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隘口


    這在南滄郡北麵二百裏,風唿嘯吹過,遠處一片煙塵,這是胡兵騎隊,裏麵有少許熟悉的氣息。


    風吹得身上的衣衫獵獵作響,俞帆凝神看去。


    “大魏本身清理了邪魔影響,但對於邊境的部落被邪魔滲透,都是坐看,這支騎兵裏的邪魔不多,實力不強……現在離這次仙戰過去三天,地麵戰爭危險果開始變小……我幾經生死將功贖罪的表態,算是賭贏了。”


    俞帆暗暗吐了一口氣,在大旗下迴望。


    隻見後麵步騎交加,人數二千五百人左右,匯集成一片,大半是以縣令的位置,在班安縣新招募的新兵。


    真正老兵隻剩下二百人,再有就是母族支援的五百兵……別的附庸家族可以拋棄自己,唯母親那麵不能。


    當然,這也是母族支持的最大限度了。


    “下土折損太大了。”俞帆臉色有點鐵青,陰沉了臉。


    要不是嚴慎元膽怯,自己再不濟可提前抽身,何至精銳盡喪,甚至損失許多地上的術師,及最重要的謀士


    更憋火的是迴到地上,人人避著他,把世家聯盟大敗的罪責都推脫到他身上,特別是一批和嚴慎元同樣膽怯觀望的郡望,更是把一切責任都堆到了自己的指揮錯誤上……


    俞帆心裏清楚,不但是總督保持了實力,哪怕慘敗,迴到地上,總督還是應州的總督,有一州之力,除非是損失實在巨大,人人離心,要不在離職前,又有誰敢怪著?


    不得不承認,總督在關鍵時保持實力,的確是有著老官僚的見識。


    要是這次總督大敗,地上人損失巨大,怕也難安穩位置了。


    這還罷了,特別是這幾天,臥底外域、將功贖罪的流言,不知道是誰故意宣傳,一下子傳播到附近幾郡,更是人人避之不及。


    哪怕自己身上外域道符和黑影,都被天庭除去,甚至龍氣還在身上,但卻變不了人心。


    “白蛇之氣乘勢而難於驅勢,漸漸衰退,成也時運,敗也時運,我現在是被時運拋棄了……”俞帆心中的熾火漸漸冷卻下來,憤怒並不能動搖敵人一根寒毛,隻有實力才能扭轉一切。


    至此明白,自己是抱錯了大腿。


    一開始選擇朝廷還可說無奈——自己隻考到三榜同進士,沒有葉青天人身份,但現在戰爭用人之際,一切都有了機會。


    努力為天庭作事才是正確的道路,早早達到蛟龍之位才有再興風雨的能力


    這樣想著,一拔劍,冰冷凝視前麵漸近的胡騎,已經可見到這些人嗜血而猙獰的麵孔。


    “道術準備”


    話音一落,小片法光亮起加持,雖籠罩全體,但總覺得有點寒酸。


    原有的百人術師團實際分成兩部分,絕大部分由各附庸家族提供的精英、甚至就是家主本身,這些在下土身隕不少,又投降葉青不少,剩下的部分,又讓父親俞承恩收迴到本家,隻有自帝都一路招攬的親隨術師不會背叛。


    親隨術師衝的就是同進士榜眼的未來前途雖現在看起來前途黯淡,但按傳統,親隨很難背叛,成本太高,代價太大。


    俞帆已習慣這一切,就算所有附庸家族背叛,就算本家收迴了支持,但自己有過獨立分家,單單憑借自身,都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倒下。


    可惜的是葉青勢力越發高漲。


    而自己幾次失敗浪費了家中投資,特別是下土孫堅大敗,現在家中主導權又收了迴去,僅有點班安縣的縣兵,在失去家中精銳術師的掌控權後,到現在給葉青造點麻煩都做不到。


    不想這樣下去,路真是要走一路算一步了。


    俞帆這時隻定了定神,目視敵人,策馬衝上去:“殺”


    “殺啊”身旁的幾個親兵高喊。


    雙方的慘叫聲同時響起,俞帆揮劍而砍殺,轉眼之間,就有十餘個敵兵被殺,不論他們身上有沒有披甲,持著盾牌,都在俞帆麵前砍殺而盡。


    見此情況,後麵士兵士氣大振,都是呐喊著隨之衝鋒,一個親將持著長刀,大唿著:“主公都在殺賊,隨我上啊”


    這親將大聲呐喊著,衝了上去,立時殺成一團。


    “休得猖狂”一個虯髯滿腮,虎背熊腰敵方大將,持著馬刀衝鋒過來。


    金鐵交擊,俞帆護衛小將己是衝到近前,長槍直刺敵將,敵方大將身子一閃,長槍擦過,這將就長刀一閃,小將的頭顱就飛上了上空。


    “去死”俞帆頓時紅了眼,在以前,這護衛小將要多少有多少,但是現在,少一個骨於,就意味著自己的本錢少了一分,隻見他劍光一閃,同樣斬了下去,而那個敵將才拔出刀,避無可避,舉刀相格。


    “當”一聲巨響,敵將雖架住了,隨之骨骼裂開聲音傳來。


    這敵將痛楚叫著,搖搖欲墜,隻見又一劍光,深深刺入他的體內。


    這敵將痛得全身抽搐,口中湧出大團的血塊,俞帆見著他還不死,劍光第三次閃過,血雨噴散,敵將頭顱飛上天空。


    “不”這敵將周圍親兵嘶叫著,拍馬上去,而後麵的敵兵卻慌亂了起來


    戰事慘烈,不過這時俞帆身當先卒,所向披靡,迅速轉變了格局,後麵一些敵兵見情況不妙,終於就有人撥馬就逃。


    “敵軍崩潰了,殺啊”頓時俞家軍士氣大震,高喊著,馬蹄聲密密麻麻而起,不時有著道術的光輝。


    一段時間後,清風徐徐,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味道,殺聲漸漸停止了,若隱若現,此起彼伏的呻yin連綿,而腳步踩碎了芳草,所到之處,不斷有著悶聲和短暫慘叫而出,又歸於寂靜,流淌出醒目的紅色。


    戰鬥已結束,隻剩下打掃戰場的補刀聲,俞帆坐在一處草地上的板凳上,膝上放著一柄長劍,潔白細布在擦著,擦完,俞帆一動不動的坐著,在進行著短暫的歇息。


    臨近的腳步聲讓俞帆抬起了首,全身沾滿了血汙讓親將充滿了血腥,身上星星點點布滿了血跡:“主公,我方陣亡不過一百七十人,負傷五百,但都可以用道法救治。”


    “而我方斬殺了五百五十人,逃亡不過二百騎,我們大勝了。”


    “休息片刻,我們就追擊這些人背後的部落,男的全部殺盡,女人和牛羊趕迴應州變賣。”俞帆冷冷的說著,目光向四周巡查,暗暗吐出了一口氣:“我去探望下大營。”


    又一場戰鬥勝利,軍氣更是凝聚些,無論怎麽樣,能帶領大家獲得勝利的主公都是受到歡迎。


    本域是世家和術師才是特殊,是這世界的力量者……至少在人間層次。


    俞帆巡視歸帳後,一個踱步沉思,這幾天自外域暗影於擾中擺脫出來,心神漸漸沉靜,就考慮到許多忽視的事情。


    “我過去錯了,在這亂世中,許多時自己需要的不是有選擇權的部下,而是別無選擇的部下……親隨術師,治下庶民。”


    人心易變,控製人心的成本太高,隻能局限在核心團體,這是種子。


    “葉青是早就領悟了這一點,不惜冒天下不韙,以進士蒙蔭丫鬟,以郡望正娶龍女……種種倒行逆施,視世家規則無物,本以為受到排斥寸步難行,但戰爭來臨,就看出了妙處——此人原來一直是在培養自己術師力量”


    “葉家力量中高層,大半都是此人道侶,以葉青對她們的資源和精神投入,外人根本開不出能讓她們背叛的價碼……術師團中培養了不少女術師,這些女人也是沒多少選擇餘地。”


    俞帆克服著自己固有思路,就發現許多妙想湧出,現在自己沒有寇先生指導,卻發現已有更好的學習對象,以敵人為師,師其長技為己用,隻要能夠追上去又有何妨?


    破而後立,這是劫難,也是機會……隻需要多一點點時間。


    見主公在沉思,幾個親將就告辭出去安排戰事,主帳裏又恢複寧靜,隻有燈火跳動著。


    沒有一會,法陣微微一亮又暗,空氣裏突傳出了一陣撲翅聲,俞帆剛抽出長劍,就有隻黃雀落在眼前。


    隻聽“啪”一下,這黃雀收翅變作一封信,一朵漆黑幽蓮印在上麵,隨著信封徐徐一同飄落,綻放著深沉誘huo。


    俞帆戰栗一下,臉色有著不正常的潮紅……怎又尋上來,難道身體裏還殘留的暗手?


    不,五色天旨在本域就算聖人之符也能消滅,一點暗影早就淨化,那位女地仙是確認了


    又見這封信上隱隱引導法符,殘留著一點自己氣息,俞帆才醒悟過來……原是氣機引導術,誰偷取了我的氣息?


    他定了定神,盯著上麵的外域記號,心中突想:“葉青在此,又會怎麽樣做……”


    信封就要徐徐落過來的瞬間,俞帆突冷笑一聲,劍光冒出了火焰,“噗”的一下就斬了上去。


    立身需正,看都不必看一下


    這次能洗白,下次怎麽樣都洗不白了。


    “轟”這信封頓時變成了熊熊赤色火焰,信封直接化灰,漆黑幽蓮卻在半空化作紅蓮,又化作一行火焰文字,隱隱眼熟字跡:“這便是你的選擇,很好,你的報應立刻就來……”


    “……張角”俞帆一驚,突一陣心悸,急視自身,本身氣運急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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