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蘇晚一邊研墨,一邊抬頭看她。


    阿拉雅道:“這穿雲,不是會當場要了你的性命,一旦這種毒進入體內,就會跟隨血液快速溢滿全身,據說,中毒者會感覺有無數蟲子啃噬身體,無數根針紮在身上,痛苦難捱。”


    “隻是疼嗎?”蘇晚皺眉。


    “不。”阿拉雅搖頭,臉色卻有些泛白,“這種痛苦,會越來越嚴重,身體還會潰爛,大概六個時辰,人就會不治身亡,在痛苦中死去。”


    蘇晚白了一張臉,半張著嘴,說不出話。


    阿拉雅繼續道,“這種毒雖厲害,但並不易得,因為它需要用到一種毒蠍,但那種毒蠍,生活在南疆的萬古森林裏。”


    蘇晚皺眉,抿著唇沉思。


    “想要進入萬古森林,並不容易,因為那裏從動物到植物都是有毒的,莫說尋常人,就連南疆的人,都不敢隨意入內。”


    見阿拉雅神情凝重,蘇晚忐忑地問:“既然穿雲的毒來自南疆的萬古森林,解藥,該不會也來自那兒吧。”


    “不是。”阿拉雅神色複雜,“穿雲的毒,難解就在於,毒藥來自於南疆,但解藥,卻來自於北疆。”


    蘇晚嘴角狠狠一抽,徹底說不出話了。


    “別慌。”阿拉雅抓住她的胳膊以示安慰,“北疆從大秦時期,便隸屬於大寧,如今北疆王百裏霄同大寧的關係極好,甚至還將女兒嫁給了大寧的貴族。”


    蘇晚越聽越糊塗。


    “我怎麽不明白呢?”


    阿拉雅笑起來,露出可愛的牙齒,“我這麽跟你說吧,你解藥裏需要的那一味來自北疆的藥,我覺得,那位南公子,能給你搞得到。”


    蘇晚嘴角狠狠抽了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阿拉雅神秘兮兮地衝她眨了下眼睛。


    她忽然有些後悔,早知道解毒需要從南疆牽扯到北疆,她就不給徐青雲解毒了,如此,能省去好多麻煩。


    “至於你相公身上的另一種毒……”阿拉雅沉默了話說一半兒,摸索著下巴陷入思考。


    蘇晚幹等了半晌不見她出聲,忍不住催促:“你怎麽不說了?”


    “謫仙。”阿拉雅看著她的眼睛說。


    “謫仙?”蘇晚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對,就叫謫仙。”阿拉雅拍了下手,笑著湊近蘇晚:“怎麽樣?這個毒藥的名字,是不是更好聽?”


    蘇晚神色複雜的點頭,腦海裏卻想起阿拉雅剛剛說的那句,名字越好聽,毒性越厲害,心口像是被釘耙鏤過一般,撕裂般地疼了起來。


    “謫仙這種毒,最早出現在逐月,是逐月的王室為了控製皇帝而研製出來的毒藥,這種毒藥,能讓人喪失心智,最終淪為傀儡。”


    蘇晚越聽越迷糊:“逐月?我怎麽沒聽說過,還有,這種毒,是怎麽做到控製人的?”


    阿拉雅想了想,道:“具體我不大清楚,隻聽說是這樣,按照我的理解,應該是類似於南疆的蠱蟲,但南疆的蠱蟲是分子母,子蟲受母蟲的控製和召喚。”


    “這個的話……”


    阿拉雅抓了抓頭發,困惑了好一會兒,方才道:“我記不清楚了,但應該是差不多的原理,也有可能是靠樂器,又或者香味兒來控製,因為逐月曾經有巫師能用笛聲控製蛇群。”


    蘇晚似懂非懂地點頭。


    “那這個要怎麽解?”


    “這個……”阿拉雅擰著眉頭,好一會兒才說道:“你相公身上的謫仙,很可能有人替他解過,但因為種種原因,這個毒沒解完不說,還傷到了你相公,這才導致他出了問題。”


    蘇晚蹙眉,須臾道:“可你還是沒說,怎麽解毒……”


    “這個麽……”阿拉雅眸光閃躲。


    “嗯?”蘇晚湊過去。


    阿拉雅便轉過頭背對她,裝傻似地看著房頂。


    蘇晚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見她絲毫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的臉。。


    “說不說?”


    “哎,你快鬆開……”阿拉雅掙紮著去扒拉蘇晚的手。


    “粗魯!”


    她氣唿唿地看了蘇晚一眼,心疼地摸著自己的臉。


    蘇晚笑出聲:“怎麽?你是怕我把你外層的臉皮揉壞了嗎?”


    “就是,這樣?”阿拉雅氣唿唿的,“揉壞了你又賠不起!”


    蘇晚一想也是,自己又不會做這玩意,一般人也不會,論價值的話,好像真的賠不起。


    見蘇晚不反駁,阿拉雅心情好了一些,“謫仙需要天雪山上的雪蓮花和天雪山的溫泉水。”


    “什麽玩意?”蘇晚眼角抽搐。


    “……”阿拉雅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這女人,聰明是聰明,但也太沒見識了。


    “天雪山是天宇大陸最大的雪山,在極北之地,那裏一年四季都很寒冷,皚皚白雪終年不化,而雪蓮花,據說長在山頂。至於溫泉,據說是在某個山洞裏。”


    蘇晚頹喪地坐迴到椅子上,有氣無力地道:“下次再有這種,你直接告訴我解不了就得了,我可沒本事跑去極北之地,我怕冷。”


    “沒讓你去。”


    阿拉雅深色複雜的看她。


    蘇晚被她盯的莫名,蹙著眉頭迴望過去。便見阿拉雅擰巴著小臉說:“蘇晚,你運氣真的很好。”


    “什麽意思?”蘇晚皺眉,滿腦子的問號。


    阿拉雅轉過身,背對著蘇晚靠在椅子上,“除了我說的這幾樣,剩下的解毒藥材並不難找,你把剩下的藥材找齊,然後找南公子要北疆的那味藥,至於天山雪蓮和溫泉水,你就不用操心了。”


    蘇晚驀然睜大了眼睛:“你要去天雪山?!”


    “怎麽可能?!”阿拉雅紅了小臉,氣唿唿的反駁,而後移開視線道:“我答應過你,幫你治好你相公,就自然會幫你,至於我怎麽弄得到,你別管,你安心弄別的藥材就是了。”


    說完這一句,阿拉雅抬腳往外走,走到一半兒,又折返迴來:“你最好,少跟那個袁公子打交道。”


    蘇晚一臉莫名,然而,還沒來得及問,阿拉雅便道:“我要吃燒雞。”說完,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


    等蘇晚想起來很久沒見過南翊珩這件事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她放下筆,揉著眉心走出門,途徑西廂房,透著打開的窗戶往裏看了一眼,見袁聿正睡著,暗暗皺了下眉頭,抬腳繼續往外走,就在門口的幾棵大樹下,看見了坐著吃黃瓜的阿拉雅,以及秀手帕的孟氏。


    “娘,青雲呢?”


    孟氏停下繡花的動作,笑著道:“剛剛小豆丁過來,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神神秘秘地往那邊林子去了。”


    蘇晚抬眸往林子看了一眼,正值盛夏,樹木茂盛,野草都長得一米來高,蘇晚沒看到人,也沒多想,視線落在阿拉雅身上,想要多問兩句,但短暫的猶豫過後,沒能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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