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煙兒迴到伯府,先去迴稟蔣慶之。


    “國公夫人當即就令人把小國公的身邊人都叫了去,奴告退時,見國公夫人叫來了一些婆子,都拿著棍子……”


    國公夫人能執掌國公府,讓老紈絝無後顧之憂,手腕手段自然不差。


    “何必興師動眾。”蔣慶之莞爾。


    這時孫重樓問,“國公府可大?”


    “大。”黃煙兒說道:“不過,奴總覺著太大了些。咱們伯府也大,可我卻覺著小。”


    這便是心安。


    蔣慶之笑了笑。


    隨即,國公府的消息傳來。


    “夫人責打了十餘人,盡皆喊冤。”來人說道:“夫人說,國公今日輪值無法脫身,還請二老爺去一趟。”


    嘖!


    蔣慶之對徐渭說道:“看來此事不簡單。”


    國公府,國公夫人看著有些疲憊之色,眸中多了深沉之意,“能扛住用刑,可見非是常人。國公府有別人家的釘子,這我知曉,可後院皆是知根知底的,父祖皆是國公府的老人。竟然也被人摻了沙子。可見我往日疏忽了。”


    “夫人,二老爺來了。”


    “哦!快請了來。”


    蔣慶之進來,“嫂子。”


    國公夫人苦笑,“此事涉及到了外麵,我這個嫂子也技窮了,便請了你來。”


    她指著那些人,“整個國公府慶之你盡管使喚。”


    蔣慶之坐下,方才進來時,他見到有數十人跪在外麵,此刻想來多半是朱時泰的人。


    “大郎的身邊人盡皆是家生子。”國公夫人輕聲說,“都是知根知底的。”


    “知人知麵不知心。”蔣慶之拿出藥煙,“既然能扛住拷打,可見早就有準備。早有準備……那必然和外界一直在有聯絡……”


    國公夫人眼前一亮,“是了,如此找到痕跡……”


    蔣慶之微笑道:“嫂子睿智。”


    國公夫人嗔道:“我在這裏一籌莫展,慶之你一來就找到了線索,什麽睿智,莫要譏諷嫂子。”


    蔣慶之莞爾,“既然有聯絡,那就簡單了,隻需令人迴想這些人最近和外界溝通是否有異常即可。”


    “那數十人……”管事說道:“二老爺,數十人要查清他們最近和外界的溝通,怕是曠日持久啊!”


    “何須數十人?”蔣慶之點燃藥煙,唿出煙氣,微微挑眉,“侍候大郎的人定然分為內外吧!”


    “是。”


    “臨清侯在京師雖不說是破落戶,可也早已泯然眾人矣。這等平常勳戚敢於斷言大郎有宿疾,消息來源必然令他們深信不疑。大郎身邊誰能對此事了如指掌?”


    “貼身的那幾個人!”國公夫人猛地站起來,隨即坐下,“看我,這事兒慶之你來。”


    管事身體一震,“二老爺……是,定然如此。”


    蔣慶之吩咐道:“把大郎身邊的那幾人叫進來。”


    幾個侍女被叫進來,看著楚楚可憐。


    且都是美人兒。


    艸!


    蔣慶之歎道:“嫂子,少年戒之在色,在大郎身邊放這等姿色的女子,你們……”


    國公夫人的臉微紅,“這不是……”


    “溺愛!”蔣慶之毫不客氣的道,“一邊嚴苛,一邊溺愛,大郎沒瘋這是朱氏列祖列宗保佑。”


    國公夫人唯有苦笑。


    蔣慶之看著這幾人,“我的身份想必你等也有所耳聞。”


    這幾個侍女是第一次見到蔣慶之,但見他竟敢譏諷朱希忠夫婦,而國公夫人隻是苦笑,就想到了傳聞中的那位二老爺。


    蔣慶之淡淡的道:“我的手段大概你等也聽聞過。大郎那陣子生病……你等該知曉是裝的。既然知曉是裝的,依舊外泄,那心思不問可知,是懷著敵意。”


    幾個侍女麵色瞬間煞白。


    “國公府讓幾個侍女消失不是難事。”蔣慶之吸了口藥煙,“殃及池魚也在所難免。”


    “二老爺饒命!”一個侍女跪下。


    “二老爺饒命啊!”


    幾個侍女紛紛跪下哀求。


    蔣慶之淡淡的道:“這般嬌滴滴的美人兒,竟然能經受住拷打,難得。不過,我這裏的手段卻不是國公府那等循規蹈矩。珈藍!”


    “伯爺!”


    侍女們見一個錦衣衛百戶上前,竟然是女子。


    “錦衣衛的手段可想試試?”蔣慶之漫不經心的問道。


    幾個侍女在顫栗。


    但有一人卻慢了半拍,蔣慶之眯眼看著她,指著她喝道:“拿下!”


    眾人愕然,兩個婆子衝過去,架住了侍女。國公夫人說道:“那是管著大郎吃食的蘇香,她的母親在我身邊……”


    蔣慶之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到了一個婦人,看著頗為體麵。婦人跪下,“我母女對國公忠心耿耿,還請夫人做主。”


    蔣慶之嗬嗬笑道:“忠心耿耿?方才我說錦衣衛刑罰了得,眾人皆顫栗,唯有此人,雖說神色惶然,卻有堅毅之色。”


    母女二人隻是飲泣,可越是如此,就越引發同情。


    蔣慶之歎道:“不見棺材不掉淚。”,他對幾個侍女說道:“你等仔細迴想蘇香最近的行蹤。”


    幾個侍女知曉這是自己能逃過一劫的最後機會,絞盡腦汁的想著。


    一個侍女說道:“奴想起來了,就在半月前,蘇香連續出府四次,每次都說是家中有事。可迴來卻怔怔的呆坐許久……”


    “半月前!”蔣慶之眯著眼,“大郎和臨清侯家說親是什麽時候?”


    國公夫人麵色難堪。“就是半月前!”


    蔣慶之起身,“剩下的事兒嫂子隻管放手做。就算對方是錦衣衛的探子也隻管動手。外麵的事兒自然有老朱和我。”


    “多謝慶之了。”


    國公夫人知曉蔣慶之這是給自己留了臉麵……自家獨子身邊竟被人安插了暗線都不知,若是背後那人要弄死朱時泰,堪稱是易如反掌。


    蔣慶之走到外麵,就聽裏麵傳來厲喝,“打!”


    “這是何苦來哉!”


    朱希忠聞訊後急匆匆迴到家中。


    “是誰?”老紈絝殺氣騰騰問道。


    國公夫人福身,“說起來都是我的錯,蘇香的母親乃是我從娘家帶來的人。本以為知根知底,誰知曉她的夫君在外麵被人收買,一家子都做了別人的眼線。”


    朱希忠聞言麵色稍霽,“此事也怪不得你。”


    國公夫人苦笑,“拷打了一番後,一家子都開口了。背後那人在臨清侯府拒絕婚事後就再也沒聯絡過……”


    “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毀掉國公府!”


    朱希忠冷冷的道:“我就大郎這麽一個兒子,這個兒子有宿疾,動輒瘋癲。這消息如今在外麵傳的沸沸揚揚的,往日有意聯姻的那些人家,如今見著我都躲的遠遠的。嘿!此一時彼一時,娘的!”


    “這是和國公府有仇!”國公夫人咬牙切齒的道:“我娘家那邊自然不會。那麽就是……”


    朱希忠歎道:“你隻看到了國公府曆經數位帝王而榮寵不衰,卻不知背後幾位國公為此得罪了多少人。”


    國公夫人一怔,“你是說……”


    朱希忠眸色深沉,“你以為,帝王是放心一個不得罪人的成國公府,還是一個對頭不少的國公府?”


    “製衡!”國公夫人倒吸一口涼氣。


    “帝王心,海底針!”朱希忠說道:“這些年下來,成國公府看似蒸蒸日上,可對頭也日漸增多。那些人在朝中也時常衝著我下黑手。私底下……你忘了咱們家的生意前些年被人針對之事了嗎?”


    國公夫人恍然大悟,“就是那些人?”


    朱希忠點頭,“背後那人收買了蘇香一家子為眼線,此次忍不住動用,看似狠毒毀掉了大郎的名聲。可是夫人,大郎畢竟還在,沒死,明白嗎?”


    國公夫人悚然而驚,“是,我知曉。若是那人下了狠心,大郎危矣。”


    “多虧了慶之!”國公夫人歎道。


    “我那老弟最不喜的便是豪門中的蠅營狗苟,他曾說最反感的便是一家子窩裏鬥。再有,但凡聽聞什麽宅鬥,他必然會離的遠遠的。”


    朱希忠笑道:“他這般聰明,自然知曉此事背後不簡單。卻依舊來了,便是看在大郎的份上。”


    “他那些手段,抽絲剝繭……”


    “慶之曾說,用兵不外乎便是雙方鬥心眼,誰揣摩到了對手的心思,誰便獲勝。”朱希忠說道:“俺答麾下悍將都敗在了他的手中,你覺著一個後院的侍女和他鬥心眼……”


    “那是上杆子找虐呢!”


    “行了。一家子也不提什麽謝。迴頭我多灌他幾杯酒就是了。再有弟妹那邊有孕,慶之家中無老人看顧,你有空也去照看一二。”


    “我有數,迴頭就去。”


    國公夫人點頭,悵然道:“隻是大郎的婚事……哎!”


    蔣慶之迴到家中,竟然看到了幾個老宮女。


    “見過伯爺!”帶隊的女官行禮,“咱們是奉命而來。”,她指著幾個老宮女說道:“這幾人都曾服侍過有孕的貴人,陛下令她們時常來伯府探問。對了,陛下還說,男人莫要縮在家中兒女情長,這些事有朕在。”


    “可你不也在西苑裏?”蔣慶之嘟囔著,迴頭吩咐,“把我弄的酸菜給西苑送些去。”


    最近道爺胃口不好,每餐吃的不多。


    “是。”廚子喜上眉梢,恨不能親自送去。


    女官迴程順路把酸菜送到了永壽宮。


    “長威伯說開胃極好,另外,長威伯說北麵的事兒,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陛下無需為此勞神。”


    嘉靖帝看著酸菜壇子,微笑道:“瓜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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