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5出了鳳城,唐生在車上給陳廉打了電話,說已經在去省城的路上了,陳廉怪他不早說,唐生就是怕他來送,所以才在上了路後給他打電話,陳廉也就沒辦法了,那別送了。


    亮銀色彎延伸向遠方的公路上果然凝結薄薄的一層冰,路上的車很少,即便高速封了路,應該是二級公路上的車會更多,但由於今天大變天,許多人取消了行程,故而行車極少。


    冰雨一直在下,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趁勢,唐生一個人坐在後麵,迴過頭朝西北方的天際瞅了瞅,歎道:“陳姐,西北麵陰沉沉的,烏雲蓋頂,老天很猙獰啊,我們不該今天走嗎?”


    “天氣實在惡劣的話,我們可以考慮去就近的城市下榻,不過路上車少,倒不影響。”


    鳳城去省府南豐也有300多公裏的路程,象這樣蝸牛似的速度,隻怕要走上一天吧?


    此去南豐途經江中省中北部兩個地市,安洛和陽城,他們比起鳳城來還差一截,經濟發展方麵甚至連江陵都比不上,人口也差了幾十萬的,越近省城的地市,規模似乎越小些。


    昨天的天氣預報就指出,今天的冰雨寒流中心區就介於安洛和陽城之間,鳳城去安洛市也就九十公裏多,到十一點時x5就過了安洛,陳姐望著衛象導航圖說晚上能到陽城下榻。


    最後在安洛城南外環城路上找了家小館子填了肚子,他們繼續上路,開赴陽城市。


    氣候降的很厲害,居然達到了零下11度,車裏不開空調都把汪楚晴手指凍的發木了,陳姐和唐生體質好,倒是沒那麽憔悴,到了下午四點多時,不是下雨了,完全變成了雪。


    最叫人鬧心的是,剛入了陽城境就趕上了大塞車,唐生下車一打聽,中午一點多就塞車了,就都三個多小時了,前邊七輛車撞一起了,完全把交通給堵死了,唐生翻了個白眼。


    路邊有些車調了頭,沿著一條叉道土路走了,聽說是能從下麵沙溝裏繞進村落去,然後從村子的另一頭出去,於是,一輛輛的車開始調過頭下沙溝,一些底盤低的身奧迪之類卻是幹瞪眼下不去,x5越野性能還是可以的,越過下麵溝溝壑壑的沙溝沒問題,唐生就叫陳姐也跟著那些下溝的車去了,不然等事故清理出去還不得明天早上啊?在車上那可活受罪了。


    尤其是女人們不方便,堵車不怕,車上呆一夜也行,問題是解決不了生理問題,一會尿呀,一會拉呀,你說去哪解決?所以陳姐和汪楚晴都同意繞村而行,即便聽說要繞二十多裏。


    鵝毛般的雪塊從天上飄飄灑灑而至,突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了,從沙溝剛越上更崎嶇的土道時,前邊那輛車就給大風拔倒的樹砸中了,那場麵真是驚心動魄,司機算手急眼快的,一腳刹車下去,堪堪躲過了大樹砸上車頂的噩運,轟隆一聲車頭給砸中了,車屁股都翹了。


    陳姐也是急踩刹車,就這一股狂風過去,大家才看清楚,那風龍旋卷直入半空,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啊,極其罕見的龍卷風,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都呆了,它的破壞力可想而知。


    那顆給拔起的樹隻是給龍卷風捎帶了一下,不然早上天了,偏偏它刮過的地方前車剛過,後車沒跟上來,不然車也上天了,前麵給砸了的車可以說太幸運了,躲過了驚天一劫。


    龍卷風瞬間遠去,它經過的地方,一片狼籍,給凍堅的地麵都犁出了一道嚇人的深溝。


    想繞道村落的車輛也差一點就擱淺,x5繞過了給砸了的車,見沒什麽傷人,也不需要幫什麽忙,唐生就讓陳姐繼續前進,留下也幫不到他們,所幸x5馬力夠強,什麽路都能走。


    就這麽一條破道,想繞過去還真難,因為這邊的路不是進村的正道,牛車走一走還差不多,汽車走的話太難為它們了,眼看要進村了,前麵的車右邊的前後輪子統統陷進坑了。


    車體比較沉重,司機前前後後的想把車拔出來,可是折騰了十分鍾之後,把地折騰軟了,結果整個底盤著陸了,我嘞個靠,唐生他們跟在後麵那個急呀,但也幫不上什麽忙的,大家都幫著推了,也幫拉了,它那車就是動不了,然後雪雨交加更厲害了,大風吹的人都站不穩。


    “今兒搞不好得餓一頓在車上了,可呆在車上一夜也不方便。”汪楚晴好後悔沒坐火車。


    唐生摸摸鼻子,也考慮的到女性的麻煩,“咱們鎖了車吧,進村去找老鄉借宿混飯。”


    不光是他這麽想,後麵的車和前麵陷住動不的車也這麽想,他們猶豫的功夫,人家都鎖上車進村了,汪楚晴也就同意了,“也隻能是這樣了,不聽我的,坐火車就不會麻煩了。”


    茫茫白雪的一個小土丘上,一個背著一捆幹柴的小姑娘,凍的兩個臉蛋都成了紫色,她卻望著一輛輛駛入自家村落的車發楞,今兒是什麽日子?怎麽來了好些城裏人的車呀?


    她當然不知道十幾裏外的公路上出了重大交通事故,這些車是不得已而繞行,之前那股龍卷風也把她嚇壞了,但在她的腦海中卻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其實把我卷走也挺好的。


    小姑娘隻有***歲的樣子,大眼睛漆黑,手上套著一雙破綿手套,即便在這麽惡劣的天氣中,她還要出來撿柴,家裏窮,買不起炭,隻能是燒柴取暖,本來今年冬天都過完了,偏偏又要變天,真是討厭的鬼天氣,心裏抱怨著,她還捏著小拳頭向陰沉的老天示著威呢!


    她遠遠看見村口有車卡住了,然後他們下了車都進村了,心裏就想,有人會去我家嗎?


    不行,我得趕緊迴家看看去,媽媽病著,都下不了地,弟弟也沒人管,來這些城裏人誰招待他們呀?自家人都吃不飽飯,哪能顧得上別人,心裏琢磨著這些,小姑娘就慌神了。


    背著一捆幹柴的小姑娘在大雪雨中開始飛奔,唐生他們三個人剛好下了車也要進村,他轉頭就看進了小土丘上飛奔下來的小姑娘,大該跑的摔倒了,她立即爬起來再跑,農家的孩子都耐磕打,***歲的小姑娘骨瘦如柴,卻是硬嗆的很,陳姐看著這一幕,眸光也怔了。


    陳姐家就是農村的,她知道村裏人苦,尤其是僻遠地區的農村人更苦,近市區的好多了。


    這陣兒風又大了,小姑娘身子太輕吧,又一次飄飛摔倒了,這次大該摔的頭暈眼花了,抬了抬頭,半天沒爬起來,唐生眼窩子一熱,“陳姐你和楚晴姐先走,我去扶扶小姑娘。”


    唐生見不得這種場麵,扔下話就箭步如步趕了過去,陳姐嗯了一聲,汪楚晴心裏也有一股默默的感動,看得出來唐生本性一點不會,***他開玩笑時說的很善良純真,在這樣大的風雨寒風中,他不顧自己還能去扶一個素不相幹的農家小女孩,說明他心裏真有一份愛心。


    唐生過來先把小姑娘扶了起來,“告訴大哥哥,有沒有摔痛了?還能不能自己走了?”


    小姑娘美眸裏有怯怯的神情,但鼓著腮邦子道:“我能的,大哥哥不用扶我,看弄髒你衣服的。”她摔了一身泥雪混雨,自己硬是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雪就開始撿散了一地的幹柴,唐生沒說話,就蹲著幫一起撿,“小妹妹家裏還有什麽人?為什麽是你出來撿柴?”


    “有媽媽和弟弟,爸爸不要我們了,跑了!”小孩子說話,無心,但聽到唐生耳裏卻是知道有故事的,他默默的幫小女孩兒把柴撿成一堆,重新解開那個細繩,“我幫你捆吧。”


    “謝謝大哥哥,你們是來村裏借宿討吃的吧?我見那個汽車跌坑裏了,對不對?”


    小姑娘眼裏有防備的神色,唐生就露出了微笑,“你看大哥哥象不象壞人啊?”別說是小女孩兒了,就是大女孩兒甚至成熟的女人都被他忽悠了,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抵擋了嗎?


    她怔怔望著唐生,搖了搖頭,道:“我、我看大哥哥不象壞人,那、那你們去我家吧。”


    汗一個,還沒忽悠你呢,你就同意了啊?這也太沒堅持了嗎?唐生笑著點頭,“好!”


    幹柴在他手裏捆好了,他一手拎著,站起來拉住了小姑娘的手,偏是又一股狂風襲至,小姑娘給刮的渾身直抖,唐生不忍心了,一彎腰就將抱在了懷中,竄起身大步飛奔進村。


    汪楚晴瞅著唐生拎著捆幹柴,抱著個小孩兒還急步如飛的奔行,心下暗讚了一句,都以為這家夥小小年紀給酒色掏空了身子,現在看來他堅實的象一頭牛,根本不是那麽軟弱的。


    在小村莊的西北角有一處院落,居然還是土坯牆,濫木板組合的門,隻有一米來高,半腳就能踹飛的那種,進了院後還聽到了雞的叫聲,養了幾隻雞的,屋簷下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正眼巴巴的望著大門,那臉蛋好象澀皮山藥蛋,同樣是瘦骨如柴,眼框都深凹進去。


    “姐,你迴來了,我以為你給大風刮走了,他們是誰呀!”小孩兒挺懂事的,也很幽默。


    唐生放下了女孩兒,她跑弟弟那裏敲他腦門一下,“呸呸呸,我給風刮走了,誰給你做飯吃呀?去進家把燈開開,我去生火,”她迴過頭朝唐生三人道:“大哥大姐們,你們進屋。”


    十五瓦的燈泡那叫一個昏暗,東廂炕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若死的婦女,額頭上著一條白巾,發亂如蓬,眼窩更是深陷,一看就知道是個重病號,“蛋兒,是誰來了?你姐呢?”


    蛋兒是五六歲小男孩的名字,“媽,我姐撿迴柴了,夠咱們半夜燒的,這些人我不認得。”


    小女孩兒進來,怯怯的望著女人道:“媽,我、我不是故意引他們來的,是、是我摔暈了,大哥哥救了我,我、我才領他們迴來的,今晚我的窩頭讓給大哥哥,我不吃了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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