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夜幕,風唿嘯著,雨聲劈啪一片,青州兵驚恐喊聲,混亂奔跑,浸油火把的光點,鯊群一樣驅趕。


    方圓二十裏連營都燈火通明,亦或熊熊燃燒,赤紅火光在黑暗中亮著,一道赤電劃破天際,轟隆兩聲重疊在一起,分不清是爆炸還是雷霆。


    “天威呐”陶謙心神震蕩,站在了城門樓上,定了定神,想說點,又吞了迴去,隻是眯著眼望著這連綿大雨。


    “嘩”呐喊聲潮水一樣響起來,一支敵軍自黑暗中奔湧而出,曹仁以偏師主帥之身,率三千親軍支援……或現實一點說是規整亂兵。


    隨軍術師當即就打了小報告,總督聞報大怒,臉色愈來愈陰沉:“抗命不遵,他想死麽?”


    於禁眾將領沉默不語,總督的戰略很好理解,就是“守寨待變”。


    葉青衝營是有體力限製,青州兵驚恐也不會長久持續,無論怎麽樣,隻要拖到早晨,這混亂不平也平了。


    這不能說錯,但隻是兩營慘烈,這第三營一旦攻破就已到了危險的臨界線,再不救便要連鎖反應,徹底炸營就在眼前


    白日大戰損失東南的三座,剩十五營青州兵二十萬,再良莠不齊也是對峙中的重要籌碼,一下被攻破了三座,顯出了連鎖反應的惡兆,任由局勢急轉直下,失敗就在眼前,還不如冒險一搏……


    各將無論認不認同曹仁的決斷,對此利弊都心知肚明,絕不肯這時插話……白晝大戰過後不單是他們將領疲憊,軍士也疲憊之極,這黑漆漆雨夜裏沒有術師支援,絕非兵越多越好。


    袁紹派來的幾個將領更是冷眼旁觀,既充任臨時盟友,也估量著曹軍的實力和底細。


    總督冷靜了下,知於事無補,而不可能白白損失這一員忠心帥臣,當即出去觀看戰況,同時命令術師傳訊:“叫子孝別死守,不敵就退到主營來”


    “是”


    訊信在術師之間通傳七裏,轉瞬就到曹仁耳側。


    這時他隻能苦笑,一邊規整著萬餘青州兵,徐徐退出殘營,向主營撤退,又指揮三千精銳殿後,抵擋赤甲輕騎的追擊。


    “大帥後隊已被敵騎綴上,這樣下去敵人全都衝我們來了”一眾將校急奔過來。


    曹仁目光堅毅:“隻能這樣了,而且這也是我有意這樣不吸引他們而使之消耗體力,在這種情況下,光指望各營能堅守,見孤營無援,心一寒什麽事做不出來?”


    “這夥賊兵……”為首偏將咬牙,被曹仁瞪了一眼,聲音就自覺小下去。


    “現在都是自己人”曹仁說著:“此來不是為了戰敗劉備軍,隻是給各青州兵營做個鼓勵,刺激堅守就可,現在隻要能撤出一部迴營,就算目標完成……此計你們知道就可,別聲張。”


    賊兵這種貶稱隻能暗地裏說說,卻不可放到台麵上,曹仁對統禦這樣一支賊兵也是頭疼的很,連日來什麽狀況都會出現,就差對自己友軍出手了。


    他卻不知,按原本地球曆史上,一遇到戰局混亂,曹操下落不明時,這青州兵就沒了顧忌,還真對自己友軍搶劫,別說是錢物,就連兵甲,褻衣、底褲都扒光不剩,甚至綁架將校索要贖金,把曹操氣個半死,還是於禁引兵攻打青州兵營才挽救全軍亂局。


    這時曹仁就是做出榜樣,不可拋棄這一萬累贅,隻能命令眾將迴去指揮,盡量減少三千正規軍的傷亡。


    而這些將校迴去,就直麵對著赤甲騎兵追咬,見士卒疲憊下難以抵禦,隻能鼓舞士氣說:“別怕,抵住”


    “幽州馬一時半會隻能衝三四次,他們泄了這股勁,我們就能脫離了……


    “很快就能安全迴……啊……”


    緊綴著的千餘赤甲騎兵突分開一條大道,在這三千曹軍將士震驚目光中,對麵二百現出了人馬具裝的二百重騎兵——西涼重型戰馬披著馬鎧,騎士蓑衣下,身披明光鎧甲,這重型板甲分明是將領才有……更可怕是一個個散發著百戰餘生的烈烈殺氣,盡是精選老卒


    “是具裝甲騎”曹仁頓時一個激靈,知這是真正殺戮機器,來不及想劉備哪來這樣多的錢馬和鐵料打造,頓時知道自己落入陷阱中了


    他臨陣反應急快,立時調度:“立停,列出槍陣,道術加持,準備擊落葉火雷……”


    對麵,重型戰馬正小跑加速,大地悶雷一樣震蕩,二百騎展開三行,一支支長達七米重型騎槍被放下來


    曹軍隻來得及列出兩層薄薄槍陣,勉強有著術師出手加持力量,就已見這支重騎已高速衝擊,一道道冰寒目光自兜鍪下投來。


    槍林烏沉沉,赤纓迎風綻開,槍頭上寒光閃動,隱現一絲……槍氣


    這二百葉家老兵,地上和下土殺了幾圈來迴,這瞬間激發槍氣雖隻有一絲,但二百道共鳴,就在空氣中震蕩出沉沉吼聲,已吹得第一層槍林散亂


    “轟——”下一刻,鋼鐵的洪流直接衝潰兩層槍陣,槍刀、鐵甲、人體,在這連綿成排的槍氣麵前薄紙一樣脆弱,碾壓出了一片血色通衢。


    千餘赤甲輕騎緊隨而上,擴大陣勢創口,微弱不成型反抗別說戳破他們身上赤甲,就連蓑衣鬥笠都沒被劃破多少。


    而這時曹軍已人人膽寒,雖聽見曹仁大聲唿喝著,但組織起的反抗是這樣虛弱,隻稍阻了一會,隨著又一千赤甲重裝步卒趕到,頓時就直接崩潰了。


    “殺”曹仁在帥旗下死戰不退,數百親兵在這種情況下,還是立刻布下了防禦陣列。


    “衝鋒”有人用一聲嘶啞聲音,發出了號令,具裝甲騎就直接對著大旗碾了過去,陡間,迎麵就是數聲尖銳的唿嘯,霎時濺起一片血花——這親兵中自有神射手。


    但是這畢竟是杯水車薪,馬匹長嘶,馬蹄踢起濕滑泥土,雷一樣馬蹄聲撼動整個陣列,鋼鐵具裝甲騎瞬間又衝入敵陣,數噸的衝擊力撞到了敵人身體上,頓時哭喊聲,慘叫聲,人體被撞碎的悶響充斥著每個人的耳膜。


    連續不斷的**相撞的悶響,帶著骨骼斷裂的清脆聲音,上百人瞬間消失在具裝甲騎的馬蹄下,變成了鋪在地上的人皮。


    “啊”曹仁怒吼著,但麵臨這種衝擊,他不寒而栗看見了自己的親兵身體碎成幾片,五官,包括充血眼球,都一清二楚,露出了巨大恐懼。


    衝鋒還沒有停下來,狠狠撞在了曹仁身上,就在這時,伴隨著他身上的閃光,一聲斷裂巨響,七米重型騎槍折斷。


    這是曹仁身上防禦道符,就算這樣,麵對數噸的衝擊力,他悶哼一聲,跌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一見殿後帥旗隕落,前麵上萬青州兵頓時大嘩,鬥誌全消,衝破督戰隊阻攔,一個個撒開腳狂奔起來——這樣果斷拋棄了殿後友軍,全不顧被救援的恩情,賊兵本性暴露無疑。


    具裝甲騎衝勢緩下來,他們每衝鋒一次都極消耗馬力,追擊敵人絕不是重騎兵的任務。


    而這就真正到了輕騎發揮之時了。


    張方彪作這隊統領唿喝著追趕,隻見著轉眼就追了上去,腳步怎能比得上馬的速度?


    這萬人丟盔棄甲,最後見實在無法逃去,頓時就黑壓壓一片,跪地求饒。


    張方彪見了也不理會,挑著曹仁的頭盔和帥旗,從各營下耀武揚威小跑了一圈,連主營遠遠能望見這邊火光下殘旗,眾將士都悲憤難言。


    “惜哉子孝……”總督歎息著,理智壓下心中不舒服的湧動,思忖著又損失一員大將。


    曹純幾個早已放聲大哭起來:“兄長……”


    曹仁少時好弓馬騎射,不修行檢,對兄弟卻肺腑真心,而成年後變得嚴整,持重而有武略,在一眾族弟中很得人心,僅次於長兄曹操。


    就連稍年長些的夏侯悍也是憤怒:“子廉、子孝之仇,必向大耳賊索還


    這一句勾憶起了前兩日折損曹洪的事,想到對葉青次次吃虧,總督臉色變得鐵青,透著蒼白。


    但對眾將請戰,總督確認術師的情況,一時間搖首:“沒有道術保障,你們過去就是中了葉青圈套,血肉之軀怎抵得過葉火雷威力?”


    “再等等……”他隻能這樣說。


    “可以了,迴來攻這第五營。”葉青遠遠傳音,召迴殺瘋了的張方彪。


    自頭倒尾,葉青隻是關注了這一句,投入兵力不過是步騎三千,直接就擊潰了曹仁本部三千和一萬青州兵,又趁曹仁出兵空虛期,親自引七千主力攻破了曹仁原本守著第四座分營。


    這一下戰局逆變,讓臨近兩座分營的青州兵麵如土色,士氣大衰,這時麵對葉青兵鋒所指的這第五營,更如墜冰淵,戰意點滴不剩。


    有些甚至紛紛鼓噪:“有流星天罰,這怎麽打”


    “別怕,這隻是區區道術製品……”還有幾個派駐協防守營的術師喊著,調動著僅剩不多法力聯合攔截,擊落兩隻葉火雷,都是半空小規模殉爆,沒有發揮出威力來。


    洪舟指揮著火雷隊,這時一頭冷汗過來:“主公,葉火雷經不起這樣耗,或可用偽裝的木雷,對方法力不多了,要不要賭一賭?”


    葉青哦了一聲,感覺有趣——這不就是多彈頭以突破彈道防禦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青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荊柯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荊柯守並收藏青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