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乞丐已經到了新安巷外,見到蔣慶之時,不禁愕然。


    “竟是伯爺!”


    一個乞丐拿出銀錠遞給竇珈藍,“這錢咱們不能要。”


    竇珈藍不解,“為何?”


    乞丐說道:“城中乞丐都知曉伯爺和善,若是乞討不到食物,來新安巷一準能有饅頭吃。小人們去年雪災時就曾來過,一人兩個大饅頭,白生生的。”


    乞丐舔舔嘴唇,“沒有那兩個大饅頭,小人們早就餓死了。”


    “那你等想要什麽?”竇珈藍問道。


    乞丐說道:“小人隻求再吃一頓那個饅頭。”


    “是呢!白生生的,吃起來暄軟,香甜。”


    “比上次在酒樓吃的菜都美味。”


    “好。”


    乞丐們帶著蔣慶之等人抄近路來到了那家酒肆外。


    “就是這家。”


    兩個乞丐在外麵蹲點,“見過伯爺,先前那女子出去了一趟,雖說喬裝,不過哪能瞞過小人的眼呢!”


    “可曾迴來?”蔣慶之問道。


    “剛迴來。”


    蔣慶之看了一眼周圍,“圍住。”


    護衛們散開,圍住了酒肆。


    蔣慶之說道:“石頭,莫展,跟我進去。”


    他突然一怔,“莫展和孫不同隨我進去。”


    門半掩著,蔣慶之輕輕推開。


    吱呀!


    三人坐在酒肆裏,聞聲抬頭。


    兩個男子在側麵,一個在右側,蔣慶之看著她:“圓臉,小眼,嘴角有顆紅痣。”


    那人猛地把桌子向蔣慶之這邊掀起來。


    那兩個男子也拿起長凳撲了過來。


    蔣慶之沒動,孫不同一腳踹開飛來的桌子,莫展長刀出鞘撲了過去。


    女子尖叫一聲,“蔣慶之!”


    蔣慶之手按刀柄,“蔣某在此!”


    女子轉身就跑。


    “要活的!”蔣慶之緩緩走過去。


    嘭!


    女子一腳踹開後門,卻看不都不看一眼,雙腳在地上用力一蹬,人就避開了莫展的追身一刀,竟然繞了一個小圈子,直撲蔣慶之。


    她的眼珠子發紅,麵目猙獰,“蔣賊,受死!”


    蔣慶之腳下不丁不八的站穩,拔出長刀,雙手握著刀柄。


    “殺!”


    他大喝一聲,寶刀衝著女刺客迎頭砍去。


    女刺客隨手格擋……外界盛傳蔣慶之武力值低下,上陣都是靠身邊的孫重樓等人護著。


    此刻蔣慶之身邊隻有孫不同,而孫不同卻被兩個男子糾纏著。


    女人心中狂喜,接著隻覺得手中一輕。


    長刀竟然被蔣慶之劈斷了。


    鼎爺獎勵的寶刀立功了!


    寶刀順勢從呆若木雞的女子額頭上削了下去。


    一道紅線從額頭那裏往下延伸……


    身後莫展趕到,一腳踹倒女子。


    女子撲倒在蔣慶之身前,剛想彈起來,蔣慶之的寶刀就擱在了她的胸前。


    護衛們一擁而入,兩個男子隨即被擒。


    “迴去!”


    蔣慶之收刀。


    迴到伯府,蔣慶之看到了李恬。


    他心中一個咯噔,“石頭如何?”


    李恬笑道:“石頭醒來了。”


    蔣慶之渾身一鬆,急匆匆進去。


    “少爺。”


    孫重樓見到他進來,咧嘴笑道:“方才我睡的好香。”


    “娘的,就不怕一睡不醒?”蔣慶之罵道,然後看向郎中。


    郎中撫須,“隻要醒來了,後續就是調養。”


    禦醫們有些尷尬,此次他們竟然敗給了一個軍中郎中,傳出去真沒臉迴宮見人。


    郎中突然陷入了沉思中,眾人以為他是想到了什麽未曾解決的麻煩,不禁凝神靜氣等著。


    唯有孫重樓沒心沒肺的,竟衝著蔣慶之身後挑眉,一臉挑釁得意。


    蔣慶之不用迴頭,就知曉是竇珈藍在身後。


    郎中突然一拍大腿,“哎喲!差點忘了營中今日有病人。”,他衝著幾個禦醫拱手,“調養事大,小人並無把握,還請幾位出手。”


    嘖!


    蔣慶之還以為這廝是在琢磨孫重樓的病情,誰知曉竟然是這個。


    毒是他解的,蔣慶之的人情也隻會認他。這時候把調養的事兒抬起來,把自己的姿態降下去……


    這人不去做官可惜了。


    幾個禦醫微笑著互相謙遜了一番,一個禦醫出手,診脈後說道:“病人身子骨強健,老夫看首要是泄。”


    兩個禦醫在側點頭。


    “王兄所言甚是。”


    花花轎子人人抬,蔣慶之給了富城一個眼色,富城帶著郎中出去,吩咐廚子弄些好酒好菜招待。


    孫不同作陪,和郎中說些軍中的趣事兒。


    等幾個禦醫診治完畢後,蔣慶之和他們出來,問道:“可有後遺症?”


    “應當不會有。”


    蔣慶之心中一鬆,孫重樓本就是個憨憨,再憨傻一點,那不就是白癡嗎?


    “伯爺。”富城過來,“那女刺客……”


    “去看看。”


    伯府有個私設的小牢房,邊上就是用刑的房間。


    女刺客被綁在木柱子上,牛筋纏繞的角度有些妖嬈,蔣慶之見到問:“誰綁的?”


    莫展說:“孫不同。”


    那個騷男!


    “誰的指使?”蔣慶之問道。


    女刺客抬頭,咬牙切齒的道:“蔣賊!”


    “那男人是你的誰?”蔣慶之想到了女刺客在刺殺現場的那聲悲唿。


    “我男人。”女刺客奮力掙紮著,可孫不同捆的手法看似妖嬈,實則有些奧妙在裏麵,她越是掙紮,牛筋就越緊。


    “用刑!”


    蔣慶之走了出去。


    “咱來伺候他!”


    富城走了進去。


    沒多久,慘嚎聲就傳來。


    “蔣賊,你不得好死!”


    “五哥,我沒能為你報仇……”


    不知過了多久,富城出來了。


    “背後那人是郭冉。”


    “郭冉?讓老胡來。”蔣慶之雖說有當初裕王送的京師英雄譜,但哪裏記得住那麽多人名。


    胡宗憲來了,笑道:“石頭那廝一醒來就把竇珈藍氣得想拔刀砍人。”


    富城莞爾,“那小子,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那女刺客招供了,說背後那人叫做郭冉。”


    “郭冉……”胡宗憲隻是思忖了一瞬,就仿佛是後世點擊了一下文檔,“郭冉祖上乃是文官,不過到了他爹這一代有些後勁不足,隻是個員外郎。到了郭冉這裏,他科舉不中,就掛著個九品的虛職……此人家境優渥,往來的人多是所謂的大儒名士。”


    “儒家!”蔣慶之冷笑道。


    徐渭來了,說道:“伯爺,嚴嵩父子正因刺殺之事怒不可遏,丟給他們。”


    “咱們坐山觀虎鬥,順帶把嚴黨帶進來。”胡宗憲撫須微笑道:“嚴嵩父子隻想看熱鬧,沒想到如今自己成了熱鬧。天道好輪迴啊!”


    蔣慶之搖頭,“不必了。”


    徐渭:“……”


    蔣慶之說道:“叫上護衛,跟我出門一趟。”


    ……


    第一次見到郭冉的人,多半會羨慕他那白皙的肌膚。


    成親許久後,妻子曾說兩家說親時自己曾偷偷看了郭冉一眼,被那白皙的肌膚給吸引住了。


    “比女子還要白嫩呢!”


    這也是郭冉的驕傲,為此他尋訪名醫,弄了幾個護膚方子。


    每日他必須睡足四個時辰,按照他的說法,天塌了也不許打擾他睡覺。


    日上三竿郭冉才起床,他坐在梳妝台前,先淨麵,接著塗抹一層秘製的護膚膏,再加上一層防曬的東西。


    “太陽有些大,罷了,今日不出門。”


    郭冉看著銅鏡中肌膚白嫩的臉,不禁有些得意。


    妻子站在他的身後,哪怕是成婚多年了,她依舊迷醉於這個男人的魅力之中。


    郭冉起身出去,門外有侍女等候,“郎君,有客人來訪。”


    郭冉去了前麵,見來人是自己的好友王憲,便笑道:“這是來蹭早飯的?”


    “都日上三竿了。”王憲笑道。


    二人進了書房。


    “孫重樓沒死。”


    王憲沉聲道,“你安排的人失手了。”


    “那個女人失手了?”郭冉詫異的道:“不對,我的人跟著孫重樓許久,發現這廝最喜去護國寺那裏看雜耍,一旦看入神了,旁若無人。


    那女子身手了得,有心算無心,怎會失手?對了,他們是如何斷定孫重樓沒死?”


    “我哪裏知曉。”王憲說道:“他們看到幾個禦醫拎著食盒,笑眯眯的出了新安巷。”


    “新安巷的美食據聞連宮中都讚不絕口。若是孫重樓身死,蔣慶之哪有閑情送禦醫美食。該死,那女人誤我!”


    郭冉一拍桌子,王憲說道:“那邊說了,要想辦法讓蔣慶之最近一個月內無暇分身,如今孫重樓無事,此事算是搞砸了。”


    郭冉坐下,有些頹然,“那些人在謀劃什麽?”


    “不知,我聽了些零散的話,什麽不能讓墨家和蔣慶之得意,務必要壞了此事……”


    “罷了,這也是天意。”郭冉叫來仆從,“速去尋那個女人,就說事敗了,讓她馬上離京。”


    “是。”


    仆役出去,王憲說道:“此事不成,讓他們另行布局就是了。京師咱們勢大,難道還留不住一個蔣慶之?”


    郭冉麵色凝重:“這是你死我活的廝殺,莫要輕視。”,說完郭冉起身去更衣。


    王憲品著茶水,仔細思忖著此事的過程,冷笑道:


    “什麽你死我活,蔣慶之和墨家就那點人馬,說實話,換了我去主持,蔣慶之早已身敗名裂,身死道亡。”


    “是嗎?”


    隨著這個聲音,仆役倒著退了進來。


    “誰?”


    王憲迴頭。


    一個男子站在門外。


    “本伯蔣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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