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麽兩間破房,光是屋頂上的漏水怕不下十多處,破盆破罐的擺的到處都是,接水,是那個五六歲的蛋兒擺的,他現在是媽媽的守護神,是這個家裏的小勤務兵,沒他可不行。


    小女孩兒叫苗兒,今年八歲半,沒上學,隻在家裏照理媽媽和弟弟,別看她小,什麽都會做,劈柴生火,埋鍋造飯,八歲的小女孩兒本應該是被大人照顧的,但她卻成家裏的頂梁柱,簡直不可思議,在婦女斷斷續續的向唐生他們三個人嘮話時,苗兒早就生著火埋下了鍋。


    那瘦弱的小身軀有沒有那口鍋重啊?看著她把鍋穩到灶上汪楚晴手掩著嘴,淚光隱現。


    “……前幾年,我身子還行,打裏照外的也成,我男人在城市裏打工,起初還給家裏捎幾個錢讓我們娘兒仨個過日子,柴米油鹽的都要錢,三年前我突然病了,去城裏醫院看了,醫生說是什麽靜脈瘤,不好治,又有一筆錢,我尋思著就別治了,迴家吧,”女人抹著淚。


    “沒多久就下不了地了,我男人說出去再給掙錢,迴治病,可一走再沒迴來,頭一兩個月還叫同村的人給捎點錢,以後再沒音信兒了,我也打發苗兒去村裏一起和我男人打工的人家問過,人家說我男人不在那裏幹了,現在和他沒聯係,找不見人了,至今都三年多了,還是前些時,村裏有個人來我家坐了坐,給留了點米和油,又說在城裏看見過我男人,他又有老婆了,還抱著孩子呢,我們娘兒仨個再沒有管了,公公婆婆去的早,村裏也沒其它親戚。”


    唐生、陳姐、汪楚晴就默默聽著,女***該說的累了,咳嗽了,蛋兒端了半碗冷水喂他娘喝了,就這一幕,看的汪楚晴偷偷抹淚,陳姐也是忍著,唐生的臉色陰沉著,很難看。


    天下大了,窮苦人多著去了,話說自己能管幾個?但是碰上的,就沒有不管的道理。


    女人緩過這口氣,“我就尋思著自個兒也活不了幾天了,可憐了我這兩個娃,我不知道我死了誰管他們,他們還小,加一塊都沒十五歲,好心人誰要他們就領走吧,給一口吃的就行,別餓死了,我做鬼也謝謝他,我的娃們都懂事,啥也會做,小哥兒,你使個好心吧?”


    平時沒人會來女人家,她難得逮著一個生人,趕緊把後事交待了,自己就是死也放心了,說著眼淚又出來了,這幾年淚早就快哭的幹了,今兒心情激動,又有眼淚了,“我也不要你們一分錢,我不是賣娃們,我這光景小哥兒你也看著了,躺在這裏動也不能動,除了等死就是拖累我的娃們,可憐我閨女五歲的時候就給我做飯,還要照顧比她小兩歲的弟弟……”


    汪楚晴實在聽不下去了,扭頭出去了,到堂廳去收拾心情,陳姐也跟了出來,難受啊。


    “村裏八成也有小賣店,看這家裏也沒吃點,咱們去買點吧。”陳姐提議,楚晴點頭。


    她們倆就迎著風雪出去了,唐生也不擔心她們,雖然天色正在黑下來,有陳姐在沒事。


    “大姐……”唐生也心裏不好受,這家男人真***是個活牲口,扔下老婆孩子不管了?女人病著,孩子沒飯吃,你有沒有想過?你就算不理你的女人,也不管兩個孩子?禽獸!


    “大姐,你若隻是靜脈瘤也還能治,別太灰心了,日子總還要過的,孩子們漸漸大了,你也別操太多心,”唐生說這話時就想抽自己倆嘴巴,我***是人嗎?我叫人家別操心孩子了?人家倆孩子才那麽小?父母不管誰管啊?“就大姐你家這個事,村委會也不聞不問?”


    “起初也管著來,老支書大前年退下來了,村委會給村前的三狗蛋接走了,就說我家的困難補助上麵不發了,後來我是聽村裏人悄悄告訴我,補助還發到村委會的,就是讓三狗蛋黑吃了,我也打發我家苗兒去支書三狗蛋家問過這個事,他叫他們兒子把苗兒給踹出來了。”


    唐生的拳頭捏的咯崩咯崩的響,村委會攤上這樣的狗支書,這老百姓還有好活頭啊?


    “大姐,就算你躺在炕上下不了地,也能叫村裏人去告告他不是?上麵能不管嗎?”


    “老支書看不下眼,去替我告過,可是三狗蛋的親戚是鄉裏的官兒,告也白告,根本沒人管,就因為這事,老支書給三狗蛋的弟弟把腿都打瘸了,自那以後村裏再沒人敢管了。”


    唐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胸中燃燒的怒火強行的壓下,這可是山高皇帝遠,窮苦無人問啊,村裏有個好支書,還能帶頭領人奔小康,攤上這麽個狗支書,反倒是在欺壓窮苦人。


    他一邊聽著女人說這些,一邊也幫著苗兒做起了活兒,鍋裏的水熬沸了,苗兒把掏好的米就下了鍋,把大籠屜又放上去,這次是唐生幫的忙,她倒沒費什麽勁,仰起小臉和他笑。


    籠屜裏就幾個玉米麵的窩窩頭,在2005的時候,想吃到這麽地道的窩窩頭真不容易,不少粗糧館的窩窩頭都是經過改製的,麵太粗都劃嗓子的,一般人你真的是咽不下去。


    至於什麽菜之類的根本就沒有,隻有小半碗發黑色的鹹菜,苗兒說村裏人給的鹹菜。


    真不知道這娘兒仨是怎麽活過這三年的,真可謂家徒四壁,該賣的全賣光了,女人要吃藥的,托村裏的人把能賣的在這三年中賣了精光,也隻能吃上一些治不了病的藥,女人說現在斷藥有半年多了,估計自己也快死了,她從小也是個苦命,父母早亡,有個哥哥早就不迴來了,現在人家在落戶她都不清楚,又因為違反了計劃生育,早幾年就倍受村委會的白眼。


    女人名叫陳秀蓮,今年才不到三十歲,看給病魔折騰的看上去好象四五十歲的婦女了。


    村裏人結婚的早,不到二十歲就生孩子了,隻是她命夠苦,自被丈夫被棄後,萬念俱灰,要不是拖著兩個孩子,自己這個樣子她早想死了,可生生是舍不得兩個孩子,就這麽熬著。


    有一天熬到血盡毛幹,熬的最後一口氣咽下去,也就死心了,老天你睜睜眼,看看我這兩個孩子吧,他們還小,他們沒罪,我上輩子造了什麽孽,讓我承然一切吧,別折磨他們。


    陳秀蓮在無數個夜晚這樣祈禱,她堅信有一日老天爺會睜開眼的,但願自己等的到。


    那個遺棄了妻兒的禽獸丈夫,有一天他會遭報應的,對他的恨,直如三江四海那麽深。


    你不管我可以,可你個王八旦怎麽能不管你操下來的兩個孩子,你配當爹嗎?牲口!


    手裏捧著窩窩頭,菜裏沒有一滴油,哦,說錯了,是根本就沒菜,***,這是人過的日子?連勞改隊都不如啊,當小蛋蛋捧著姐姐遞給他的窩窩頭狼吞虎咽時,唐生偷偷落淚了。


    他不想看到這一幕,他到了堂廳,默默的拭去了男兒絕不輕彈的眼淚,這一幕給苗兒看見了,現在她還不明白大哥哥為什麽會流淚,十五年後陳苗苗明白了,那時她以極其優異的成績從中警內校走出來,就來到了‘大哥哥’的身邊,接替了陳姐的工作,永遠守護那個曾站在小屋裏落淚的男人,有一種情,用一生都無法報答,那時陳苗苗知道他的淚有多珍貴!


    陳姐和汪楚晴迴來了,她們手裏提了不少東西,都是吃的,是從村裏小賣店買的,其實也就是些方便麵、榨菜、麵包、火腿腸之類的,小賣店不比超市,賣的東西也不是很齊全。


    她們走來時,苗兒捧著一個熱氣騰騰的窩窩頭出來,“大哥哥,你吃我的這份吧!”


    那雙顫抖的小手,那張抹著柴灰的小黑臉,那雙水靈靈的眸子,多年之後仍清純如故!


    陳姐和汪楚晴都咬著銀牙,今兒在農家遭遇的這一幕,將永世刻印在她們的記憶中,在她們眼中那個似是玩世不恭的少年,眼珠子有顯紅,眼框有些紅,之前明顯是落過淚的。


    唐生蹲下來,單臂摟著苗兒,接過了窩窩頭,“嗯,大哥哥吃你的窩窩頭,你和大姐姐她們吃方便麵好不?”他說著就狠狠的啃了一口窩窩頭,起身轉過頭去,任憑熱淚盈眶。


    我***今兒可丟人了,不敢說自個兒也是鐵骨錚錚的硬漢子,也不至於三番兩次的落淚,卻正是因為這一點,讓汪楚晴真正感受到了他心裏的純真和善良,他原來不是二世祖。


    他心中藏著真正的情懷,他心裏裝著窮苦的人,也許他賺錢不是為了自己享受更好的生活,是真的想把這個社會的貧困現狀徹底改變,很多年之後,汪楚晴說‘我沒看錯唐生’;


    對陳秀蓮三口來說,今兒改善了生活,唐生把窩窩頭全包了,讓陳秀蓮和孩子們吃一碗香噴噴的紅燒牛肉方便麵,陳秀蓮是含著淚吃了半碗麵,她心裏滿滿的,有的隻是感動。


    飯後陳姐也給她看了看病況,總之情況不樂觀,送最好的醫院治療,興許還有得救吧。


    “苗兒,領著大哥哥去一趟三狗蛋家吧,我必須去見識見識這個新世紀的狗支書。”


    唐生臉色一片的冷肅,在苗兒的引領下,踏著夜幕飄蕩的雪花,一行四人出發了。


    陳姐和汪楚晴跟著,看唐生的神情是準備給陳家討個公道的,“唐生,你有點分寸。”


    唐生握著苗兒的手,大步流星,另隻手伸出來接著飄蕩的雪花,讓它們在掌心融成水,他冷冷的道:“近四月的天氣很少飄雪了,至少二十年沒有過這種天氣了,今兒卻讓我們趕上了,有奇冤,也許在這個日子,不光是飄雪,還會飄血吧?我不敢保證這一點,真的!”


    最後一句話,充滿了森寒的殺機,生冷的硬,比此刻的天氣更凍人,汪楚晴心裏失驚。


    踏進狗支書院子時,就看見燈火輝煌的屋裏幾個人在交杯換盞,酒興正濃啊?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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