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中了雲頂蠱之後,活人會逐漸的向著怪物轉變,我的心裏就是一陣的發毛,張開嘴剛想要說些什麽,就感覺舌頭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嘴巴張合發出陣陣的冷笑,這冷笑聲仿佛烏鴉一般,十分的粗糲刺耳。


    這不是我的聲音!


    我頓時一驚,身子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冷顫,就連手裏的短劍也因我一個不穩,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然而此時我已經顧不上伸手去揀,兩隻手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然而那陰冷怪異的冷笑猶自不停的從我的嘴裏發出。


    咯咯……咯咯……


    我越是用力,那怪異的冷笑聲音就愈大,最後竟好似洪鍾大呂一般在我的耳邊不住地迴響,那捂住嘴巴的雙手,在我的注視下詭異的湧動起來,皮膚皸裂形成一層細密的白色粉末,與我臉上生出的鱗粉一般無二!


    這種變化如此的迅速,幾乎就是眨眼之間就已經完成,根本容不得我有多餘的時間思考,眼見著這種灰白色的鱗粉不賺的向我的身體四處彌散開來,我連忙抬起頭想要尋求徐卿的幫助,然而我剛一抬頭,眼前的景象頓時就讓我的心裏一片冰涼。


    就見在我的麵前不遠處,徐卿和牛浩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一左一右的將我夾在中間,四隻眼睛毫無表情的死死盯著我看了半天,看得我心裏一陣發毛。


    輕咳一聲,我剛要張嘴說話,就見站在我身邊的徐卿猛地抬手,長劍對準我的喉嚨直刺了過來,我頓時一驚,沒想到徐卿竟會如此,連忙就要扭身躲閃,然而還未等我有所動作,站在我另一側的牛浩猛地上前,雙臂從我的肋下伸出,將我直接固定在原地,任憑我如何掙紮都無法從中掙脫。


    幾乎是眨眼之間,鋒利的劍刃就已貼近了我的喉嚨,我暗歎一聲閉上眼睛準備等待死亡的到臨。


    然而就這麽悄無聲息的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喉嚨被刺穿的痛感仍舊沒有傳來,我正要睜開眼睛準備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之時,就感覺鼻子裏猛地吸入了一股子涼氣。


    猶如在雪後的河邊一般,清冽的空氣一經吸入,從鼻腔一直延伸到胸腹之中,滿是那清涼透爽的涼意。


    然而這股涼意還未持續多長時間,就覺著從肚腹當中猛地抽動起來,有什麽東西不斷地向上翻湧,這股力量之強,使得我再也忍受不住,猛地低頭嘴巴張開一股子黑水頓時就從嘴裏嘔了出來。


    瞬間,一股強烈的腥臭氣味便從這黑水當中飄散出來,熏的我胃裏更加難受,再也止不住的嘔吐起來,直到吐無可吐,隻剩下幹嘔之後,這才好轉了一些。


    “給,喝點水漱漱嘴,會好一些。”徐卿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隨即就見一隻打開的竹筒被他遞了過來,在我眼前輕微的晃了晃,裏麵滿是微微蕩起的清水。


    略微將頭抬了抬,此時的徐卿沒了剛才那股子嚴霜一般的冷意,這才是我認識的徐卿,伸手將難不成剛才所見到的仍舊是幻覺?我根本就沒中什麽雲頂蠱?


    想到這裏,我連忙將手抬起,來迴翻了翻,就見皮膚一片光滑哪裏還有那一層層不斷外冒的灰白色鱗粉。


    “幸虧你沒吸入太多那東西散發出來的黑氣,要不然光憑借著北帝玄珠,估計還不能讓你清醒過來。”徐卿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隨即將拿在手裏的北帝玄珠在我眼前晃了晃。


    所謂的北帝玄珠是也就是硝石,醫家認為硝石辛、苦、大溫、無毒,頭疼欲裂之時,以硝石粉末吹入鼻腔之中,便會痊愈。而在方士的手中,北帝玄珠更是用以治療暈厥或者受到外物影響而產生的幻覺,隻要將北帝玄珠放在鼻子下用力一吸,那些細碎的粉末便會瞬間衝入鼻腔之中,帶來強烈的清涼之感,隻不過這東西不能多吸,多次吸入會讓鼻腔受損流血不止。


    我伸手接過他遞來的竹筒,仰起頭灌了幾口,漱了漱嘴隨即往地下一吐,清水吐在地上與這地上的怨穢竟好像油與水一般,互不相溶,清水順著地上青磚的縫隙流淌開來,露出下麵的黑水。


    古語雲,食怨者、積怨為穢,當活人被陰魂附體或者怨氣衝擊之時,便會在胃袋當中滋生這如同黑水一般的怨穢,並隨著時間的退役,所積蓄的怨穢逐漸增多。


    而我僅僅隻是輕微吸上那白蠶所燒燎出的那團黑氣,便積生出了如此之多的怨穢,這如何不讓我感到震驚。


    想到這裏,我連忙低頭去找那隻被我扔掉在地的白蠶,就見在一百年的青石地麵上,那隻周身長有十二條青環的白蠶硬挺挺的僵在地上,周身一片濕漉漉的水跡,已然是死透了的樣子。


    “別看了,這東西已經死了。”徐卿對著我說道。


    我再次用竹筒裏的水漱了漱嘴,抬起頭有氣無力的對著徐卿說道:“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了?我陷入幻覺的時候還以為是雲頂蠱,可眼下看來這與雲頂蠱千差萬別。”


    伸手將我扶到這祭壇之上坐下,徐卿用長劍撥了撥這僵死之後的白蠶。


    “我也不知道你在幻覺當中究竟看到了什麽,不過這條蠱苗確實不是雲頂蠱,而是癲蠱。”


    所謂癲蠱,是一種能夠讓人發癲狂亂的蠱術,自春秋末期就已經被設計完善,所以相較於蠱術,這癲蠱更像是巫術的一種。


    據說製作這癲蠱,需要取一條於白露之日破卵而出的白蠶,並用湘西一地特產的能夠讓人產生幻覺的毒菇神仙傘喂養,其中再輔之以其餘的秘藥,等到喂食半個月之後,取十條三寸往上的白蠶,從活人的鼻孔當中塞入,隨後以蕉葉封裹活人全身,直到一個月之後,十餘條白蠶鑽入人腦之中,將腦液吸食殆盡後互相吞食,最後僅剩一隻白蠶。


    此蟲便為癲蠱的蠱苗。


    由此法所煉製而出的白蠶蠱苗,已然有了精怪之意,隻要處於陰氣濃鬱之地,就會長生不死,這地底陰脈正是其最為理想的環境。


    然而這蠱苗雖說可以利用大量的陰氣保持不死,但這蠱苗到底還算得上是個活物,隻要是活物就需要吃東西,這使得蠱苗在銅鶴當中不斷地吞吃周圍的油膏,然而這蠱苗卻無法將其消化,隻能是吃多少拉多少,在油膏經過蠱苗肚腹之後,便會沾染上這癲蠱的一絲效果,哪怕是經過燃燒,這癲蠱的效用也不會絲毫減少。


    並且由於這石室當中並沒有空氣流動,燃燒所產生的煙塵隻會飄灑在銅鶴的周圍,隻要有人從中經過,就會在人眼之上形成一層難以察覺的薄膜,並以這石室當中的景象作為引導,令人產生幻覺。


    這也就是我們為什麽在剛進入石室之時沒有產生幻覺,而經過這一排銅鶴之後就會出現幻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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