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數騎奔至,幾人下了馬,卻是袁家的供奉道士,從戰場上緊急趕迴來。


    “是有著道士傳訊”當首道士匯報著覺察到新情況:“兩年天地靈氣潮湧,要法力傳訊已不必真人,但得有一個法力奠基圓滿的道士,才可輻射這樣大的整片戰場。”


    “你們做不到?”


    “這個……”幾個道士汗顏。


    紀靈擺擺手,種種陌生衝擊使他皺起了眉,這幾年來,本來熟悉的戰場一下變得越來越陌生,無論是武將越來越凸出,還是道士加入戰場。


    想當年,再強的武將,上百士兵就可殺之。


    道士更是脆弱,一個士兵就可擒殺,怎麽到了現在,越來越不一樣了。


    紀靈凝視對麵帥旗,一陣心悸,於是淡淡說著:“你們既不能這樣,那就給我觀察下中軍的情況。”


    “是”道士都是凜然,將軍一向果斷狠辣,他語氣雖平靜,但話中的意思卻他們一寒,當即應了,施法而去。


    “怎麽?”偏將雷薄急問。


    道士咽了口唾沫:“對麵帥旗下一千騎兵,都著赤甲,其氣赤紅……火德赤氣,這不是中央南北軍才有麽,早就消失數年了……”


    誰都知道前兩年何進一死,董卓和各家瓜分南北軍,頓時漢家赤氣無蹤,或北軍張遼步兵營、劉表射聲營才存一點孑遺,但困在洛陽一帶,正被西涼軍大肆搜索,絕不會出現在地方諸侯軍中


    雷薄握緊了拳:“該死這一千必是漢家鐵騎,這劉備是宗室之後,瓜分給予重建了”


    對武將來說,什麽赤德赤氣,是將信將疑,更多的是對現實軍事的分析。


    紀靈眯著眼睛沉默一陣:“怕是不止,久聞幽州輕騎威震草原,公孫瓚甚至建立了一萬白馬義從,掃蕩胡騎……這趙雲投劉備時,據說不是一個人,而且劉備本身起家幽州涿郡,也有騎兵底子,打了七八年仗也就鍛煉出來。”


    還有些紀靈沒說出來,他心忖這支赤甲騎兵是對方殺手鐧,自己手裏還捏著一千騎兵、兩千步卒、兩千退下來恢複體力的弓手,怕要提防著不能輕易投入,尤其弓手是對輕騎克製的關鍵。


    “再給我探視動向”


    “是”道士應著,凝目望過去,突見帥旗下張飛若有所覺轉視過來……頓時就眼前一震。


    “敵方大將發現我了”道士一震:“怎麽可能,除非敵方大將已是以武入道、天人交感”


    紀靈怔一下:“你確定?這張飛有此武力?”


    他忍不住瞅一眼,隔著數裏望不清楚,卻見大將對後麵金赤鸞駕說了些。


    “不好……”道士大驚,還沒有說話,肉眼不可見處,突見虛空顯出一隻金色鳳凰,青眸凝實望來,頓時“轟”的一聲,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是太後鳳格的反噬沒有蛟氣,劉備不在裏麵”


    “該死——”紀靈頓時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了,這劉備肯定向徐州去了,主公袁術根本不被這劉備放在眼裏


    紀靈的憤怒根本動搖不了戰局,張飛感覺被窺伺感消除。


    “還有中軍不投入戰場嗎?”車上傳來太後的詢問:“雖劉使君有命令,但戰情要緊,有甘夫人保護,不必顧慮哀家。”


    “稟太後,還不到時候,敵人最後一點弓手尚未調開。”


    張飛應著,凝望對麵緩坡下的敵帥,又迴首看一眼身後一千輕騎,赤甲在昏暗天色中一道鮮明的火流,雖是紙甲,但不是趙雲臨時率領的那支還在練兵的白甲輕騎,而是三年經驗以上的騎兵。


    騎兵來源複雜的很,有趙雲自常山帶出來的騎兵,幽州涿郡大哥起家時老兵、並州雁門張家串連引薦的邊騎、洛陽南北軍被董卓清退迫害的漢家故騎,甚至公孫瓚假借師兄弟的由頭,還贈送了主公少量白馬義從……但這兩年征戰整合,都已融入豫州府體係之中。


    “臨時假借大哥名頭混淆敵軍,看來剛才還是被敵人道士識破了,敵人想必已知道大哥趕去徐州戰場。”


    真實版的張飛,可是讀書人出身,這樣想著,又觀察對麵動向:“大哥新兵老兵和預備役一起加起來十五萬,但算得上是精銳,隻是隨太後鸞駕巡視一萬,特以赤甲作標識,弓、步、騎都有,甚至還有一支人馬具鎧兩百人重騎,都趕去東麵徐州對付曹操,隻有一千輕騎兵在南征軍裏,不過對付這袁術已是綽綽有餘了,我當取袁術首級,以獻給大哥”


    已經多次當慣了主帥,張飛隻閃過這念,見對麵沉得住氣一直沒動,就又對著鸞駕中作陪甘夫人:“還請夫人傳訊於趙將軍,讓他自側翼攻擊弩陣,以引動袁術軍最後一支弓手。”


    金赤的窗簾後,甘夫人……或說曹白靜正陪在太後,這時聽得點頭:“以免過度折損核心的赤甲騎兵麽?我明白了。”


    聽起來有些殘酷,但夫君說過戰爭本來就是合理比拚消耗,而三千新兵輕騎相比一千老兵輕騎,都有紙甲保護情況下談不上做炮灰……


    紙甲的顏色隻是一種榮譽性的等級標示,戰力上確實差一個等級,培養成本更差了幾個等級,視精銳程度盡力轉移損傷偏向是戰爭中的經濟學準則。


    曹白靜這樣感悟的想著,以她水德練氣四層圓滿,瞬間一道神識橫跨裏許傳訊:“趙將軍,請你……”


    “遵命”


    趙雲凝神聽完,振奮策馬一躍,帶剩下的千餘白甲輕騎衝出戰場,繞向敵人後軍弩陣。


    戰場通訊的變革讓敵人還沒迴過神來,但趙雲早已做好準備,保持著馬力,就是為了保留一次衝擊能力,在關鍵時候打破均衡。


    自漢武帝從西域攻奪天馬繁衍以來,雖有不好的閹割傳統,但一時間北方的馬種還未退化,比起涼州西涼軍的高頭大馬,產自幽州的戰馬負重、衝擊力一般,不適合做重騎兵,但作輕騎兵的耐力卻是極佳,衝衝停停三輪還有一次跳出戰陣的能力。


    這種機動性是中原戰馬所不能比的,紀靈本以為場上這支騎兵已失去威脅,這時第四次衝鋒,不禁一個個目瞪口呆:“幽州馬有這麽強悍?”


    “肯定是連著喂了半個月粟米,劉大耳早就做好偷襲我荊州的準備了”雷薄怒罵著,絲毫沒覺有什麽不對,袁家傳統思維就是“我偷襲你是對的,你偷襲我是錯的”。


    紀靈卻迴醒過來這不是尋找原因時,當即命令:“快攔住他們”


    帥旗搖動起來,配合著鼓聲作出意思。


    但這樣複雜信號,混亂戰場上殺紅了眼的將士,耳邊都是刀兵聲、慘叫聲,神經繃緊得鋼絲一樣,幾個能留意視聽信號?


    而這時劉備軍卻完全不同。


    帥旗隻是一揮作攻勢,曹白靜的神識橫掃戰場,再度協調了少許,全軍配合掩護地傾壓向袁術的後軍弩陣。


    天地靈氣漸盛,既解開了對術師們的法力限製,也降低道術施展難度,這種世界性變化也隻有地上人第一時間意識到,而越來越多的術師介入戰爭,由此引發的戰場通訊變革注定會使戰爭突破舊有模式。


    這時期袁術尚未稱帝,袁家一眾將領的基本素質還是可以,打到現在對場上局麵都清楚的很——劉備軍驍勇也就罷了,漢兵沒幾個不驍勇,組織程度出出預料,第一線肉搏的步卒士兵更普遍著甲,哪怕是紙甲,本來袁術軍是在弩陣優勢下才維持了戰局均衡。


    但弩陣指揮轉動不易,這時被張飛騎兵跳出戰局,側麵直衝,一時弩陣四散轉移,許多袁家將領都瞧出不好,再迴首一看己方帥旗變化,雖聽不清鼓聲,也猜出了紀靈指令。


    弩手被衝散後不成陣列,威脅性大減,而劉備軍一時士氣奮發層層壓迫上來。


    “趙將軍,張將軍命你直衝敵帥”這時,曹白靜在傳訊中命令著。


    不過她的話帶著些遲疑,地上戰爭曆史,從來沒有武將能萬軍辟易,不免讓她十分小心,怕折損了自家夫君極為看重的武將。


    “自當奉命”趙雲一口應下,策騎率領白甲輕騎一路側穿,就奔袁術軍帥旗而來,更是衝得衝得袁術軍陣勢節節潰散。


    隻看這衝勢再繼續下去,一旦連鎖反應極易引發己軍崩潰,就有一武將帶親衛迎戰:“吾乃袁公帳下將軍陳蘭,敵將何——”


    “鏘——”長槍擊開長刀,“噗”一下,把這陳蘭搠了個透心穿。


    陳蘭屍體被拋了開去,他手下親衛發一聲怒喊,決死衝上,趙雲大笑:“來得好”


    長槍橫掃,勢若旋風,而又一陣腥風血雨。


    紀靈臉色鐵青問:“誰能為我擋之?”


    無人敢應,眾將都是麵麵相覷。


    紀靈手幾度抬起,忌憚張飛赤甲騎兵,始終沒敢上自家最後的步騎預備隊,隻寒聲說:“上弓手”


    帥旗搖動起來,中軍陣勢一分,兩千弓手湧上去,休息過後恢複了體力、精準,大量箭雨拋射這支騎兵,頓時騎兵成批落馬,但有紙甲保護當場被射死不多,沒死的都作步兵結陣,還騎在馬上的也轉衝入敵陣,混雜在亂軍中規避傷害,讓弓手射擊命中率大減。


    戰局一時又混亂糾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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