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劍入水。


    如同燒紅的鐵棒捅進了冰水,瞬間整個水池水汽滾滾。


    雲無憂不知何時,就在陳朝宗出現的那一刻他便急忙往後一掠,騎牆而上。


    運轉《劍瞳》看去,透過層層水霧,也看見了隻剩一具女屍的水底。


    陳朝宗也適時趕了過來,喘著粗氣,飛劍沒入其眉心,消失不見。


    看著這出手非凡的修士,雲無憂也不敢再懷疑他的真假,而是問道:“發生了什麽?”


    陳朝宗麵色沉重,“這胡府內還有名女鬼!修為不低,起碼有了歸元後期,而且似乎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還有名女鬼?


    小道士瞬間便想到了聶小倩,心神沉入芥子物,看到那還在鎮魘之中昏睡的小女鬼,暗自傷神。


    “那為什麽之前沒發現?”


    雲無憂皺眉道。


    不知何時,那水池裏的女屍也已消失不見,連帶著池邊的衣物。


    陳朝宗白了他一眼,雙手環抱胸前,“也好意思說,一出門就著了那鏡妖的道,還是小爺我把你背迴去的,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就又偷偷的溜了。”


    看著他那嘚瑟的模樣,小道士冷笑道:“你在貧道麵前哭過。”


    場麵瞬間靜止。


    看著那臉色漸漸難看的男子。


    小道士急忙輕輕拍了拍嘴,“口誤口誤,那你是怎麽發現那女鬼的?”


    “嗬,下次再敢胡說,小爺我一劍斬了你!”


    雲無憂瞥了眼自己芥子物中那幾張保存著珍貴錄像的留影符,想道,看來自己是時候給自己留個後手了,不然修為沒小師弟高,就得一直被小師弟掣肘。


    “就在你昏迷的時候,那鏡妖又出現了,不過我沒看,而是用靈識察覺的。”


    “與那鏡妖一同出現的,便是那女鬼,而那女鬼手持著的那麵銅鏡,便是它的本體。”


    “你也見到它的本體?”


    小道士驚訝道。


    緊接著他便把他見到的場景一一敘述給了陳朝宗,不過看後者那迷茫的眼神,雲無憂便知道說了也是白說。


    “察覺之後我便追了出去,可沒追多遠別跟丟了,再一迴來,你也不見了。之後我便出來尋你的蹤跡,再後來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現在看來,那女鬼和鏡妖應該是一夥的了。”


    陳朝宗點點頭。


    好似迴應他一般,就在他點頭之後,霧氣彌漫的水池之上,陰風陣陣,鬼哭狼嚎,先前出現的那具女屍再次出現。


    手中碰著那麵銅鏡。


    慘白麵容露出個嘲諷的笑容,尖聲道:“是一夥的又如何?我和我女兒在一起有錯嗎?”


    女兒?


    雲無憂也不看去看,隻是與陳朝宗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二者都不是蠢人,自然立馬就聯想到了銅鏡上的那副圖畫。


    難不成,那副圖畫是真的?


    “你們在一起沒錯,可你們殘害生靈就該死!”陳朝宗手中出現一柄法劍,死死捏住。


    “該死?他們胡家人就該死!整個河間鎮的人都該死!”女鬼好似炸毛一樣,麵容扭曲猙獰,大聲尖叫道。


    就當她吼完之後,水汽不斷匯聚,形成一副圖畫,與之前雲無憂在那院子之中所見無二。


    不過卻是那的後續。


    出現的那肚大男人扔掉銅鏡之後,便大怒上前,一腳將那女子從石桌之上踹下,滾出去許遠。


    “妖婦!難怪我胡家娶了你進門之後就一直家道中落,滾!給我滾出胡家!”


    男人說完一甩袖子便迴去了屋內,將門重重合上。


    女人癱在地上瑟瑟發抖,臉色慘白,下體則是不斷地流血。


    能看清,那產婦正是兩人麵前的女鬼。


    而那產婆還算是有點良知,見沒人出來之後,便小心翼翼地將女子扶起,緩緩走出了院門。


    每走一步,地上便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哪怕隻是看著畫麵,雲無憂也能感受到那女子的心如死灰。


    這事,她挨不過去了。


    可更令雲無憂沒想到的是。


    那產婆扶著她走出門口之後,便狠狠地將其推倒在地上,然後跪在地上,雙手合十,不斷地磕著頭。


    “仙人們不要怪罪啊,不要怪罪啊,我可不敢和這妖婦有關係。”


    產婆朝四周都磕頭之後,顫顫巍巍起身,在那躺在地麵,雙目無神的女子身上摸了摸,摸出枚碎銀。


    “呸!晦氣!”


    產婆朝那女子身上吐了口口水,又將她身上最後的一對耳環撕扯下來,塞進懷裏,急急忙忙遠去。


    女子就這麽躺在冰冷的地麵,靜靜地等待著生命的流逝。


    沒過多久,那麵帶血的銅鏡又從院子中晃晃悠悠的飛了出來,翻過牆頭,落在女人身旁。


    仿佛一個找奶喝的孩子般,不斷地蹭著她的脖子。


    可女人實在是精疲力盡了,哪怕睜眼看它一眼都極為費勁。


    銅鏡也隻是蹭了片刻,u看書wwuukashu 便倒在旁邊的草地上,一動不動。


    遠方的街道上忽地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幾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小跑了過來。


    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人,幾人咽了咽口水。


    “是她吧?”


    “應該是,這附近也沒別人了。”


    “不得不說,這胡家的大夫人身姿就是好啊。”


    “別說了別說了,快抬走。”


    幾人手忙腳亂將女人抬起,急急忙忙朝著遠方走去。


    沒人看見地上的銅鏡,有個人走時甚至還踩了它一腳。


    而它就這麽躺在草叢中,血跡斑駁。


    看到這,畫麵轟然消散。


    女鬼與鏡妖也沒趁機動手,而是就這麽看著站在牆頭的兩名修士。


    “你說,他們胡家之人該不該死?”


    女鬼幽幽說道。


    “他們……”


    陳朝宗剛想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從女鬼和那鏡妖的角度看來,胡家對她們的行為近乎殘殺,她們事後報複自然沒錯。


    可從人族看來呢?


    陳朝宗忽然覺得自己在宗門內學的萬般道法,竟沒一種能在此處用上。


    原本想著斬妖除魔的他,愣住了。


    到底誰才是妖魔?


    他忽地看向了一旁沉默的雲無憂,直覺告訴他,這個精通男女情愛一事的小道士,知道該如何做。


    看著對麵那兩名根本不知如何處理的修士,女鬼伸出白骨似的雙手捂住雙臉,癲狂大笑。


    “你為什麽會生出一麵鏡子?”


    小道士直指核心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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