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


    王遠怔住,抬起頭看她時,神情裏滿是錯愕。


    徐鎂忽然不好意思起來,將帕子塞到他手裏,便轉身跑院子裏去了。


    “好了。”蘇晚吐了口氣,看著自己寫好的藥方子,輕輕吹了口氣,想要將上麵的墨汁吹幹。


    她沒看王遠,隻自顧自的道:“你看看咱們什麽時候出發,我這邊收拾一下,不過,咱們不能一起去。”


    蘇晚放下藥方子,看著王遠道:“你也不能讓別人知道,是我跟你一起去。”


    王遠先是點了點頭,隨即疑惑的看她。


    蘇晚曲著手指在桌麵上敲了一下,道:“遠表哥,我二叔什麽樣,你是知道的,你是沒關係,但我,還是要生活的。”


    “況且,這已經是我最大限度的犧牲了,你總不能,讓我以後沒法活吧?”


    因為驚訝,王遠眼睛睜大了幾分,緊接著,便有些想笑。


    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笑,便半張著嘴巴怔怔地看著蘇晚。


    “嗯?”蘇晚上下打量了他一瞬,蹙了蹙眉頭,神色古怪,明亮眼眸轉了一圈後,猛地一拍手,道:“我知道怎麽辦了!”


    -


    許是入秋後的太陽和風都很溫柔,王遠從徐家離開時,心情說不出的輕鬆,就連腳步也跟著輕快起來。


    日子會好起來的,他看著蒼翠的高山,看著綿軟的白雲,看著金黃色的日光,那顆因為激動而狂跳的心髒,一點一點變得滾燙起來。


    總有一天……


    他想,總有一天……


    他會站在高處,俯瞰那些在淤泥裏蠕動的蛆蟲。


    -


    “娘,你看,行嗎?”


    暮晚,孟氏做飯時,蘇晚坐在灶台前,一邊燒火一邊跟孟氏說王遠的事情。


    原本,她也不想同王遠一起去,可,王遠當時的樣子,實在是讓她不忍心。


    她作為一個醫生,怎麽能眼睜睜看著病人在自己麵前崩潰呢?


    她實在是狠不下心,也沒辦法不管不顧。


    切菜的動作停下,孟氏長歎了口氣,轉過身來看她:“嬌嬌,你這是,不相信娘呢?”


    “啊?”蘇晚被問得一愣,茫然的睜大了眼睛。


    “沒事兒。”


    孟氏笑意溫和,“娘是這麽不開明的人麽?”


    蘇晚聞言先是一驚,隨即一喜,猛地站起身躥過去抱住了孟氏。


    “娘,你怎麽這麽好啊……我都不舍得離開您了……”


    “你這孩子……”


    孟氏揉著蘇晚的腦袋輕笑出聲。


    “娘,你真好。”


    孟氏笑意更濃。“好了好了,還不快燒火去,再耽擱,柴火可就要掉出來了。”


    “哎……”


    蘇晚開心地點頭,鬆開孟氏跑到灶台前繼續燒火。


    -


    “他到底什麽時候來啊?”梧桐鎮外的官道前,停著一輛馬車,車外,一男子帶著鬥笠,圍著麵罩在車前,一旁,徐鎂掀著簾子伸長了脖子瞧著。


    蘇晚坐在馬車內,一邊翻書一邊道:“應該快了……”


    話音未落,便聽徐鎂激動地道:“來了,二嫂,他來了!”


    “嗯。”蘇晚應了一聲,將書合上,掀開一側的簾子往外看,果然看見一個匆匆的身影。


    王遠穿著一身灰白色長袍,背著箱籠快步而來,看到馬車上衝著自己招手的蘇晚,頓時鬆了口氣。但緊接著就加快腳步過去。


    好不容易到了馬車前,剛要上車,就被趕車的男人瞪了一眼,王遠動作一頓,過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有勞。”


    男人移開視線,沒理他。


    王遠鬆了口氣,費勁地上了馬車。


    “謝……謝。”


    進入到車廂,王遠放下箱籠,不大自然地跟蘇晚道謝。


    “客氣。”蘇晚微笑,“我還等著遠表哥高中,好提攜我一下呢。”


    聞言,王遠有些窘迫,別開視線沒說話。


    “出發吧。”蘇晚衝著徐鎂說。


    “哎。”徐鎂應聲,隨即掀開簾子對著趕車的男人說:“爹,人齊了,可以走了。”


    王遠:“……”


    難怪剛剛那人瞪自己,原來是徐老四!


    見王遠麵色頹敗,身體僵硬,蘇晚放下手中的書道:“此番去康平府,必定是要耽擱些時間的,若是隻有你我二人,到時候怕是說不通,有四叔和小美在的話,能省去許多麻煩。”


    王遠點了點頭,心下卻油生出愧疚來。


    此事是他有求於蘇晚,他沒能付給蘇晚什麽錢不說,連帶著出門的法子,以及租馬車的錢,全都是蘇晚出的。


    見王遠神情放鬆了些,蘇晚鬆了口氣,道:“此番路上要走上幾天,舟車勞頓,表哥在車上睡會兒吧。”


    如今已經是八月份,秋闈一共分為三場,每場考三日,三場都需要提前一天進入考場,即初八、初十一、十四進場,考試後一日出場。按照時間算,王遠十六日才能出考場。


    梧桐鎮雖然距離康平府不算遠,但依照馬車的速度,至少也得走上兩三天。


    蘇晚盤算著日子,心下長長地歎了口氣。


    那人臨走時,她曾答應那人要等他迴來,卻不成想,那人剛走的第二天,她就緊跟著出了門。


    想到那人臨出門前的不舍和難過,蘇晚心下有些不是滋味,下意識地伸手扯了扯脖頸處的衣裳。


    八月份的天,已經相對涼爽,但為了遮掩脖子上的痕跡,特意穿了高領衣裳的她還是有些悶熱。


    徐青雲是屬狗的嗎?


    想到早上照鏡子時,看到的大大小小的吻痕,蘇晚心下油生出絲絲縷縷的甜意。


    徐青雲離開的那天,她也照過鏡子,甚至還在那人留下的咬痕上戳了戳,心下鬼使神差地想著,標記消失之前,你可一定要迴來啊……


    而現在,標記消失之前,徐青雲可能會迴來,而她,卻不一定。


    明明,她承諾過要等他迴來的啊……


    想到那人委屈又可憐的看著時的模樣,想到那人的慌亂無措,蘇晚就滿滿地心疼和愧疚。


    希望,那人能迴來的晚一點兒吧。


    -


    因著徐青雲的關係,蘇晚這一路上的心情都高低起伏,直到馬車抵達康平府,方才鬆了口氣。


    “二嫂,你是不放心大娘嗎?”


    徐鎂扯了扯蘇晚的衣裳,言辭關切。


    蘇晚被問得一愣,隨即笑了。


    “放心呢。”


    他們臨出門時,特意讓劉氏帶著小豆丁去陪著孟氏,再加上她出門前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如今,可謂是放心的很。


    徐鎂追問:“那你怎麽總是時不時地蹙眉歎氣啊?”


    蘇晚被問的一怔,隨即紅了臉,別開視線:“哪兒有……”


    徐鎂嘴角狠狠一抽,頓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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