!虧得奴婢還特地安排了兩個婆子,準備等她撲騰一下後把她撈起來。那幾個婆子說了,昨天蘇小姐是自己遊上岸迴府的。她們一錯眼的功夫,蘇小姐就不見了。她們嚇得不行,下去撈了人沒撈著,迴來問了蘇小姐,得知她自己迴了房,她們才放下心來。”


    蔣明嬌沉吟:“自己遊上岸的……”


    自己遊上岸的蘇柔兒。


    莫名其妙到馬廄的陸輕舟。


    陸輕舟身上莫名的血跡與水痕。


    ……


    蔣明嬌問道:“梁小福說,看見陸輕舟時,他身上有血跡還有水漬?”


    “是。梁小福當時還以為……”


    白術瞥了眼蔣明嬌,小心翼翼地道:“還以為那水漬是陸少爺獸性大發,見母馬不從,把母馬打得哭了,流下的眼淚呢。可把他心疼壞了。”


    她沒敢說,因梁小福的話,外頭現在也這麽傳。


    那匹叫綿雲的馬,因剛烈不屈淫威,成了匹忠貞烈馬。現在不少茶館的人都私下評價說,這匹馬實在該值朝廷賞下一個牌坊才是。


    一個畜生都貞潔了……


    那逼迫畜生的陸少爺,自然就畜生不如了。


    蔣明嬌哭笑不得,搖頭失笑:“這孩子……”


    白術也跟著笑。


    隨後,蔣明嬌斬釘截鐵道:“昨夜,蘇柔兒定然去過小仙庭。”


    白術一怔。


    隨即她結巴道:“昨夜陸公子可是下了藥的,形同野獸,失去理智的。她要是到了小仙庭,那不是,那不是……”


    那蘇小姐可真有點慘了。


    蔣明嬌輕歎口氣。


    她不是沒想過要引蘇柔兒去小仙庭,讓陸輕舟糟蹋了她。


    與她,這等算計太簡單,隻需多說一兩句話就行。


    隻是她不願。


    這等手法太過下作,上輩子她被人如此陷害過,知道這等手法對女子的傷害。


    她不屑於如此。


    對付蘇柔兒,她有千百種方法能治她服服帖帖,犯不著這等下作。


    但蘇柔兒……


    蔣明嬌道:“她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被陸輕舟毀了清白,她以後怕是難找個好人家了。


    白術討厭蘇柔兒,知道蘇柔兒的事後,也說不出刻薄的話。


    “要是她不想著繼續害小姐,乖乖自己迴屋了,怎麽還會有這種事!”


    大半夜蘇小姐為什麽會去小仙庭?


    肯定是跟蹤小姐過去的。


    蘇小姐是賊心不死。


    自作孽!


    蔣明嬌搖頭道:“算了。”


    蘇柔兒已接受懲罰,她不想再落井下石。


    但是陸輕舟嘛……


    既然陸輕舟都這麽慘了,肯定也不會介意她再多踩上一腳了。


    她擺上筆墨紙硯,細細寫了一封信,用信封裝好:“待會兒去仁心堂時,你找人把這封信給張柳春。”


    這等好事不寫成戲本子,傳遍全京城,豈不是可惜了。


    白術接下信封,認真收好:“奴婢一定辦好了。”


    門口有小丫鬟進來,稟告道:“小姐,夫人剛派了人來,請您和大小姐午膳時一起去正房吃火鍋。”


    “說是請您和大小姐為蘇小姐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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