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是原刺史府改造,葉青這兩年一直沒有擴建,以行宮角度看並不寬敞,但裝飾和規製改造了,督造青磚鋪地。


    並且除太後和公主,就沒有別的皇族,倒不顯得擠,甚至讓此行宮顯得空落,又提供一批家世清白的少女,供其挑選了。


    葉青由親兵陪同,沿路越過一帶花園,太陽照射,一片金碧輝煌,隻走了幾步,就覺背上微汗,這時遙遙傳來清脆的琴聲,時而水滴寒泉,時而爆豆珠盤……


    葉青不由傾耳聽著,笑著:“這必是文姬了,好一個聲聲而不語!”


    說著笑容神清氣朗抵達門口,說著:“臣求見!”


    宮女連忙傳進,葉青進去,見著太後正在雲床靜聽,而不遠處一個女人全神貫注坐著撫琴。


    兩廂侍候的少女見葉青進來,都不語聲行禮,蔡文姬一怔,見是葉青,停了琴立起身來行禮。


    “都起來罷!”葉青說完,又作了揖:“見過太後!”


    頓了一頓,問著:“太後對她們還滿意否?”


    “還不錯!”端坐雲床的太後笑的說著,這些少女雖個個風鬟淺黛低顰,但姿容還是比不得宮內,這還罷了,她又不是皇帝,用不得女色。


    可葉青一下子提供了一百七十個少女,全由她自己挑選,又吩咐:“以後宮中一概人等盡由太後裁決!”


    許多人不懂得這個關鍵,這身側的人選拔和賞罰,是保證母女不會莫名“暴疾”的根本。


    這讓太後才真正安心下來,挑選了二十個,在小小行宮裏充填起來很是合適。


    “豫州待遇體製不能和原本相比,行宮更是臨時,臣很是惶恐,不過上洛討董在即,臣覺得沒有必要花這個冤枉錢


    葉青說著,又向著蔡文姬說著:“文姬,文淵閣的藏書情況怎麽樣?”


    這時才細看,十七八歲的少女,雖還能算是膚似膩脂,含嗔帶笑,明眸皓齒,但的確算不上絕色。


    她是蔡邕之女,博學能文,又善詩賦音律,曆史上初嫁衛仲道,因丈夫無子死去而迴到母家,又因匈奴入侵,擄到南匈奴,葉青最看重的就是她非常有文才。


    改變了她的命運後,在第一次接見,葉青就任命蔡文姬收集圖書。


    不僅僅是這樣,趁現在圖書還沒有焚燒,葉青派人大力收集各地圖卷,並且用川林筆記記錄。


    見定侯詢問,蔡文姬攝定心神,緩緩說:“我家有四千卷書,這次已搬來了,定侯有意,我已請人日益抄錄,不過別的萬卷書籍,還請定侯體諒,小女子孤單力薄,怕是難成!”


    葉青笑著聽完,笑著:“你一個人當然不行,還請太後下旨,擔任文淵閣女官,有此名義就有下屬,就可作成!”


    太後就笑著:“這是文事,好事,我成全,這就命你擔任文淵閣女官――多少石呢?”


    葉青躬身說著:“先定二百石罷!”


    蔡文姬看了一眼太後和葉青,沒有言聲,隻躬身應了。


    葉青又看了看,說著:“此處行宮,臣本不該頻繁來此,隻是此宮初建,不能不親自探望,免得忽疏了太後起居。


    “現在見太後尚是滿意,臣就放心了――不過宴要到了,還請太後移駕!”


    現在大殿可容上百人,太後正門而入,直到丹墀前才下來,這時文武百官真有一百多人,見太後都是行禮。


    接著音樂大起,眾人按品秩肅然魚貫而入。


    葉青見此,滿意露出一絲笑容,“上宴!”


    樂聲中百官謝恩,漢時實行的單宴製,上百桌擺得整整齊齊進殿,葉青請太後入席,又自坐了。


    片刻,宴會中觥籌交錯,蕭、笙、笛、琴演奏,穿著宮裝的少女翩翩入場,葉青看聽得很認真,覺得水準還行。


    用了口酒菜,這卻很佳。


    談不上鋼鐵業,但葉青遺留的一些知識和技術,都可以使酒業、紡織業、鐵業都跨前一步,這不僅僅加強了豫州的實力,並且鐵鍋炒菜有別當世蒸煮,讓小公主寧姬吃的很開心。


    但除了不經事的小公主外,誰來這宴上都不是為了進食。


    這時葉青坐在側席,對上首太後執禮恭敬而不疏離,言談無礙,氣氛融洽……至少表麵上看起來如此,這在政治上就足夠了。


    一些有心人見了,都欣慰不已。


    許多臣子自外地特意召迴,撐一撐場麵,初時有些拘束,但一看見側座上同是皇族的主公,他們就愜意了許多――隻見主公端坐於上,束發高冠,不怒自威,端是越來越有人主之相了。


    葉青這時望下去,文武薈萃,眼下雖許多大將不在,看起來不少赤色和金色氣運彌漫,匯集成一片,很是可觀。


    葉青不由含笑,兩年前,自己離開前,戲誌才就自薦,自是納入體製。


    後自己雖離開,可有著留給分身的指令,郭嘉遊學歸來,自是被第一時間“三顧茅廬”招攬。


    郭、戲兩人皆擅長讚畫軍事,尤其郭嘉號稱“鬼才”,在葉青看來比呂尚靜的徐庶更適合擔任軍師。


    而呂尚靜早早就迴歸到擅長政務管理事宜,放到豫西汝南郡治理。


    諸葛瑾外放就任陳國相,他的叔父諸葛玄留在州府中任文職。


    這次宮宴居首座的,除呂尚靜就是二荀,這叔侄倆頗是有趣,荀或二十八歲,比荀攸還小六歲,在輩分上卻是族叔


    荀或此人自小就被譽為“王佐之才”,擅長方針大略,為人又是持重君子,而荀攸擅長具體策略,為人善於隱藏保護自己,這叔侄二人性格正相互補,又是交友廣闊,和鍾繇、陳群、杜襲、郭嘉、戲誌才、棗祗等傑出士人來往甚密。


    荀氏門閥也在豫州名望非凡,二荀叔侄倆響應刺史府征召是一個信號,連帶著大批門閥寒門士人投效了穎西,內政水平在這兩年間提高幾個檔次,許多葉青原先施展不開的計劃,都得以開啟實驗了。


    這樣想著,葉青目光又落在座間一中年官員身上。


    其人相貌黝黑,氣質和老農一樣――單憑長相,誰也不會想到,他就是屯田的主官屯田都尉棗祗!


    但就是這老農一樣的人,在中原甚至北地都有名聲,這兩年間被袁紹和曹操不斷爭奪……實際曆史上由於荀或的引薦得力,是曹操先一步獲得此人青睞。


    史載棗祗首倡的“屯田製”,勸耕數年,得積穀數百萬斛,且令州郡各置田官,所在豐饒,操因此得用兵四方,不勞輸運,卒能戰勝攻取,兼並群雄……


    按這種功勞來評價的話,曹氏功臣中,棗祗當居首列一批,和兩荀一郭,都殊不相讓。


    仔細看去,更見此人全身金黃之氣聚而不散,絲絲連成一片,不見一絲雜色,但是外麵又有一片灰黑之氣。


    心裏暗歎:“此人主持屯田,對民有益,對國有功,卻真是大有氣相,隻是卻惡了豪強,劫氣彌漫呐!”


    這時夫妻在宴飲上都是共席跪坐,共用一張席子和食案,隻是用餐的食具是分開來的,很衛生一種習慣。


    漢製以右為尊,芊芊和曹白靜就分坐葉青左右,這時少女真人最先留意到自家夫君的目光,暗中傳音:“總督可以放棄兩荀一郭,因自恃聯盟和術師團,深信曆史前知足以抵消智囊優勢,但卻一直不肯放棄此人……我想,多半就算是地上人,在下土都變不出糧食來,夫君看來是占了大便宜?


    “恩,後勤宗師級的人,在哪個時代都是罕見,又不可或缺,應州這些年都沒有出過這種人,地上襄田廳的大半執事,我都劃歸到這棗祗手下,就是要讓他們跟著學習。”葉青給她倒了杯酒,習慣又給曹白靜倒了一杯。


    笑著看了棗祗一眼:“不過這個宗師變革太厲害了,這是自秦國的舉國耕戰體製和漢武帝的屯田戍邊政策融合而成形成的屯田製,嚴格的說,就是國有垂直體係,在根本上搶奪地方豪強利益,就連荀或眼光卓越英傑隻能勉強約束自己家人,而不可能替夫君擋住這逆潮。”


    葉青自是實施這個,但不敢一下子推廣,先讓棗祗在許昌試屯田試驗,第一年就得穀百萬斛,潁川郡糧產大增,進而擴軍至五萬。


    以此大功在三天前任命他為屯田都尉,同時在各郡國開設田官,由棗祗主持全州屯田事。


    “種田夫君最擅長,但周圍群狼環伺,夫君還要打出一片生存空間才行,要不,當心你的妻女不保啊。”


    “多謝夫人‘嘉勉’。”葉青嘴角抽搐下,立刻就進行反擊:“對了,你翻身做正妻的感覺如何?”


    “哼……夫君你就私下賣好,敢當著表姐的麵問麽?”芊芊鄙視了他一下。


    葉青不由一笑。


    見著這宴過去,葉青站了起來。


    葉青一站,偌大殿中,一百餘人,都立刻靜了下來,連一聲咳痰不聞。


    葉青在一片寂靜中正容說話,聲音鏗鏹:“高祖出生入死開創基業.光武平定天下,振百年之頹風。’


    “今又有二百載,先有群賊起反,各路煙塵,又有董賊弑帝,漢綱崩塌,在這之時,備身為漢室宗室,豈能旁視?再創太平盛世,是我之願!”


    “幸太後臨許昌,授之先帝遺命,並且決意巡視二州,太後如此誠心以對天下,臣不勝惶恐感激,當率軍隨之――若有鬧事作逆者,為了漢室計,本官豈吝征伐殺戮?”


    最後一句話殺氣四溢,一百餘人雖有心裏準備,還是聽得股栗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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