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才看上去心事重重,眉蹙著,臉上沒有笑容,上前細細把葉青的文章看了,再歎著:“這樣的文章,考舉人都夠了,我看了都覺得可惜。”


    “不過朝廷有製度,奈何?”說到這裏,楊才可惜的搖著首。


    基層官吏,所需氣運很少,國家支付的起,隻要有真才實學,就可扭虧為贏,所以縣試時,實對運數還不是很高。


    但舉人卻不同,舉人一入官場,就是正九品,最終可以做到五品,這些都是國家棟梁支柱,要是沒有氣運,不足以擔任這一職位,就必須全部由國家承擔。


    考場中每一條,背後都有著血淋漓的教訓。


    因此楊才歎著:“這樣氣運,不能入得舉人,不過此子還年輕,聽說才十六歲,下屆再試罷!”


    說著,就要把葉青試卷放到罷黜的份位上去。


    範善和嵐崇文都是神色一動,想阻止,卻話到唇口,又止了。


    實際葉青這種情況,可罷黜,也可低低取了,但楊才身為考官之一,口口“按製行事”,卻也很難直接拒絕。


    畢竟葉青的氣運的確很差,不夠資格進入舉人,五個考官看著都覺得可惜,卻沒有阻攔。


    楊才是公事公辦,雖有些過苛了。


    真人沒有幹涉,他隻監督是不是按製行事,裏麵分寸自是有由考官來決定,眼見著這卷就要落到罷黜的文案上,突一點青氣一閃,讓他一怔,感覺到了些,突開口說著:“慢!”


    在場所有考官都一怔,範善更是蹙眉,雖真人有監督之權,但並無幹涉之權,這時出聲就很不符合體製了。


    範善雖也覺得罷黜葉青可惜,但這時更想維護著考官的權威,當下作了揖:“真人,不知有何吩咐?”


    真人看透了他們心思,冷笑一聲:“放心,我也是按製行事。”


    說話間,手一揮,葉青考卷已到了手上,真人眸子頓時轉金,一絲絲金光跟隨著一點青光照射到考卷上。.tw


    隻是片刻,冥冥中詛咒顯露行跡,隻見一條條金黃色的鎖鏈,鎖在了考卷上。


    真人此刻臉上全是冷笑,陰冷捏著考卷,目光掃視,最後遙望遠處:“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膽子,是誰敢把手伸到科舉上?要不是一點青氣泄露,我都沒有看出來!”


    曆代科舉,雖最精華部分被道庭和朝廷吸取了去,但氣運濃厚,又有仙根的舉人,還是被不少仙門吸取。


    仙門再被打壓,潛在勢力也不可低估。


    這科舉考試,某種程度上,同是仙門選拔弟子的命脈,豈容得別人染指,這真人頓時大怒。


    手一伸,就捏住了鎖鏈,隻見這鎖鏈頓時化成了金蛇,一口咬了上去,但咬到了手上,一層金光發出火花,卻咬之不入。


    下一刻,一聲雷鳴,手上發出一團雷光,金蛇鎖鏈頓時破碎。


    破碎的瞬間,被壓製氣運頓時恢複,隻見這葉青文卷,絲絲氣運迅速擴展,先紅後黃,再顯出青色,和文氣一合,頓時自三十名外,衝入了二十內,這還不停息,又衝入了前十。


    最後衝入第七位才停止。(..tw好看的小說)


    不過這時,真人並不注意這些,大步上前,幾步之內,殿內雲氣聚攏,風唿嘯著圍繞著真人,隱隱有著聲音:“大風!大風!”


    諸官員都是目瞪口呆,見著這位真人手上,一團電光迅速成型著。


    道有雷法,上接天威,下懲惡行,弘人間正道,掃卻一切汙穢,這些是官員都知道,但親自看見,都不由滲出冷汗來。


    原本官員自持是道門正統,雖沒有修得多少道術,卻並不畏懼著道士,但現在感受到這力量,才各個凜然。


    真人卻沒有注意他們,感應著冥冥中的位置,隻聽一聲:“敕!”


    這道雷光就穿入虛空,瞬間不見。


    這遁入虛空雷電穿過虛空,吞噬空間中力量,迅速壯大著,轉眼橫過數裏,通過冥冥中的鏈接,降臨在世界中。


    俞家園林


    俞平之穿著青衣,此時正在亭上靜坐調息,唿吸吐呐著,經過一段時間修養,反噬漸漸控製住。


    俞帆見著大喜,說著:“叔父,您身體精神了,大好事呐。”


    俞平之也露出一絲喜色,麵色沉靜說著:“我熟讀道經,雖所學不深,卻是正宗,自五氣、服食、卻陰這些各門都有著的道術中,經過十幾年探索,卻也悟出了一種道術,我稱之蟄龍。”


    說到這裏,俞平之自位子上站起來踱步,凝視一下林子:“此可借天地精神淬煉其身……要不是悟得晚些,還真可以化解反噬。”


    正說著,突直起了身子,變了色,用手一推,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見著一道電光自天而降,狠狠劈在前麵。


    一陣碎聲,一枚玉製的小人,此時全是裂紋,在雷光中碎了開去。


    俞平之怔怔看著,不住咳嗽,一絲絲鮮血自手縫裏滲出,眼中一片絕望。


    這是師門給的最後一個替死娃娃,用掉之後,再也沒有了。


    而且,雖有替死娃娃,但雷光餘波還是襲到身上,他感受到,蟄龍決壓製的反噬,頓時惡化了。


    這次是再也無法挽迴。


    圍繞在真人周圍的雲氣漸漸消散,真人這才冷冷一笑,收了怒容,迴首笑著:“沒事了,眾位可繼續定下位序。”


    見著眾人還是怔著,又笑著:“這是外人施法鎮壓,不是你們的錯,盡管放心就是了。”


    說著,又將葉青考卷丟迴到考官桌上。


    監考官都是麵麵相覷,葉青現在考卷雖在諸考卷中並不是最好,卻絕對可中得舉人了。


    按照氣運,葉青這張考卷可置到第七位。


    楊才見了,見著真人閉目沉思,心中碰碰直跳,咬了咬牙,說著:“這卷出了這問題,讓他上榜恐不妥,是不是再考慮下?”


    這話一落,五位考官都露出了異色,原本楊才可以說是公事公辦,現在就露出了行跡了。


    真人睜開眼睛,緩緩出言:“你們放心,既能經過我的檢查,就證明了他的清白,莫非你認為我道行不夠,查的不分明?”


    說到這裏,真人目光望到了楊才。


    楊才頓時一陣心驚肉跳,這目光有著實質,刺的生疼,而周圍同事異樣目光,頓時和一盆冷水一樣澆灌下來,知道自己太著急,卻露了馬腳,渾身震顫了一下,立刻說著:“我糊塗了,怎敢懷疑真人的判斷,我看這葉青,能得第七名很是適宜!”


    範善沒有作聲,盯了這楊才一眼,才說著:“繼續排序吧!”


    六位考官這次再沒有別的聲音,最後一次將三十名排了起來,這俞帆排在了第一位,而葉青在第七位,張敏之文才排在第三,氣運卻是不高,也是寒門弟子,這次也排在二十三位,算是低低錄取了。


    範善再審核了一次,滿意點點頭,說著:“做的不錯,就按這個次序來,你們有什麽意見?”


    考官見了都是點點頭,互相言著:“既這樣,這榜單就定下來了。”


    範善放下榜單,對著真人深深作了揖,說著:“真人,你看怎麽樣?要是沒有問題,就這樣定了。”


    “嗯,這是你們的職權,就這樣吧。”真人睜開眼,細細看了看,應著。


    這話一出,頓時再無爭議,就這樣定了。


    範善再取了一張金黃色文卷,上麵花紋端莊古樸,令人頓生威嚴肅穆,凝了凝神,提起了筆,開始寫上名單。


    這三十個名字都在範善記憶中,其人書法是端莊小楷,氣度雍容,圓潤有致,一一填上去,排列整齊,分了三排,每排十名。


    最後寫上大蔡平景十二年二月十一日,南滄郡秀才榜!


    寫完後,範善麵色隆重,取出一方金印,運了運氣,無需墨水,印了上去,和上次一樣,這一印上去,這卷紙麵頓時染上了金黃色,印離開,上麵就是一個金黃印文。


    這時,知府派來的一個吏員,也默不作聲,取出一個金印,同樣蓋了上去,紙麵頓時又染上了金黃色,同樣出現一個金黃印文。


    最後就是真人了,他取出一印,蓋了上去,三印一全,文卷上的三十個名字頓時亮了起來,都作金黃色!


    這就說明二十個名字,已獲得了認可,成就了秀才之位。


    不過這時雖同是秀才,但還稍有區別,首排十人的金黃名字上,縈繞的位格氣運是赤紅明亮,葉青就在其內,而俞帆為榜首,比別人又多出三分。


    中派十個,也是赤紅氣運。


    最後一排十個,色澤不如前兩排,不過還是不錯,終還是赤紅,還是國家認可的秀才位格。


    大局已定,眾人都鬆了口氣,隻覺得滿身疲憊不堪。


    這時殿門打開,二十個小吏湧了進來,開始有條不紊忙碌著,一份份考卷都當做檔案收了起來,這些都是珍貴資料,馬虎不得。


    不過這已經和六位考官無關了,範善就笑著:“這差事辦下來,隻怕折了半年壽……總算可以休息下了,真人,一起用宴?”


    真人一笑:“此事了結,我也去了。”


    說著轉身離去,範善見著身影遠去,才伸了個腰,起了身子緩緩而去,又緩緩言著:“明天一早,就把成績公布好了,切勿拖延。”


    兩側小吏聞言頓時齊聲應著:“不敢,不敢,一到明日,自將成績通報各縣各鄉,一切都會按照慣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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