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說話。”看著薑雲誌把自己麵前的茶杯倒滿,李淵伸手示意他坐下來。


    沒有說什麽,薑雲誌躬了躬身子然後就坐了下來。


    “給朕說說,你那個東西是怎麽造出來的。”顯然,李淵還是對渭水河畔的事情更感興趣一些。


    或許也不止於此,畢竟兩人才剛剛見麵。


    隻不過他問的問題不太對。


    “這個……臣怕是不能告訴太上皇,除非陛下點頭。”薑雲誌給的迴答讓李淵旁邊的內侍震了一下。


    “嗯?”李淵的語調抬高了一點。


    “恕臣直言,此物的威力太上皇您雖未親眼見過但也聽說過了,想必您也知道這東西以後會成為大唐的利器。”


    “這種東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朕是太上皇,也不能知道!?”李淵的語調一瞬間抬高了好幾個度。


    “您自己也知道,您是太上皇。”


    ……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李淵卻整個人都愣住了,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歎了一口氣,充滿了失落和寂寥。


    是啊,他是太上皇了,不是皇帝了。


    “很好,自朕退位之後你是第一個敢這麽和朕說話的人。”李淵的語氣再變,那種不滿和威脅很突然的消失無蹤。


    “從朕自己的角度來說,朕很不喜歡你這種態度,但是從大唐的角度上來說,你這麽做是最正確的。”


    能夠成為一個王朝的開創者,李淵自然不可能是那種狗屁不是的人,最起碼的眼光他還是有的。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樣的臣子才是最靠譜的,而不是像裴寂那樣依舊停留在他的周圍打轉。


    “太上皇謬讚了。”薑雲誌一點表情都沒有,盡量用最簡單的話來迴應。


    “謬不謬讚還要等以後再看,既然你不肯向朕透露那武器的製作方法,那麽說說看你還會什麽吧?”


    對於麵前這個頗有點兒油鹽不進的少年,李淵似乎是來了興趣。


    “臣會的東西不多,但足夠讓大唐發生巨大的改變。”


    “哦?你現在不過是個太史令,就敢誇下如此海口?”李淵笑了起來,這笑容讓他旁邊的內侍都為之震驚。


    自從玄武門之事過後,李淵的脾氣就變得陰晴不定的,笑這種表情更是很久都沒有展露過了,而薑雲誌卻做到了讓李淵笑,問題是內侍還不知道薑雲誌是怎麽做到的。


    從見麵開始薑雲誌一共也沒說多少話,大多都是李淵問一句他答一句,事兒就更沒做什麽了。


    內侍的腦子有點迷糊。


    “臣也不否認這話說的有些大,但太上皇您認為臣製作的那個武器是否能夠在軍中大量使用?”


    薑雲誌淡淡一笑,他會的的確不多,但隨便拿點都是這個時代所沒有的技術。


    “這是自然。”李淵點了點頭。


    火藥的威力如此強勁,以後的前景自然是非常好的,他雖然不滿,但卻也了解自己現在那個唯一的嫡子。


    馬上皇帝,最喜歡最重視什麽不言而喻。


    “就如人們最開始發現金屬一樣,它們被做成了鐮刀、钁頭甚至是武器,在製成武器之後更是有著刀、劍、戈、矛和馬槊等等好幾種。”


    “太上皇您覺得,這火藥能不能像鐵那樣呢?”


    雖然是疑問句,但薑雲誌的語氣卻是篤定的,讓人毫不懷疑他還能做出別的東西來。


    “可惜啊,可惜。”麵對薑雲誌充滿信心的話,李淵卻搖頭大歎可惜。


    “你生的太晚了,若是再早個十五年……不!十二年就可,你足以成為大唐的國公。”


    “雖然現在也不晚,但多少還是有些可惜啊。”


    李淵連連感歎,讓旁邊的內侍噤聲不敢說話。


    一個少年,太上皇竟然說他有國公的潛質,這讓他一個小小的內侍能說什麽?


    但是薑雲誌卻知道李淵在表達什麽意思。


    現在是武德九年,提前十二年,那會兒正是大業十一年的時候。


    那時候的李淵還是唐國公,官拜太原留守以備突厥,也是他起兵的想法剛剛萌發的時候。


    他是在感歎,感歎薑雲誌不是生在那個屬於他的時代,而是生在了這個屬於他兒子李世民的時代。


    “太上皇說笑了,以臣的家世,生在那個紛亂的年代怕是早就沒命了,更別說什麽國公了。”


    李淵的感歎薑雲誌自然是能聽出來,不過卻也沒有表示什麽。


    自古以來隻有朱元璋才是真正的草根皇帝,其他的都是有家世淵源的,而官員也基本上是這樣,平民和貴族之間有著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不要說什麽科舉了,西漢的察舉製和前隋的科舉製都是個笑話。


    西漢的察舉製度就不說了,那是一種選拔人才的方法,但也是官員們推薦自己親人的途徑。


    至於前隋的科舉和明清的科舉製度可不一樣,前隋所謂的科舉是需要最低五品的官員做推薦的。


    你一個平民,憑什麽讓人家推薦你?才能?官員們誰重視這個?


    “說的倒也是。”李淵搖頭失笑,他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不過這也是你仇視突厥人的原因嗎?就因為這個才有了朝堂上和孔穎達等人辯論的事情?”


    說到這裏,李淵的興致又一次提了起來。


    在他看來,薑雲誌所提出的辦法實在是有些過激了,讓戰俘去充徭役是好事兒,他也讚同,但是後麵的就有些過分了。


    人死為大,哪怕是異族。


    “這個臣在朝堂上就已經說過了,突厥之所以屢次三番的南下劫掠就是因為我們太過於優柔了。”


    “我們強盛時他們會低頭但也會劫掠百姓,因為他們知道我們中原孔孟之道大興,礙於顏麵並不會拿他們怎麽樣。”


    “以至於我們弱小時他們就會更加的肆無忌憚。”


    “隻有真正的打疼他們,讓他們知道背棄盟約是有代價的,而且還不曉得,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心有忌憚,才能從根本上減少他們南下劫掠的次數。”


    “那你對梁師都那邊怎麽看?”李淵緊接著提出了一個比較敏感的問題。


    “嗬嗬。”薑雲誌微微一笑。


    “周朝曾有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那原本就是屬於我們漢人的地方,我們可以不要,但容不得突厥人插手。”


    “誰敢,就剁了誰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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