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雲縣


    高集鎮是縣東最大的鎮子,不遠處,有著一道大壩,用堅石壘起,是數萬畝良田的保護。


    此時,天色黑了,正由於異相,偌大鎮子家家關門閉戶,連燈火極稀少,隻遠處偶爾一兩聲犬吠。


    一處大戶,門口閃著一盞燈,近前看,見門上寫著“白家”,卻是詭異的是,裏麵毫無生息。


    進去一看,卻有著迷霧,這迷霧籠罩在房間內,而且還在不斷加重。


    霧氣讓這院子如夢似幻,就連隱隱的慘叫和呻yin,都不真切,當這些聲音全部消失後,院子再次陷入寂靜,似在一瞬間變成死亡世界,漸漸,霧氣向著一處縮了迴去。


    首先露出的是一個個男屍,已經完全縮水,還能看見上麵保留著絕望和恐懼的神色,漸漸,裏麵出現了一個個女屍,皮膚還散發著動人光澤,表情既帶著恐懼又帶著歡愉。


    霧氣縮小到一處,見著是一個人,手舉著一個巴掌大的祭壇,許多男女在裏麵哭喊慘叫,卻麵色歡愉,金光繚繞身體,汙穢與潔淨同現,詭異非常。


    這濃霧一消失,祠堂這才發覺不對,刹那亮起淡淡赤光,黑盔黑甲,雙眼紅光的人怒:“邪魔,還我子孫來”


    這人一笑:“還成了些氣候的家神,隻是卻便宜了我”


    話一落,一指手掌中的祭壇,頓時點點金光環繞,傳出歌頌聲、膜拜聲,而在其中,許多男女不著衣服,伏身叩拜,又作種種之色,接著,一道既是汙穢,又是潔淨,難描難言的金光亮起。


    這金光籠罩住祠堂,祠堂裏就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大喊:“不”


    眼見著這祠堂變成灰黑,這人卻一晃,變成了一隻玄黑大鵬,一口吞下這家神,完了,化成濃煙,又化成一個道人。


    這道人拍拍肚子:“別冤屈,我大鵬吃過男人女人沒有十萬也有**萬,都是講究著,tiáo教上一年半載再細細品嚐,你們這點牙祭又澀又酸,本仙吃著還不樂意呢”


    才說著,一道金光劃破長空而來,帶著滾滾雷雲,龐大靈壓鋪天蓋地,這是仙園的氣息。


    “該死要非我們暫時帶不進原域道域,豈會容你這囂張……”大鵬道人恨聲咒罵,畢竟在本域久經殘酷戰事,遇到勢衰情況不少見,有各種充足應對,這時祭出一個法寶,一道耀光一閃,又隱藏起來,與大鵬道人結合起來。


    “哼,讓它們打生打死,本道人在原域都不是嫡係,何必為了聖人拚命,隻要讓我逃出,才有我的前途。”


    法寶一陣金光,人影急速化淡,慌不擇路飛遁,轉眼就此消失。


    南廉山·伯爵府


    樹蔭下石條,不遠就是一個閣樓,閣樓裏人來人往,送著情報和茶,而呂尚靜在主座喝著茶。


    呂尚靜戴著木冠,眸子深黑,表情很平靜,葉家緊張維持了三天,就緩和許多,不止因時間的撫平,也因有了參照。


    到了第三日,就有各地正式聯盟成員送來軍情,就非常詳盡對照上了信息,甚至還有非聯盟成員轉托情報,忽略他們在紙麵上痛哭流涕的懺悔、聲嘶力竭求援,在顫抖甚至瘋狂字跡下麵,還是有點實際內容價值。


    “這張家前番高傲嘴臉,現在立刻改叫主公,攀起下土聯盟線索了……”


    “哈哈,你們看這位都叫主公義父大人了,太不要臉了啊”


    內部傳遞著這一篇篇,都是笑語,人最能對比中獲取優越,這時就覺得有這些家夥墊底,自己也真沒有什麽可怕。


    情報很快統計出一份合稿,就有江晨在外閣處說話。


    “仙人戰事維持了半夜就停息,隻是隨之各郡出現了襲擊大戶現象,有不少黑影流竄開來,迅速爆發地麵戰事。”


    “似是一種掩護,這一次黑影非常激烈,甚至帶入了外域法器,一夜間就已攻破了三十個家族,甚至一個郡望,連可以稱得上是神靈的家神都直接隕落當場,趕去探查時一片慘相,聞者駭然,難怪小家族們都要瘋了。”


    說到這裏,江晨臉色很是難看:“這是一方麵,應州邊疆,二萬軍被古戰場陰兵與草原木爾部聯合突破,地麵敵人多達十萬……奇怪,自古戰場湧出的陰兵,沒有仙人理會麽?”


    “難道仙戰中不是主公分析的大獲全勝……而是兩敗俱傷,無暇顧及?”


    江晨和周風分析著軍情,不由疑慮,最後還是定了基調:“綜合此情,讓主公來判斷”


    到現在,軍隊上下都相信主公戰爭天賦,尤其無以倫比的戰略眼光。


    與以往一樣,經情報人員、參謀人員兩層處理過,呈至金玉閣內的內容就大大縮減,握在葉青手中僅薄薄一張。


    他隻掃一眼,就大致清楚了目前狀況。


    周風雖進入這金玉閣的戰爭形態,卻第一次見到閨房,這時躬身而立,垂首不看四麵。


    見葉青閱讀完,周見就簡明扼要地介紹一番,總結:“州裏各郡大亂,看情況,郡一級本身難以平定,州城終不得不出主力鎮壓了……這還不是最壞情況,根據主公所步網點反饋,兵鋒正往東南而來,南滄郡作此次重災區,預計幾日後情況會進一步惡化。”


    “還有山竹縣向主公請援……”周風聲音一頓,又確定地說:“李縣令是通過江家轉達,訊令中明確是請援於主公您,而非陸知縣。”


    聰明的人……


    葉青神情沒有波動,鬆開手中這一張薄薄的情報:“派兵北上支援,具體你們酌情而定,記得北上時進一步偵測消息。”


    說完就讓人退下,很有些諸事不理的意味,這很罕見。


    實際上這次就連接見臣下,葉青沒離開曹白靜半步,僅帶著她暫時出到客廳,又讓婢女安置半身屏風擋住門外陣陣涼風,也是遮住懷中夫人,作為與外臣會麵的必要禮儀。


    周風暗覷屏風後消失的人影,離開閣樓時有些咋舌,知道主公重情,卻不想至於這程度……


    “幸自家妹子給力,早早就做了貼身女衛,得到主母認可,這就是單純也有單純的好處。”


    周風有些感慨,又想起前些日子被打發出去的附庸家族少女就是一哂,或更美麗、更聰明甚至不缺努力,隻可惜沒趕上了蛟龍微末時節,這就是福運不夠了,人之際運真正莫測難言。


    至到下半夜體質穩定,曹白靜蘇醒過來。


    “夫君……我的靈池。”她有些怔怔,不完全清楚昏迷後發生的一切,但朦朧知道些,心裏很難過,閉口不言,不願再讓夫君擔心……他已為自己做了太多太多了。


    葉青知她這次受到傷害很大,有段時間才能恢複,而她還要重新學習陌生道路,過往熟悉一切都被打破,但大劫之際所有人都必須適應著。


    “靜兒別多想,好好調養恢複。”


    “恩。”曹白靜點頭,臉色帶有些虛弱蒼白,心情平緩許多。


    “為夫可比你慘多了,選了四次才到現在土德四層,夫人你都還沒學會土德,就已是土德靈池了……我正愁缺小白鼠實驗範本,現在正好傳你《黃帝載物經》,你我夫妻教學相長。”


    “小白鼠……太壞了。”曹白靜心中暖意,知道夫君在逗自己,她想擠出一絲笑容,但越是這樣,卻越讓她有種傾泄委屈的衝動:“我自七歲始修,都是水脈,雖一直資質平平……”


    葉青一笑,直接截住了她的話:“水脈重於厚積,對著資源與時間要求極多,本來就不適合人族修煉,這與你的資質何於?”


    “隻不過表姐你是女人,又是家族出資委托培養,幽水門有關人員,根本不識貨,又不重視你,自不會為你投入多少資源。”


    曹白靜眨眨眼睛,含著淚,發現……似還真是這樣。


    “別去和龍女相比,人家有地仙老爹,想要什麽資源沒有?再說有著龍血,天生親水,這種天資優勢怎麽相比……”葉青笑著打擊,見她微微黯然,又說:“但夫人得到下土資源,十九歲成真人,而龍女不過十八歲凝龍珠罷了,這資質算差?”


    這話既傳遞重視,又很能滿足自信心,曹白靜情緒跌宕幾番,心底已隱約振作起來,口中還氣惱嗔說:“我很笨,完全不會別的脈。”


    “跟我學就是。”葉青一笑,附在她耳側傳了《黃帝載物經》的口訣。


    諸脈相異,已有靈池不能一蹴而就,隻先讓她自第一層開始適應……


    曹白靜學得很認真,對靈池真人來說,悟性與資源都不缺乏,她隻是需要一些時間,她相信自己能慢慢轉換過來。


    “還記得我考中童生,開榜之前的那次族會,表姐你剛從幽水門歸家,就跑來……哈,知道我一見你想的說是什麽?”


    曹白靜隱有些不妙感覺,卻忍不住好奇:“是什麽?”


    “我很想直說讓你廢功重修,又怕你接受不了重修波折痛苦,於是隻能長歎,可惜了美質良材,讓一群蠢瓜教得歪斜。”


    “誰歪斜”曹白靜臉色一紅,衝淡了蒼白,因羞惱而變得豔麗許多:“瞎說,那時你連童生都未授下,半點道法都不會,還當自己是世外高人了……況且彼時,你是我的什麽人,憑什麽就能讓我……”


    “所以說人生行差踏錯,波折就多起來,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表姐你入幽水門是選錯了,幸嫁的人沒嫁錯,還有改易機會,這是緣分和福分呐


    葉青目光幽幽,笑扶著她起來,共席用了些靈蔬清粥,又讓丫鬟陪著,有事就可立刻通知。


    這才大步出了閣樓,步入議政廳內。


    隨著他的進入,所有等侯的人都立刻站了起來,齊聲:“見過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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