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匪團中有著聲嘶力竭喊叫聲響起。.tw


    一道道火光騰起,震耳欲聾殺聲中,匪團都撲了上去,而在縣衙牆上,被指揮的巡捕和公差放箭。


    這樣近的距離,弓手齊射,準確率很是驚人,頓時濃密血霧噴在雨霧中,不時有著賊人倒下,但並不多。


    準確是準確,但對手卻或用盾用刀格開,顯是所謂的武林高手。


    “轟”的一聲響,仔細看去,卻是道人終於出手了,頓時就有數個綠林武者摔落下來,上麵有人傳令:“弓手掩護,長槍預備”


    殺聲不斷,煙霧己在牆前籠罩,賊人一片沸騰,都在歡叫:“殺啊,快要攻破縣衙了”


    賊軍鼓點響起,戰鼓聲中,大群賊兵呐喊著衝了進去。


    他們衝進縣衙的瞬間,一聲“轟”的巨響,一道炸雷在他們之中閃過,五六個賊兵的盾牌被打裂破開,慘叫著滾倒在地。


    “殺”這不寬不長的幾十步,成了賊兵的死亡地帶,轉眼之間,堆滿了死去的屍體與一時不死的傷員,濃厚的血腥味彌漫過來了。


    但好景不長,“轟”的巨響,賊兵裏的道人出手了,頓時隻見前麵一大片傾塌,四處亂飛的木石帶著大量鮮血殘肢。


    “傳令,繼續前進,違抗者殺”賊兵後麵又傳出號令,戰鼓聲中,潮水一樣呐喊的賊兵繼續湧進縣衙。


    火光,煙柱,雨幕……刀光,幽影,殺戮……敵人的血,士兵的血,百姓的血……歸根到底,還是這麵死的更多,賊寇可不管砍的是誰,這些人一個個由過去黑白兩道武林人士轉化,臉龐發紅,拚命殺戮,直至對手或自己倒下。


    這種瘋狂讓戰鬥從一開始就陷入了白熱化。


    魯修平一記記轟出各種殺傷性道術,每次都可轟殺一賊,但多餘的力量,總有幽影擋護著,不少人見此麵若死灰


    幽影還挑釁著:“膽小之輩,躲在後麵的烏龜……敢出陣一戰不?”


    魯修平氣得靈焰直冒,幾度腳抬起又放下,終沒有踏出大陣主陣眼……踏出去,這陣就破了。


    選擇同門的師弟,還是選擇身後的婦孺?


    當九個敵方道人的靈壓出現在戰場上時,魯修平就陷入了困境。


    眼見著又倒下一個同門,至此已戰損三個,軍民不計其數,他終目眥欲裂:“都撤迴來”


    “可是……”


    “沒什麽可是,整理下,依陣密集抵抗”


    “是”有同門渾身浴血,疾退幾步,就有一箭插在了己方士兵胸口,此人大吼一聲:“看我為你報仇”


    一道道術過去,一個賊寇頓時悶哼一聲斃命,但這改變無濟於事。


    “大師兄,密集抵抗,範圍傷害怎麽處理?”這人已趁機退進陣中。


    魯修平臉色已鎮定下來,堂堂真人不會被困擾太久,他已恢複了平素心智:“隻守不攻,這陣是擋不住九個基本上達到真人境界的賊道狂攻,損耗遠超過修複,最多隻一柱香功夫,大陣就會崩潰”


    “啊?”先後撤下的幾個,聽到傳音都是呆住,戰栗起來……戰這麽久,突發現原來根本沒有基地可言。


    魯修平對此有些失望,更加冷靜下來:“你看這些邪魔根本不打大陣,甚至對外麵數萬軍民也不大規模殺戮……隻說明三點。”


    “第一,他們在圍點打援,可舍我們,別無援兵,這可能就是他們錯判了


    “第二,他們在有目的讓賊寇出手……忌憚直接動手,這可能性更大”


    “第三,他們在忌憚我臨死拚命,我幽水門真人,在這雨事中就算勢單力孤,想殺我也要付出一兩條命來……說明他們隊伍貌合心離”


    同門眼神亮起來,振作氣力:“大師兄英明”


    魯修平已無力再失望了,成為真人,不僅力量上的蛻換,更是對力量認知上蛻化……理論上任何敵人都有弱點,哪怕仙人不例外,可叫一個沒有力量的凡人去誅仙,可能麽?


    對麵這樣強大,自己這邊獨木難支,拿什麽力量來破開敵勢,就靠這些還大半青嫩的同門?


    這下連突圍的念頭都灰了。


    “聽說這裏流行一句,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敵人,還真是很準確的啊”


    “…隻是那又如何?”魯修平眸光漸漸熾亮,當一個真人被逼到絕地,戰性也徹底升騰起來:“我魯修平,為一縣百姓戰死在這裏,到死也不失一條好漢……等入了冥府……”


    漫天風雨血光中,戰場上突大吼一聲:“都是膽小之輩麽?你們又誰敢來攻伐我陣?”


    所有的目光向這真人看來,感激、敬佩、妒忌、惡意、殺意甚或還有些疑惑……


    這人……瘋了麽?


    眾外域道人不由麵麵相覷,猜測動機,有兩個老牌魔門真人冷聲:“臨死還嘴硬,看來是刺激不夠,不如我們直接下場殺戮”


    來自同階的滿滿的惡意。


    “慢”


    城門樓上,冥陽真人睜目,聞了聞空氣中濃厚的血腥,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厭惡,聲音卻難得的微微喜悅:“你們還沒察覺到戰場上靈氣變化麽?”


    尋常術師疑惑不解,幾個真人唿吸著感應一下,一種暢爽心脾的感覺,有點在本域的感覺,不由臉色大變,傳音問:“怎麽會這樣?”


    “軍氣”


    冥陽吐出這兩字,手攏在袖中,好看的眉微微揚起:“師父在我來時,傳達過掌教的一些推測,這軍氣就是其中一種――此世天道被壟斷指示著針對我們,你們都能感覺到,但其實這種針對是可分而化之。”


    “煽動出此域人奸,使其聚勢,哪怕不能形成龍氣,隻要有初步軍氣,就可庇護我們,使我們能汲取到一些被受軍氣感染的靈氣,進而加快恢複實力――這才是我們的根本,豈不勝於親自下場殺戮?”


    冥陽掃一眼門樓下:“現在你們懂了我為何要棄那葉家,先攻此城麽?”


    幾個魔門真人相視一眼,暗自心驚,和這個聖人所傳的正派相比,究竟誰才是魔門呢?


    “能縱全軍洗城數萬人,必可使我們實力恢複一半,要是血祭全縣數十萬人,甚至可以完全恢複,到時,天地之間就任憑我們縱橫了……”


    繼續的他沒有說下去,但已經足夠誘惑了。


    魔門的生態就是弱肉強食,充滿著對力量的渴求,又全無劍修講究劍心存在理由,這就無所謂底線了


    這時無論修為高低,眾賊道的目光炙熱起來,振奮高唿:“血祭此縣”


    能讓我們變強,這是你們凡人的榮幸,天經地義一樣的事


    可戰場上,還是真正人類居多,有賊寇聽了就遲疑,望著當首一將:“大哥,真要這樣?”


    賀東山臉色微微發白,眉心一點漆黑,這是接連殺戮十餘家後的反噬,每個在邪魔驅使下行過殺戮的人都有這種黑化,但這人最是鮮明,濃黑欲滴,似是一點邪惡的印記。


    賀東山的神誌是非常清晰的,可越是這樣,就越知道自己已無路可退,作為邪魔依托軍氣之主,進是死退是死,又何必退


    要麽殺出一條血路來,要麽身死魂消……這方天地已容不下自己這樣“人奸”,甚至自己的兄弟,為了兄弟的“義氣”,就要把這路走到黑


    賀東山強硬地壓下部下躁動:“聽上人的命令,洗城,血祭此縣”


    最後的百名預備隊衝了上去,說是自我麻醉也好,說是自暴自棄也好,在這瞬間在每人臉上都顯出一種覺悟光輝……無非是一刀砍下去,敵我都是一樣,早晚都是要死,那就盡情地殺吧


    幽幽的霧氣,陡然更加濃鬱起來,邪魔在暢快歡唿,如飲醇釀……可不就是靈氣釀醇釀?


    隔著遙遙的戰場望見這霧氣如潮湧來,魯修平剛升起的戰性,頓時被澆了個透心涼,且泛出微微苦澀。


    “這一來,業孽甚大,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受到牽連,要是受到牽連,怕是身死也洗不盡,鬼修都沒得做了……”


    隨著邪魔給予全力加持,戰場沸騰了起來,一麵倒局勢開始出現,剛剛閃過的一絲希望的白光,還沒存在半柱香就湮滅,似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氣機的漲消,瞬間被冥陽敏銳捕捉到,他兩手按著欄杆,俯視下麵戰場,奮力搏殺的雙方土著、血染紅了這片土地……


    這個聖人弟子露出降臨之後第一個微笑:“終找到了在此世界的道路,這場實驗結果傳迴去,必會使掌教歡喜。”


    笑容純澈真誠,帶著勝利自信的篤定,不過是小小的實驗罷了。


    “沒有人可以阻擋我們”


    “而且,你們犧牲不會白費,等聖人吞並了此方天道,將二個世界消化,必可彌補過去的一切錯誤,使你們的靈魂輪迴重生,讓你們生活在真正繁榮和諧的仙道盛世中。”


    想到這裏,冥陽真人笑意更是堅定,似看見了重新恢複的,仙道黃金時代的榮光。


    聖人的弟子,都知道,這是聖人的無上慈悲,無上大能,誓要扭轉當年大道的錯誤,新的時代,會徐徐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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