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疼死……”老娘了三個字還沒說出來,柳芊芊就發現麵前算命的小白臉正睜大眼睛看著自己,忙收了揉屁股的手,一把推開扶著自己的小廝和丫鬟,衝著阿拉雅露出一個自認為嬌羞動人的笑容來:“我剛剛想了想,不打算算姻緣了,想著算一算風水,先生趕緊收拾收拾東西,跟我去府上瞧瞧吧。”


    阿拉雅心肝發緊,若是沒聽見路人說的話,她可能會看在銀子的份上,跟人去看看風水,可現在……


    “走啊!”見阿拉雅不動,柳芊芊急躁地催促了一句。


    “哎,好……”阿拉雅站起身來,“姑娘請稍等,我收好東西就走。”說著,彎腰收拾東西。


    柳芊芊神情浮現一抹不耐煩,“又不值錢,要不別收拾了,等你給我看了風水,有的是銀子!”


    周遭人同情地看向阿拉雅。


    “哎呦,又是一個可憐人……”


    “文秀才也不出來管管。”


    “哎,誰說不是呢!”


    阿拉雅硬著頭皮收拾完東西,衝著柳芊芊禮貌一笑:“姑娘,我收拾完了,咱們可以走了。”


    “嗯。”柳芊芊總算滿意了幾分,不大的眼睛再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阿拉雅一遍兒。


    不遠處有人道:“柳小姐這麽胖,這算命先生這麽瘦弱,怕不是要被她壓扁……”


    “哎,誰說不是呢!可憐人哦。行走江湖算命,饑一頓飽一頓的,現在,還碰上這種事,哎呦,可憐呦。”


    阿拉雅聽著周遭人的話,冷汗都要出來了。


    早知道出門前給自己算一卦了!


    這下好了,等下說不定跑都跑不掉。


    這麽想著,阿拉雅有點兒想哭,心心念念地盼著蘇晚趕緊迴來,趕緊拯救她與水火之中!


    然而,此時她心心念念的蘇晚,正坐在床邊給縣太爺夫人分析病情。


    “夫人的病,算不得嚴重,隻是肚子裏長了個多餘的東西,迴頭手術切了,就沒問題。”


    縣太爺夫人麵色蒼白,聞言輕輕點了下頭。


    蘇晚心下歎了口氣,繼續道:“夫人先前沒有孩子,就是跟這個有關,能治好了,養上半年,就能準備要孩子了。”


    聞言,縣太爺夫人臉上方才有了意思鬆動。


    “你的意思是說,我還能有孩子?”


    “自然是能的。”蘇晚笑著點頭,安慰道:“夫人,這真的不是什麽大病,隻是如今這世道,醫者多是男子,不好給你診治罷了。”


    “謝謝。”縣太爺夫人的臉上溢出一抹笑容來。


    蘇晚繼續道:“雖然我與夫人是初次相見,但我還是要勸夫人一句,萬事看開,若是實在看不開,躲開也是好的。”


    縣太爺夫人麵露疑惑。


    蘇晚笑了笑,朝她靠近幾分。


    “夫人,咱們女子,在這世上生活,本就不易,所以,更不該為難自己,你這病……說到底是心病。”


    縣太爺夫人聞言垂下了眼簾,抿著唇沒吭聲。


    “夫人,人呢,都是七情六欲的,咱們女子,最容易受情緒影響,一旦鬱結於心,便容易生病端,生了病端,這心情自然越發不好。”


    “有道是,人世艱難,知足常樂。”蘇晚說完,見女子睫毛顫了下,心下歎了口氣,繼續道:“夫人,我並非是說您不知足,我是意思是,若是在一種環境裏生活的艱難,應該設法跳脫出來,換一個環境,而不是死磕。”


    縣太爺夫人淒然地笑了聲,抬眸看向蘇晚:“這世上對女子不公,我們既錯了,便隻能錯下去。”


    “夫人這話不對。”蘇晚搖頭,“亡羊尚且可以補牢,走錯了路,自然可以折返,人生亦是如此,沒道理說,錯了就得錯一輩子,再說了,這世上誰人不犯錯?縱使神明,也有犯錯的時候,更何況我等凡人。”


    “錯了沒什麽,及時止步,及時更改就好。”


    “嗯。”縣太爺夫人聞言輕輕笑了,看著蘇晚道:“你瞧著年紀不大,看事情倒是通透。”


    蘇晚笑起來,“像我們這種農家女,日子更加不容易,若是看不開,隻會把自己困死,既如此,不如看開一些,勇敢一些,如此,也能好過一些。”


    “你很勇敢。”縣太爺夫人看著蘇晚,“曾經,我也勇敢過……”


    她眸中溢出一抹傷感,搖頭輕輕笑了。


    蘇晚見狀不好多問,道:“夫人,關於如何診治,我已經同您說了,若您不反對,我就先給您開一個方子,您先喝幾天湯藥,等過個三五天,我再來幫您手術,您看可以嗎?”


    這個時代,尚且沒什麽人會做手術,蘇晚怕縣太爺夫人害怕,說之前特意解釋了下需要手術的原因,以及手術過程。


    她以為縣太爺夫人會害怕,卻不想,她隻是點了點頭。


    “可以。”縣太爺夫人點了點頭,須臾道:“你能……”


    見她聲音戛然而止,蘇晚不解地看她,便見她搖了搖頭,輕笑道:“都好。”


    蘇晚心下奇怪,卻不好發問,遂道:“夫人,我還有一句話要說。”


    “但說無妨。”夫人輕笑。


    蘇晚環視四周,道:“夏季雖炎熱,但夫人多日不出門,又在屋內擺這麽多的水,委實不好,屋子太濕,身子吸收濕氣後,容易體寒,體寒嚴重,亦容易不孕。”


    縣太爺夫人聞言笑容僵了下,神情也有些奇怪。


    “夫人?”蘇晚疑惑地喊了聲。


    “多謝你。”縣太爺夫人淺笑,看了一眼屋內大大小小的水缸,道:“我迴頭便命他們將這些都弄出去。”


    “嗯。”蘇晚點頭,又道:“若是可以,夫人這幾日多曬曬太陽,如今尚且是夏季,夫人便手腳冰涼,這要是到了冬季,該如何是好?”


    “知道了。”縣太爺夫人聲音溫溫柔柔的,聽上去很舒服。


    蘇晚不免又交代了幾句,直到小丫鬟領著縣太爺進來,方才作罷。


    -


    “先生是哪裏人啊?家中還有何人?”


    長街上,柳芊芊邊走邊跟阿拉雅聊天。


    阿拉雅心下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卻是絲毫不敢表現出來,隻硬著頭皮道:“我自幼跟著師傅,四海為家。”


    “哦。”柳芊芊點了點頭,滿意道:“這個好啊,無牽無掛。”說完,笑著看向阿拉雅:“我們梧桐鎮好得很,先生不如以後就留在梧桐鎮。”


    “是挺好。”阿拉雅幹笑著附和。


    柳芊芊收迴視線,隨手一指道:“看到前頭沒,穿過巷子,再拐個彎,就是我家了。”


    阿拉雅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心肝猛地一顫,甚至都想到自己被人關到院子裏的慘狀了。


    她越想越怕,奈何直到柳芊芊拐入巷子,她還沒想出法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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