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年釀酒,這種傻缺的想法顯然是不現實的,他也不會就這麽推薦給程咬金,他真正想要讓程咬金做的其實就是馮盎做的那件事。


    如果他真的讓程咬金這麽做了,程咬金還真的去找李世民了的話,那大發雷霆都是最輕的,估計得讓程咬金家裏的糧食都吐出來。


    不過他倒也不是沒有給程咬金留好處。


    如同西域的葡萄酒一樣,這世間有的是不用糧食釀酒的方法,比如梅子酒啦、楊梅酒啦、桑葚酒啦之類的,而且這類果酒還有很多都是有藥用效果的。


    程咬金家裏的糧食酒生意是別像了,這玩意兒沒有個四五年緩不過來,在這種情況下及時止損、開辟新的路子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當然了,這路子也不是白給的,他得幫著朝廷從南方運糧的。


    醉春樓是士子們休息和風流的地方,自然是不缺少紙筆這種東西的,薑雲誌直接提筆寫了一些東西,反手塞到了紅菱手裏。


    “去拿火漆封了。”


    “好的。”紅菱沒有問為什麽,紙上的字更是看都不敢看,直接拿著就出去了。


    也就是墨跡尚未幹透,不然的話她肯定得折起來。


    “一會你把那封信拿給你爹,讓你爹帶著進宮去找陛下,陛下看了就知道了,而且我保證陛下不僅不會怪罪你們家,還會大力支持。”


    薑雲誌把目光投向了一臉迷茫的程處默,笑著說道。


    這事兒李世民肯定會答應,現在他所有的心思都在糧食上麵,連開始最不確定的馮盎他都能派人去問,更別說是程咬金了。


    “你確定?”程處默的挑了挑眉頭,嘴角也有些上揚。


    但凡是個人就能看出來他在想什麽不當人的主意。


    “確定,萬一出事兒了你大可把事情推到我的身上,這可以了吧?”


    薑雲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程處默在想什麽他能不知道?無非就是向自己要個保證,亦或者是提前說好事情若是不像他說的那樣的話他得付出什麽。


    老程他不了解,但這個小程在想什麽他不能說是門兒清,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果然,在聽了這話之後程處默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似的,想開口但卻發不出聲音。


    “這事兒啊你就別插手了。”薑雲誌從返迴的紅菱手中接過了用火漆封好的信封,隨手就朝著程處默扔了過去。


    “這信別拆,你爹也不行,就直接拿著去找陛下就成了,等找過陛下後你爹就該來找我了。”


    程處默有些手忙腳亂地接過了信封,隨後聳了聳肩,隨手把信封揣進了袖兜裏。


    他不擔心薑雲誌陷害他們程家,先不說薑雲誌能不能找到什麽,就算是找到了也不一定能成功。


    一個是新晉之秀,一個是老牌功臣,孰輕孰重但凡是個人就能看清楚。


    “好啦,沒啥事兒我就先迴去了,這段時間忙得很,你們還非得拖著我來這地方找樂子,有什麽樂子可找?”


    薑雲誌說著就坐了起來,而紅菱則是很有眼色地先他一步幫著穿起了鞋襪。


    “那是你!”長孫無逸抓了兩個栗子就丟了過去。


    “滾蛋!”薑雲誌低頭躲過。


    來醉春樓這種地方為的無非就是那麽點兒事,他不是不想,隻不過會權衡利弊罷了。


    美人在側,他想要隨時都有,何必來這種地方?再者說了,他可不想三十不到那啥就不行了。


    頂風尿三丈他不敢想,但最起碼別順風尿濕鞋吧?


    而且不僅是他,程處默好像也沒有在醉春樓過夜,因為當天程咬金就找到了薑雲誌的家裏。


    “你在信上都寫了什麽?”一進門,程咬金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問。


    “怎麽,陛下沒給您看?”薑雲誌還是挺驚訝的。


    “沒有。”程咬金搖了搖頭。


    “那成,您先做,容我慢慢給您說。”給程咬金到了一杯茶,薑雲誌示意他坐下。


    “處默應該跟您說了,我是建議您去南方收糧食,對吧?”


    麵對薑雲誌的問題,程咬金沒有直接迴答,但也點了點頭。


    “其實並非如此。”薑雲誌搖了搖頭。


    “正如您所看到的,陛下已經讓嶺南的耿國公開始為大唐籌集糧食了,我們大唐建國之前的影響並未消除,眼下旱災的情況又已經顯現,所以一定是要動起來的。”


    “這次讓您去南方收糧食這事兒的確是真的,不過收的糧食卻不是為了給您釀酒的,而是為了賑災的。”


    眼看著程咬金就要開口,薑雲誌馬上用話將其壓了下去。


    “當然了,按理說您是大唐的官員,為朝廷辦事兒出力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但實際上陛下肯定是不會這麽做的。”


    “小子這裏有幾種新酒的配方,雖然與糧食酒截然不同,但與葡萄酒和三勒漿倒是有些相似,這也貼合了您一直以來的風格不是?”


    “迴頭我就把那些酒的配方和原材料寫給您,您讓人拿著配方去南方搜集就是了,幫朝廷運糧隻是順便的事情。”


    程咬金點了點頭,沒有再表現出剛進門那種著急的神色。


    程咬金是個外表粗獷但內心細膩的人,不然的話他也不可能在初唐一眾大臣大都半道崩殂的情況下活到了李治上台之後。


    旱情已經初露頭角,在這種情況下他知道自己不能做和朝廷對著剛的事情,而且在必要的時候是一定要出力的。


    現在有新酒來補償自己的虧空,還能幫朝廷做事來收獲李世民的好感,他自然是樂意至極的。


    但實際上,薑雲誌卻並不是這麽想的。


    程家在糧食酒上所有涉及卻不多,但這個不多也隻是相對於三勒漿和葡萄酒而言的,實際上一年下來程家光是釀造糧食酒花上個上萬石糧食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但未來的四年中關中將會一直被旱災和蝗災所困擾,到時候釀酒就成了一種禁忌了。


    別人或許可以不管不顧,但他程咬金不行。


    所以,薑雲誌這其實也是在給程咬金找一個迴旋的餘地,讓他有東西挺過這四年。


    不過這種事情顯然是不能說給程咬金聽的,李世民那是知道他的底細,但問題在於程咬金不知道啊。


    所以李世民在一看到薑雲誌的信後就立刻同意了,並且讓程咬金即刻來找薑雲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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