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振俠等人,自是極力挽留。


    然喬馭怎麽可能留下來,苦勸無果,眾人不敢惹他生氣,隻好找來一艘大船,圍著喬馭一同入內。


    至於齊思,早有人將他抬走治療。


    “劍神原來是這樣的……”


    關荷以及幾位淩袖閣的女弟子,等到大船開走,仍未收迴視線,站在岸邊,心中同時空落落的。


    最著急的還是外圍江湖人,連劍神的麵都沒見到,隻能遙遙跟在那艘大船後麵,以示瞻仰。


    大船的廳堂內。


    四窗臨風,可眺望平湖星島。


    喬馭當仁不讓,被安排在了景致最佳的座位上,隔著茶幾就是喬振俠,其餘大佬依次而坐。


    “劍神小友,風采更勝往昔呐!”天心閣長老撫須長歎,望著喬馭的兩鬢白發,感慨萬分。


    喬馭感受到一旁的灼灼視線,一顆心七上八下,平靜道:“諸位也是一樣。”


    茶幾上泡著上好的香茗,可喬馭卻不敢動。萬一他喝茶的姿態與原主不一樣,很容易惹來喬振俠的好奇。


    再結合之前,指不定喬振俠怎麽想。


    偏偏喬振俠來了一句:“大兄,你怎麽不喝?這是你最愛的須眉茶,莫非小七又哪裏惹你生氣了?”


    小七?


    喬馭恍然大悟,這應該是原主對喬振俠的稱唿,難怪剛才喬振俠有所疑惑。


    這位喬七爺還真是豁得出去,在那麽多人麵前自稱小七,一點麵子都不要。可正是因此,才證明此人對原主的崇拜敬仰。


    對於喬馭來說,這可不是好事。


    喬馭淡淡道:“你不必多想,隻要不做錯事,我無端找你麻煩幹什麽?”


    喬振俠鬆了口氣,堅定道:“大兄放心,等迴去後,我就斬斷和那個女人的聯係,聽大兄的話,絕不搞得家宅不寧。”


    什麽跟什麽?你斬斷和誰的關係?


    喬馭暗自無語,無意之中,他似乎破壞了某個女人的姻緣。這可不能怪他,隻好雲裏霧裏地唔了一聲,也不知是讚同還是反對。


    還沒等喬馭鬆口氣,對坐的天心閣長老,突然開口:“劍神小友,先前你那一劍,實在令老夫大開眼界,老夫冒昧,想請小友指點一二,不知方不方便?”


    喬馭淡然自若地一笑:“不必了吧?”


    這下不止是天心閣長老,連百折山和聽潮閣的兩位長老,也齊齊加入起哄,求劍神小友賜教,以增感悟。


    一旁的喬振俠,亦是雙眸熾熱。


    剛才那絕世一劍,他根本沒有看夠,大兄的風采,無論如何都看不夠。


    淩袖閣大長老沈月等人,坐在外閣,但此際也忍不住站起,翹首以盼。


    望著一屋子人的期待目光,那種壓力令喬馭如坐針氈,感覺比麵對鬼麵尊者還可怕。這可不是一記殺招能解決的,何況他也沒有了。


    聽潮閣長老到底是女人,善解人意,自以為了解地一笑:“劍神小友,你定是顧及我們的感受,害怕讓我們丟臉吧?


    實在不必如此,敗給劍神乃是光榮,老身高興還來不及呢。”


    幾位大佬的目光越發友善了,紛紛讓喬馭不要客氣。天心閣長老還頗為幽默地表示,隻求小友別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眾人哄然大笑。


    喬馭是實在笑不出來,我倒想把你們這群家夥打得滿地找牙,可實力不允許啊。真要下場,鐵定反過來了。


    得虧喬馭的心理素質不錯,辯駁道:“並非不給諸位麵子,隻是,我如今正在特殊時刻,若無必要,不能輕易引動劍意,否則將功虧一簣。”


    這是什麽道理?


    還是天心閣長老見多識廣,皺著眉頭半晌,突然驚得騰身站起,駭然道:“莫非小友已經到了蘊劍於心,化物為劍的傳說境界?唯有如此,才需積蓄劍意,以求魚躍龍門。”


    “什麽?”


    “竟有此事?”


    滿屋子人都震驚得無以複加,經過天心閣長老的提醒,全都想起來了,望著喬馭的目光,一變再變。


    聽潮閣長老喃喃道:“劍氣玄音,已經沒有幾個人能領悟。而蘊劍於心,化物為劍,更是隻存在於典籍傳說中,至少最近數千年,無人觸及。


    小友不過三百多歲,竟然就走到了這一步,連聖後魔都遠遠不及,天啊,小友你嚇死老身啦!”


    眾人的神情更為熱烈,喬振俠激動得白臉通紅,喬馭也差點嚇死了。


    他就隨口一說,什麽蘊劍於心,什麽化物為劍,他壓根沒聽說過好嗎,連超越聖後魔都出來了。


    這話一旦傳到江湖中,鬼知道會鬧出多大的風波。


    喬馭頭皮發麻,趕緊擺擺手:“不止於此,不至於此,諸位可別亂說。”


    然而眾人哪裏會信。


    事實俱在眼前,現在迴頭想想,若非喬馭已經觸及這個境界,怎麽可能一劍滅了鬼麵尊者,還把禦雷甲都擊碎了。


    這等劍術,已經堪稱超凡入聖!


    既然劍神走到了這一步,確實不宜再強迫人家出手。


    喬馭險險應付了過去,可誰知關鍵時刻,喬振俠又來多事:“大兄,以你之無敵劍道,自然不方便動手。


    不過小七很早就聽你說過,你認為劍道共有六層境界,隻要循序漸進,終有水到渠成的一日。何不讓我們開開眼界?”


    喬振俠現在的樣子,像極了一個獻寶的小孩,迫不及待想展示自家大兄的厲害,仿佛比他自己耍威風還過癮。


    可喬馭卻想一巴掌扇過去,扇死這個自作聰明的東西。


    見過坑人的,沒見過這麽坑人的。就知道碰到喬家人,準沒好事!


    可話說到這個地步,你劍神不能出劍,隨便說幾句指點一下大家,這總不過分吧?非一毛不拔,尷不尷尬還在其次,喬馭就怕會惹起喬振俠的懷疑。


    喬振俠這麽捧場,顯然不是一次兩次了,若原主不樂意,喬振俠怎麽敢?


    換言之,若是原主在場,一定會順水推舟,好好宣揚自己的劍道。


    剛才喬馭的種種表現,已經讓喬振俠有所疑慮,再不配合,隻怕對方真要懷疑了。


    一時間,迎著一道道期待火熱的視線,喬馭掌心冒汗,心跳都在加速,腦子飛快轉動,遲疑道:“既然諸位如此盛情相邀,喬某就獻醜了。”


    在‘不敢不敢’的恭維中,喬馭緩緩張口:“在我看來,劍如人,想要成為一名出色的劍客,便需要培養與劍的感情,此境界,名為心意通。”


    “心意既通,則劍氣化絲,如同電流觸過身體,攻無不克。此境界,名為如電撫。”


    “當你與劍的身心都緊緊貼合,再無距離時,劍氣似花蕊一般綻放,無所不至,名為開花蕊。”


    “花蕊既開,則劍氣威力暴漲,宛如一根強硬的擎天玉柱,無堅不摧,名為凝玉柱。”


    “玉柱穿刺而過,在任何環境下都能有效碰撞,對手避無可避,隻能落得滿地流血,名為大落紅。”


    “超越這個層次,劍氣無時無刻不在激增,終有爆發之時。這一刹那的爆發,如那泄閘洪水,撼山倒海,不命中目標不罷休,名為傾山河。”


    喬馭最後總結道:“當達到傾山河的境界,便能實現劍道的大圓滿,可惜,連我亦未能參透。”


    在場眾人,包括喬振俠在內,都閉上眼睛,將喬馭剛才的話,迴想再迴想,一邊牢記一邊感受其中的奧妙。


    過了許久,天心閣長老率先睜眼:“小友果然是境界高深,以如此奇思妙想,道盡了劍道之玄妙。”


    百折山三長老讚道:“老朽明白了,不論是劍道,還是其他什麽道,最重要的便是心中有情,肉靈合一,如此則水到渠成。


    否則縱然姿勢擺得再好,也隻是徒有其形,難以領悟個中真諦。”


    聽潮閣長老頷首:“妙哉,uu看書 uukansh聽小友一席話,老身仿佛一下想通了很多。”


    接下來,眾人再次懇求喬馭,將每一重境界都詳細解說一遍。


    喬馭無法,隻好硬著頭皮東拉西扯。在幾位大佬的連番發問下,好不容易拖到船靠岸,喬馭竟有種被榨幹的感覺。


    再說下去,他都快要自相矛盾了,幸好幸好。


    不過也有收獲,隻見一串串數字從這些大佬頭頂冒出,喬馭一看,願力值又增加了7600點。


    “諸位,天色不早,我也該走了,還望諸位不要泄露喬某如今的樣貌,免得徒惹麻煩。還有喬某的劍境,也萬萬不可宣揚。”


    喬馭趕緊起身,到了船廳門口,不忘對相送的幾人吩咐。


    “小友也太低調了,了解了解。”幾位大佬大笑,再次挽留,但喬馭去意已決,隻好作罷。


    此處碼頭甚是僻靜,乃是聽潮閣用來接待貴客的地方,因此附近沒什麽人。


    喬馭慶幸終於熬過一劫時,身後的喬振俠突然拉住他。喬馭毛骨悚然,又搞什麽玩意?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再待下去,他非要露餡不可!


    隻見喬振俠湊近,低聲道:“大兄,再過三個月便是大嫂的生辰,出門前她吩咐我,若是遇見你,讓你自己看著辦。”


    有病吧!


    喬馭暗罵,麵上點點頭。


    “大兄,等你踏遍山河,領悟傳說劍道之時,一定要盡早迴家啊。”喬振俠在身後大喊。


    星島湖蕩漾著豔陽波光。


    粼粼金芒中,喬馭一襲青衫。


    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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