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布袋裏,沒有我想像中的符紙朱砂。


    隻有一雙做工考究的紅色繡花鞋。


    鞋麵上,還繡著兩朵血紅的牡丹。


    或許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我總感覺這雙鞋上,處處透著詭異。


    “這雙鞋是誰的?”天賜麵帶疑惑的望著我手中的繡花鞋說。


    我搖了搖頭,但我能肯定的是,這雙鞋,絕對不是奶奶的。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到紅色的東西,我都能想起那紅衣女鬼來。


    或許,是我太敏感了吧。


    我笑道:“誰知道呢,可能是有人托我爺爺幫忙做的吧。”


    接下來,我和天賜又討論了一會兒昨晚的事,順便,幫大牛哥做了頓飯。


    當然了,做飯的不是我們,而是二丫。


    這丫頭很勤快,一大早便過來看望我們。


    看到我們兩個大男人在廚房手忙腳亂的模樣,終於是忍無可忍,決定親自動手。


    這丫頭廚藝很好,至少,比我們強多了。


    大牛哥不愧是鐵人,一頓飯的功夫,竟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隻是身體還有些虛弱。


    這不禁令我和天賜豔羨不已。


    “嘭嘭嘭。”


    就在我們想接下來要做什麽的時候,門,響了。


    我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中年人,臉色有些憔悴。


    我疑惑的開口道:“你找誰?”


    中年人猶豫了一下,開口道:“請問,方老先生的孫子是在這兒嗎?”


    我道:“我就是,你找我有事?”


    這中年人一聽,立馬抓住我的手,哭訴了起來:“小先生,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孩子啊!”


    我忙攙扶起中年人,道:“大叔,咱屋裏說!”


    進了屋,天賜給大叔遞了根煙,又給我和他自己一人一根點燃抽了起來。


    直到一根煙燃盡,這大叔才緩緩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大叔姓趙,是隔壁趙家屯人,他兒子是附近打石場的工人,昨個夜裏,他兒子趙德福下班有些晚,老爺子不放心,便去村口迎他。


    可等了一個多小時,依舊沒見到人,這下,老爺子急了。


    忙給兒子工作的打石場打電話,可那邊兒說,他兒子早就走了啊!


    一聽這話,趙大叔立馬就慌了,他自己的兒子他是知道的,這小子平時雖然和自己不對付,但卻老實本分,從來不喝不賭,下了班就會迴家。


    今兒個這是怎麽了?


    難道……


    想到這兒,趙大叔已經不敢再想下去,提著手電就要去找兒子!


    可就在他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見遠處一個人影搖搖晃晃的向著家裏走來。


    趙大叔連忙拿手電一照,這不是自己兒子嗎?!


    可這模樣怎麽這麽奇怪?


    趙大叔當時沒有多想,隻以為是自己孩子可能是和朋友出去,沾了些酒吧。


    連忙上前攙扶住自己的兒子。


    可這不攙扶還好,一攙扶之下,趙德福竟一頭就外倒在了趙大叔的懷裏!


    這時候,趙大叔終於發現不對勁了,他本以為是自己的孩子背著自己喝了酒。


    可是,這離近之下,趙德福的身上,哪有什麽酒味兒!


    而且,臉色慘白的如同白紙一樣,沒有一點的血色!


    這下,趙大叔終於害怕了,連忙把自己的老婆子喊出來,兩人一起將趙德福抬進屋。


    看著自己的兒子難看的臉色,趙大嬸兒早已經哭成了淚人。


    這趙大叔更是心疼不已,一個勁兒的抓著孩子的手焦急的問道:“娃啊,你這是咋地了嘛!你別嚇爹啊!”


    可此時的趙德福,雙眼緊閉,就連唿吸都漸漸弱了下來!


    見到這一幕,趙大叔心都快碎了。


    終於,披著件衣裳,就去了村長家!


    村長一聽,連忙跟著趙大叔來到他家。


    一進屋,這臉就變了顏色!


    “唉,老三呐,不是我老爺子不幫你,關鍵這事兒,我是有心無力啊!”村長歎著氣道。


    趙大叔忙說:“老村長誒!我趙老三可就這一個兒子誒,他要是沒了,我們可咋整誒!”


    這老村長也並非鐵石心腸,可雖然他見多識廣,可也沒遇到過這麽邪乎的事兒啊!


    忽然,老爺子眼前一亮,趕忙對趙大叔說:“老三,我有個辦法,能保你兒子一夜沒事兒,但,這法子隻能用一次,明天,你天一亮就去東山村兒,找方老爺子的孫子,說不定你家娃子還有救!”


    “誒!”趙大叔趕忙答應。


    見趙大叔答應了,老村長連忙吩咐道:“老三,去拿個破破盆來!”


    趙大叔依言照辦。


    破盆拿來以後,老村長直接是把盆扣在了門口,盆裏扣了個個紙人,是趙大嬸剛剪好的。緊接著,老村長又拿毛筆在盆上寫了個家字。


    趙大叔看的疑惑,便問:“老村長,您這是要做什麽啊?”


    老村長笑道:“以前方老哥在的時候,曾跟我說過,如果遇到家裏人撞了邪,千萬別著急,用這破盆扣在門口,那東西來了,就以為這是你家,裏麵的紙人就是你兒子,到時候,他把紙人帶走了,今夜就不會再來了。等這東西知道被騙了,第二天肯定會加倍報複,所以,這法子隻能用一次,老頭子我能幫你的,也就這些了。”


    趙大叔千恩萬謝的送走了老村長,就這麽在門口守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趙大叔好信兒,就想看看這盆底下的紙人怎麽樣了。


    誰知道這盆一掀開,趙大叔臉色驟變!


    盆底下,哪裏還有什麽紙人!


    隻有一小嘬紙灰!


    見到這兒,趙大叔自然知道老村長沒有騙他,這下,哪裏還敢猶豫,披著件外套就趕來了東山村。


    我聽完趙大叔的講述,我眉頭一皺。


    倒不是我不想幫忙,而是這件事兒處處透著詭異!


    我和天賜對望了一眼,天賜對我點了點頭。


    他的意思我明白,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不救,這是每一個吃陰間飯的人不成文的規矩。


    我轉過頭,鄭重的望著趙大叔說:“那咱也別耽誤了,趕緊走!”


    說罷,我們一行人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出發了。


    趙家屯離東山村不遠。


    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路程。


    從小就在山裏長大的我們,這點路根本不算什麽。


    一來到趙家屯,我們便直奔趙大叔家走去。


    才剛進屋,我和天賜幾乎同時臉色一變!


    眉頭猛然皺起。


    還沒等我和天賜說話,一旁的二丫已經是搓著胳膊哆嗦道:“這屋子,好冷啊!”


    天賜和我互相對望了一眼,我們兩個幾乎同時點了點頭。


    很顯然,我們想到了一起。


    這屋子,不幹淨!


    我們連忙來到裏屋,當看到躺在床上的趙德福的時候,齊齊倒吸了口涼氣!


    這哪裏像個活人!


    慘白中泛著詭異青色的皮膚,簡直和死人沒什麽區別!


    此刻的趙德福,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


    若不是看到他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我當真以為他就是個死人!


    見到這一幕,天賜連忙從他的布袋中拿出一個白色瓷碗,抓上把白米裝進碗中,緊接著,又從布袋裏拿出九支佛香插在碗中!


    而我也不敢怠慢,從爺爺的布袋的夾層裏,摸出三枚銅錢兒!


    這是我從爺爺的布袋裏,發現除鞋子以外,唯一的東西。


    三枚銅錢分別擺在了趙德福的眉心,胸口,和肚臍下三指。


    這三個位置,在道家看來,是人的精氣神匯聚之所,眉心乃上丹田,胸口檀中穴是中丹田,而這肚臍下三指是下丹田。


    封住這三個位置,雖然不能讓他立馬蘇醒,但,卻可以保住他魂魄不散。


    做完這一切,我和天賜這才長出了口氣。


    大牛哥在一旁看的好奇,忙問:“生子,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我笑著說:“我用爺爺留下的銅錢兒封了他的魂魄,不至於惡化下去,而天賜,想來應該是要和那東西談判。”


    過陰人和陰陽先生不同。


    過陰人吃的是陰間飯,替死人辦事。


    而陰陽先生,吃的是陽間飯,替活人解決麻煩。


    看天賜有模有樣的坐在地上,雙目緊閉,頗有幾分周老爺子的風采。


    想來,周老爺子留他在我身邊,一來是顧忌我的安全,二來,也是有意讓他鍛煉一番吧。


    不得不說,這周老爺子對天賜格外看中。


    就在我思索的空擋,原本坐在地上搖頭晃腦的天賜,忽然臉色一變!


    緊接著,竟一口鮮血噴在了麵前的瓷碗當中!


    九根佛香齊齊斷裂!


    我大驚失色,連忙和大牛哥攙扶住天賜,緊張的說:“天賜,你沒事吧!”


    天賜抹了抹嘴角的血沫子,虛弱的咳嗽道:“沒事兒,死不了!”


    我忙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天賜啐了口血沫子,神色冷冽且帶著忌憚道:“這家夥,是鐵了心要帶趙德福走,沒得談了!”


    聽到這話,我忽然一笑。


    原本心中的緊張,也散去了不少。


    幾天相處下來,我對這天賜也有了些了解,別看這小子天天半死不活的,偏偏有著身倔骨頭。


    “那你準備怎麽辦?”我笑道。


    天賜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狠狠道:“小爺我從出生到現在,就特麽沒吃過這麽大的虧!不給他點兒顏色看看,他當真以為小爺好欺負不成!”


    我不耐煩道:“別跟我扯沒有用的,你就說怎麽辦?”


    天賜:“什麽怎麽辦!就一個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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