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曾經也輝煌過,就在十幾年前,靠著地下的煤炭,房地產發展了起來,外地人也開始大最湧入。在那段時間,外地人對龍城人最深刻的映像,就是人傻錢多,碰著一個出來旅遊的,賣東西要價都會偷偷摸摸的抬高個一兩成。


    那段時間,政府也雄心壯誌,大規模擴建城市,試圖把龍城和周邊的幾個鄉鎮直接相連,以容納湧來的外地人口。當然那隻是表麵理由,重點還是為了炒房地產,大量的地產商魚貫而入,每個地方都在施工,創造了大量地就業,也造就了無數的征地戶。


    到處看起來,都是一派繁榮景像。然而,美夢總有要醒的一天,雖然具體是哪一天不太清楚,但確實有那麽一天。


    隻聽“砰”的一聲,房地產泡沫伴隨著城市的美夢被炸了個粉碎,“砰”的一聲,是高利貸產業狠狠的摔裂在地上的聲音,“砰”的一聲,也是破產的地產商,負債的爆發戶,紛紛從高樓落下的聲音。


    現在想來,在那幾年裏,城市應該到處遊動著燥動的意念。最開始的貪欲,盲目,驕傲,到後來的絕望,悲傷,痛悔。雖然不好,但剛剛了解了世界真相的年幼的張千一經常會想:“為什麽是我呢?這麽多的強烈感情漫延在空氣中,為什麽異變一定要在我家發生呢?”


    現在他已經很久不會這麽想了,不知道是悲劇見的太多,還是法術用的太多。現在他也隻是不由得感歎,這都是命數。


    張千一正站在小區門口,雖然多年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但這裏的位置他是不可能走錯的,畢竟過去,自己在夢裏,沿著小區大門前的這條街,跑了好遠的路。


    小區名字已經改了,從陽光小區改成了越興花園。到也不一定是因為當年那起慘案,更可能隻是單純的因為換了房地產商。


    小區看起來有點荒涼,隻有三三兩兩下旗打牌的老頭老太太。有的樓,樓麵上已經有了裂縫,部分漆麵剝落,露出裏麵灰黑色的水泥牆體。


    看起來自建成以後,十多年來,沒有人安排給這個小區的樓上一些新的漆。


    這也正常,這個小區也是當年房地產泡沫的成果,在泡沫破碎後,自然也就成為了犧牲品。原本負責它的地產商,跑路的跑路,自殺的自殺。在龍城裏,這要建起來的無人小區數不甚數,這個小區的情況還好,起碼樓都是蓋好的,沒有蓋到一半沒辦法繼續的爛尾樓。


    張千一走進小區,往記憶裏家的方向走去,走過前麵的兩排樓,到了小區的深處以後,張千一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些驚訝。


    隻見立在張千一眼前的小區的後幾排樓,門窗破碎,遍地垃圾,看起來一副已經很久沒人住,馬上要拆除的樣子。張千一這才想起來,自己從進小區以後,不隻這後麵的廢樓,就是前麵幾棟勉強還有幾戶人家住的樓,樓麵上都已經標上了一個巨大鮮紅的“拆”字。


    這時,正好有一個老大爺,正背著手從張千一身前走過。張千一連忙開口講住:“大爺?”那老大爺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眯著眼睛看著張千一,嘴裏迴應道:“嗷,後生,也啥事兒?”


    張千一問道:“這個小區是已經要拆了嗎?”“要拆了,前兩年就說要拆了,麽人住麽。”老大爺迴答說。“那大爺,你們怎麽還沒走呀?”“嗨呀,天天叫喚著拆,就拆到這兒,麽錢了,連這幾頓也麽錢拆,拆完還不知道得甚會兒。”


    “人老了,不願意鬧騰了,能待一天是一天哇,我這個歲數,還不知道能等到拆的那一天呀不。唉,後生,你打問這些做甚了?”“哦,我小時候就是住在這裏的,後來搬走了,今天路過,突然想迴來看看。”張千一如實迴答道。


    “哦哦,那你以前在哪棟樓住的來著。”張千一抬起手,略微猶豫了一下,指了指身後靠左邊的一棟廢樓,順便問道:“唉,大爺,現在這此樓可以上去嗎?”大爺迴答說:“能到是能了,不過你上去幹甚了,甚也麽了。”“就是去看看。”張千一麵帶微笑地說。


    “那你上去哇,不過不敢瞎跑。”老大爺的表情突然變得神秘了起來,用手指了指正中間的那棟廢樓,低聲說道:“尤其是不敢跑那棟樓上去,那棟樓以前死過人!”“真的?”張千一裝出一副驚訝的表情,瞪大眼睛向老大爺確定道。


    “嘿,我騙你幹啥?而且前段時間有幾個學生半夜跑上去玩,後來是被擔架抬出來的,好像是不知道被甚東西給嚇著了,邪門兒得很。”“好的大爺,我知道了,我不上那上麵去,我就迴我以前房子看一眼。”“小心地上的玻璃渣嗷。”又提醒了一句以後,老大爺背著手繼續向前走去。


    張千一站在原地,目送著那個老大爺消失在了視線裏,抬腳便向正中間那棟樓走去。


    一走就樓道,u看書 ww.uukans 一股陳舊,發黴,混著垃圾臭氣的味道就撲麵而來。張千一忍不住皺了下眉頭,然後就頂著這難聞的味道,繼續往樓上走去。


    一直走到了五樓,張千一看著已經近在眼前的,那道虛掩的門,他隻要輕輕地一推,就可以進入到他往日的家裏去。


    張千一伸出了手,在手碰觸到門把手的那一刻,他眼前恍惚間,就出現了兩個景像。


    先是他打開門,在門口換鞋,嘴上大喊著:“媽媽,我迴來了!中午吃什麽。”廚房裏傳來親切的女聲:“迴來了?今天在學校過的怎麽樣?”在他旁邊站著地,是他的父親,正牽著他的一隻手,幫助他保持平衡。


    又一恍惚,房內的兩人就不見了,啊,說不見有點不確切,準確的說,兩人不再能被完整的看到了,毫不誇張的說,他們像是被“塗”到了房間的牆壁和地板上。


    張千一還是握住了把手,推開了虛掩著的房門,房間內什麽都沒有,不管是哪個景像,它們曾經都存在過,現在留在房子內的,隻有老舊和破敗。


    張千一跨過門檻,走進幾乎幾經空空如也,隻剩灰塵和垃圾的房間內,環視了一圈,血跡都已經被處理了,但小時候的沙發還擺在客廳,也能看到熟悉的電視櫃,看來自那以後,就沒人住這間房子了。


    張千一沒在客廳多加逗留,繼續往裏走,一直走到臥室門前。話是這麽說,但其實現在這間臥室已經沒有門了,張千一站在門口,還能看見裏麵那張床。


    十幾年前,他曾被人,從那張床的床板下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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