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就是一座村莊,能看到那些明人在惶然逃竄。


    沙亦不不慌不忙的令麾下包抄。


    他的眼中閃過殘忍之色,對隨行文官說道:“明人早已失去了當初的武勇,當用殺戮來震懾他們。”


    文官笑道:“當年咱們的祖先一路殺進中原,殺的十室九空,這才令他們低頭。大汗有朝一日大軍南下,當重現那一幕。”


    沙亦不指著那些良田,“明人是最好的奴隸,他們會種地,會織布,會打造出精美的器具。這樣的奴隸,天生就該屬於我們。”


    “出擊!”


    歡唿聲中,敵軍合圍。


    數騎疾馳而來。


    “可是捷報?”文官笑道。


    斥候近前,麵色煞白,“萬戶,敗了,敗了!”


    嗆啷!


    沙亦不拔刀,一刀斬殺了此人。


    隨即,對眾人說道:“此人胡言亂語。”


    眾人心中一凜,另一個軍士福至心靈,放低聲音,“萬戶,塔布千戶領軍與明軍決戰,答得乎千戶率軍救援,被明軍半路伏擊,慘敗。隨後明軍夾擊塔布千戶……塔布千戶,敗!”


    沙亦不的身體搖晃了一下。


    “張達!我竟小覷了他!”


    文官麵色鐵青,“萬戶,必須馬上收攏各部,迴師大同。否則一旦被士氣大振的明軍各個擊破……危矣!”


    沙亦不咬牙切齒的道:“迴師,馬上迴師!”


    號角長鳴,馬上就要圍殺村民的敵軍愕然。


    但軍令如山,他們調轉馬頭,撤離了村子。


    那些等死的村民剛開始還以為敵軍是在玩什麽花樣。


    等敵軍遠去,煙塵都消散了後,村裏的老人才一拍大腿,“怕是咱們的大軍出擊了。”


    死裏逃生的村民們癱坐在地上,有婦人叫罵:“三叔公,什麽咱們的大軍,這麽些年,我就從沒聽聞過大軍出擊。


    上次張總兵不是出兵了嗎?結果被人追殺的狼狽不堪。什麽出擊,我看呐!是蒼天有眼,護著咱們呢!”


    “是啊!”


    “走,酬神去!”


    老人站起來,罵道:“酬什麽神?是祖宗護佑。讓人去打探消息。其餘的,各家各戶但凡有口氣的,都來祠堂,祭祀祖宗。”


    晚些,村裏的祠堂上空煙霧繚繞。


    老人,婦人,牙牙學語的孩童……


    所有人都跪在祠堂外麵。


    “多謝祖宗護佑!”


    一牆之隔,便是村裏供奉的神靈,但卻無人問津。


    這個民族看似信仰無數,可歸根結底信仰的還是自己的祖宗。


    當捷報傳到了村子裏,老人再度召集村民。


    “說是京城來的長威伯,率軍擊敗了蒙人。”老人幹咳一聲,吐了口痰,“咱們一村的村民全靠著這位伯爺活命。”


    眾人都點頭。


    老人說道:“咱們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那位伯爺叫做蔣慶之,村裏的木匠趕緊雕刻牌位,迴頭咱們早晚三炷香,逢年過節供奉豬頭……為這位長威伯,祈福!”


    他起身,“娘的!這個大明哎!看來,還有救!”


    ……


    “九邊之內,歌舞升平,可伯爺若是深入九邊,便會發現軍無鬥誌,民無信心。百姓們都說,這個大明弄不好要完。此次大捷正是時候,對提振大同軍民士氣有莫大作用。”


    胡宗憲巡按九邊數年,對這些了如指掌,所以才說此次大捷的作用巨大。


    蔣慶之耐著性子聽完,說道:“你且去歇息。”


    “我不累啊!”胡宗憲說道。


    “我累!”


    胡宗憲慚愧,這才想到老板身子骨不好。


    等他走後,蔣慶之喊道:“石頭,看好門戶。”


    “好勒!”


    剛洗完澡的孫重樓抱著長刀蹲在門外。


    衝著竇珈藍做鬼臉,“少爺不要你。”


    竇珈藍瞪了他一眼,然後呆立原地。


    ——我怎麽做出了這等小兒女姿態?


    她看了書房一眼,突然覺得,自己和書房裏的那個少年,隔閡好像越來越少了。


    更像是……一家人。


    蔣慶之的大腦中,大鼎加速了。


    多久?


    一個月?


    兩個月


    鼎爺,大氣些啊!


    蔣慶之眼巴巴看著大鼎減速。


    止住。


    數字不斷翻動。


    1,2,3……


    “還有?”


    牌子還在翻動。


    “4,5,6.”


    六個月!


    這出乎了蔣慶之的預料。


    “鼎爺威武霸氣!”


    蔣慶之歡喜不已。


    一次大捷竟然增加大明國半年之巨啊!


    若是征伐倭國,一路要征戰多少次?


    一次半年,十次,百次……


    “我特麽想多了。”


    蔣慶之擦去嘴角口水,但隻是預估了一下滅國的報酬,就忍不住傻笑。


    五百年,指日可待啊!


    數字最終停在了:280.74年。


    獎勵呢?


    蔣慶之眼巴巴的看著大鼎。


    “鼎爺,給力些啊!”


    蔣慶之想到了上次種下的辣椒,心想此刻該收獲了吧!


    臨走前他交代過,若是種植的‘花兒’結果,就全數收了,曬幹。


    火鍋啊!


    久違了。


    蔣慶之吸溜了一下口水。


    虛空中,突然凝聚出一物。


    臥槽!


    竟然是一個手機。


    “鼎爺!這玩意沒信號就是板磚啊!”


    蔣慶之傻眼了。


    可大鼎依舊如故,斑駁的銅鏽下,數字仿佛也帶著蒼涼的味兒。


    手機落在蔣慶之的手中,他嚐試開機。


    這還是一款沒有標識的組裝機。


    蔣慶之猜測來自於華強北。


    操作係統還是爛大街的某卓。


    看了一下功能,該有的都有,電池也是滿格。


    蔣慶之嚐試了一下錄音功能,很好用,而且聲音很大。


    “少爺,你嗓門好大。”門外的忠仆很是好奇。


    嗬嗬!


    蔣慶之突然想到了一個陰人的手段,不禁笑了。


    關機,收好手機。


    蔣慶之又欣賞了一番變動後的國祚數字,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迴到值房的徐立卻陰著臉,良久不語。


    張謙苦笑,“蔣慶之逼迫您低頭,矛頭對準的是遠在京城的首輔。您該馬上修書前去解釋……”


    “伱寫,我署名。”


    “此戰後,那些將領對蔣慶之敬若神明。如今唯一的機會就是敵軍主力已經收攏了,若是蔣慶之再度出戰……”


    張謙眼中閃過厲色,“給俺答麾下傳遞消息。”


    徐立猛地抬頭,“萬萬不可!”


    張謙冷笑,“若不如此,一旦蔣慶之挾勢而歸,首輔必然會怪責副總兵。”


    徐立神色複雜,張謙的聲音宛若毒蛇在耳邊迴蕩。


    “人活一世,究竟是作甚?方外有雲,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一切皆是虛幻。您糾結那些名節作甚?好處到手才是王道。”


    “人不狠,站不穩呐!”


    張謙見他意動,便含笑告退。


    迴到自己的房間,張謙寫了一封書信,然後找出一壇子酒水,幾條肉幹,自斟自飲。


    敵軍當下最大的麻煩不是受挫,而是不知曉大同守軍的虛實,不知道他們的對手換了個人。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呐!”


    張謙拈著一條肉幹,左手拿著酒杯,輕聲道:“人活著為甚?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突然嗤笑起來,笑的前仰後合。


    “十年寒窗為何?先生說要為這個天下做些什麽。可特娘的誰做了?都忙著去追逐名利,都忙著去溜須拍馬。這個天下,和咱們讀書人可有半文錢關係?”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張謙蹙眉,“誰?”


    門開。


    徐立進來。


    “是副總兵啊!”


    張謙起身。


    “可要喝一杯?”


    徐立進來,反手關門。


    看了一眼桌上的書信。


    “還沒發出去。”張謙說道。


    “你看那是什麽?”徐立指著他的身後。


    張謙迴頭,脖頸突然一緊。


    兩隻大手捏住了他的脖子,猛地發力。


    張謙努力擠出聲音,“為……何?”


    大手的主人冷冷的道:“我是想讓蔣慶之铩羽而歸,可這是大明。我什麽都能做,就是不肯讓自己的兒孫為異族效力。”


    你瘋了!


    張謙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東主。


    徐立手上發力,“我不想死後,無顏去見祖宗!”


    那雙眸子失去了神彩。


    徐立鬆手,沉聲道:“進來。”


    兩個大漢進來。


    “張謙暴病而死。晚些悄然弄到城外,尋個地方丟了。”


    大同城外有獸類,一具屍骸隔一夜,基本上什麽都沒有了。


    “是。”


    ……


    斥候傳來消息,敵軍集結,在向大同靠攏。


    “敵軍約有七千餘。”


    蔣慶之對諸將說道:“俘虜說敵將叫做沙亦不,也算是一員悍將。久經沙場。他集結麾下而來,是想在聲勢上壓製我大同鎮,挽迴失利的影響。”


    張達笑道:“我軍固守城池就是了,讓他無功而返。”


    眾人點頭。


    “功勞到手,便不思進取了?”蔣慶之冷冷的道,“此後,繼續躲在城牆後麵,看著敵軍耀武揚威,看著敵軍劫掠鄉間,看著他們卷帶著無數百姓和牛羊揚長而去?”


    “臉呢?!”


    蔣慶之咆哮道:“作為武人,聞戰則喜方是本分。有些寸功便沾沾自喜,自詡知足常樂。大明每年在九邊靡費多少錢糧,換來的便是一群不思進取的蠢貨。我若是文官,也會把武人視為豬狗!”


    眾將束手而立。


    張達強笑,“長威伯……”


    “我說過,我來大同,是要血債血償!”


    蔣慶之看著眾人,“誰反對?”


    有人抬頭,張達冷冷看了他一眼。


    雖然張達也不讚同出戰,但他早已被捆綁在了蔣慶之的戰車上。


    誰反對蔣慶之,便是反對他。


    這便是結黨。


    “不說話,便是讚同。”蔣慶之蠻橫的讓胡宗憲忍不住翻白眼,心想原來我以往錯了,對待這些武人就該不講理。


    敵軍集結。


    在城下耀武揚威。


    十餘騎拖著些人型物體在疾馳,慘嚎聲中,城頭有人喊道:“是咱們的斥候。”


    眾人悲憤不已,但卻無可奈何。


    蔣慶之看著日頭,“珈藍。”


    竇珈藍過來。


    蔣慶之說道,“俘虜弄十餘人來。”


    十餘俘虜被弄到城頭。


    城下,那十餘明軍斥候的慘嚎漸漸衰微。


    敵軍在狂笑,譏諷城頭明軍坐視同袍被虐殺而不敢出戰。


    城頭突然垂落十餘人。


    他們脖子上套著繩索,身體隨著繩索而擺動著。


    “是咱們的人!”


    敵軍大怒。


    “以牙還牙嗎?張達的膽略倒是長進許多。”沙亦不冷笑,“叫罵。”


    他需要從氣勢上壓倒大同守軍,最大限度的挽迴受挫的影響。


    “打開城門。”


    蔣慶之沉聲道。


    城頭有人都看向他。


    “我會帶著你等,用一次一次大捷告知世人。”蔣慶之指著城下的敵人,“那個血性十足的大明,特娘的又迴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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