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硯淺急匆匆迴到家中。


    “他在哪?”


    盧珊兒把手中的書卷丟在桌子上。


    硯淺衝進來,“我方才看到長威伯了,他在玄武門長街上和一個錦衣衛副千戶相遇。


    呀!小姐,你沒見長威伯當時的模樣。就如同是看著螻蟻般的看著那個副千戶,令他滾。小姐你猜那副千戶怎麽著?”


    盧珊兒惱火,“還賣關子,快說!”


    硯淺雙頰微紅,“他竟然躲了。長威伯大笑而去。”


    “去了何處?”盧珊兒追問。


    “哦!”硯淺才想起正事兒,“長威伯看著風塵仆仆,帶著囚車和十餘錦衣衛往西苑去了。”


    “那就是去見陛下,速速再去打探消息。”


    盧珊兒擺擺小手兒,等硯淺歡喜出去後,她在閨房中來迴踱步。


    腦海中,那個俊美少年在宣武門長街上直麵兇名赫赫的錦衣衛。用那好聽的聲音喝道:“滾!”


    那一幕雖然未見,但盧珊兒的小臉兒卻不由自主的染滿了紅霞。


    “小姐。”


    硯淺急匆匆迴來了。


    “怎地迴來了?”盧珊兒不滿。


    “老爺讓小姐去一趟。”


    硯淺也很遺憾。


    盧珊兒見到父親時,盧偉板著臉,“讓自己的身邊人拋頭露麵,像什麽話?還當街嘲笑錦衣衛副千戶,這是想為盧氏招禍不成?”


    爹怎麽知道了?


    盧珊兒心中一緊,但旋即明白了,“爹,你也派人去了?”


    盧偉老臉一紅,“隻是順路看到了硯淺。”


    我信你才怪……盧珊兒說道:“爹,都是親戚,我隻是令硯淺去看看。”


    我也是啊!


    父女二人一時間尷尬了。


    “爹,你說,蔣慶之……此次是福是禍?”


    盧偉歎道:“我也不知。”


    盧珊兒咬著唇兒,“爹,去問問吧!”


    “問了。”


    盧偉搖頭,“還未曾出來。”


    噗噗噗!


    腳步聲急促。


    一個家仆出現在門外,見到盧珊兒,趕緊低頭。


    “如何?”盧偉問道。


    “快說!”盧珊兒急切的道。


    家仆不敢抬頭,“老爺,小姐,就在方才傳來消息,長威伯當朝駁斥崔駙馬等人。”


    “你是說……嚴嵩他們也……也敗了?”盧偉不敢置信。


    “小人不知,不過小人給了守門軍士好處,那軍士說,崔駙馬出來時,麵色鐵青。嚴首輔看似如常,可腳下有些拌蒜……”


    “阿彌陀佛!”盧珊兒雙手合十,然後說道:“我就知道蔣慶之能度過此劫。”


    盧偉擺擺手,“再去打探。”


    人還沒去,宮中盧靖妃那邊來人了。


    “長威伯此次一力為張達鳴冤,堅毅不拔。陛下先前去了娘娘那裏,感慨說……”


    來人看著盧珊兒,想到了盧靖妃對這個侄女兒的期盼,又想到了嘉靖帝對長威伯的親切,不禁多了些客氣。


    他的態度變化自然瞞不過盧偉這等老鬼,但此刻盧偉沒心思去琢磨這個。


    “陛下說了什麽?”


    “陛下說,慶之這娃,有情有義!”


    盧偉捂額,“雨過天晴了。”


    內侍笑道:“可不是,陛下還說,娘娘慧眼識珠,不過他不準備出手相助。”


    盧偉本寄希望於盧靖妃說動嘉靖帝,讓嘉靖帝開口,撮合蔣慶之和自家女兒的婚事。聞言不禁大失所望。


    “娘娘問了緣由,陛下說,兒大不由爹,慶之是個有主意的人,除非是能讓朕覺著十全十美的女子,否則朕不會開口,免得慶之那娃此後埋怨朕。”


    兒大不由爹……盧偉霍然起身,“珊兒。”


    “爹。”


    “去,走親戚!”


    ……


    “石頭,看好門戶。”


    蔣慶之進了書房,孫重樓剛想過去,富城來了。


    “如何?”


    “少爺差點把崔元氣吐血。”孫重樓得意的道:“我就說五百年才出一個少爺,師父伱還不信。”


    “好!”


    富城紅光滿麵,“這朝堂第一戰大獲全勝,公子就算是在朝中站穩了腳跟。”


    “師父。”


    “此事重大,該慶賀……”


    “師父……”


    “何事?”富城不滿的道。


    “你也要退後。”


    “你小子!”富城指指他,左手神奇的出現了一隻雞腿,順手丟過去。


    “多謝師父!”


    孫重樓在外麵吃雞腿,蔣慶之在裏麵吃壓縮餅幹。


    在張達吐露實情後,蔣慶之就令隨行的錦衣衛等人不得擅離一步,不得與旁人說話。隨即一路疾馳,趕赴京城。


    此刻他餓的肚子裏在打鼓,後世不願吃的壓縮餅幹,咬一口覺得噴香。


    奶香味,甜鹹口……有嚼勁,飽腹感還強。


    這麽好的東西,我怎麽就不愛吃呢?


    蔣慶之啃了一塊壓縮餅幹,喝了半壺茶水,開始關注鼎爺。


    大鼎在加速旋轉。


    蔣慶之無意識的咀嚼著。


    大鼎開始減速了。


    斑駁的銅鏽之下,數字緩緩變化。


    就像是翻牌子般的,小數點後麵的第二位數字不斷翻動……


    最後停住。


    “繼續啊!”


    蔣慶之催促。


    可數字就此凝固。


    ——277.14年。


    “不可能!”


    蔣慶之一口餅幹碎屑卡在咽喉裏,劇烈的咳嗽著。


    “少爺!”


    門外孫重樓有些擔心。


    “我……我無事。”


    蔣慶之不知是氣還是什麽,麵紅耳赤。他灌了一口茶水,再度觀察。


    ——277.14.


    竟然不動了。


    蔣慶之翻開記錄本,上次是277.04年。


    張達不說是良將,起碼也是中庸之才,守成之將吧!


    保住了他,難道就隻值0.1年國祚?


    鼎爺,難道你也重文輕武?


    還有,破壞了嚴嵩等人起複仇鸞的謀劃,這對大明國祚的好處不言而喻。


    仇鸞就是個誌大才疏,做官的本事比為將的本事更大的棒槌。


    曆史上正是這個棒槌的避戰,讓俺答大軍才能從容長驅直入,直抵京城。


    難道這個不值一兩年國祚!


    鼎爺,你在作弊啊!


    還有,胡宗憲……


    咦!


    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蔣慶之突然呆滯住了。


    “胡宗憲,胡宗憲……我竟然忘記了他。”


    胡宗憲雖說是嚴黨中人,而且沒有節操,但仔細看看此人的一生,你就會得出一個結論——原來,依附嚴嵩一黨,臭名昭著的胡宗憲,是嘉靖朝難得一見的能臣。


    就在東南倭寇之禍越演越烈,讓朝中無可奈何,焦頭爛額之際,胡宗憲各種鑽營,討好嚴嵩義子趙文華,趙文華向嚴嵩推薦胡宗憲,讓他成功拿到了統領抗倭的大權。


    手段和過程堪稱是奸臣的樣板。


    但結果卻很是喜人。


    胡宗憲果斷啟用了戚繼光、俞大猷等人為將,這是武。在手段上,胡宗憲用徐渭為謀士,製定了針鋒相對的謀略,最後文武齊出,剿滅汪直、徐海兩部倭寇,東南沿海至此風平浪靜。


    今日雖然嘉靖帝沒開口處置胡宗憲,但無需他開口,張達不是善茬,轉過頭,必然會有人彈劾胡宗憲。


    老胡,對不住了。


    胡宗憲最好的結局就是貶官降級,運氣不好很有可能會丟官去職。


    曆史上有名的抗倭名臣,因為蔣慶之的緣故,命運和宦途都轉了個彎。


    國祚損失多少?


    “可我在啊!”蔣慶之覺得鼎爺過分了。


    他知曉曆史走向,知曉戚繼光等人可用,更知曉汪直等人的動向,難道會比曆史上的胡宗憲差?


    可大鼎卻認定了這是國祚的損失。


    艸!


    蔣慶之比劃個中指。


    沒精打采的等著獎勵。


    0.1年國祚,會是什麽獎勵?


    說不準是一包巧克力,蔣慶之翻個白眼,吃著壓縮餅幹。


    腦海中,一個東西突然出現。


    臥槽!


    蔣慶之本是葛優躺,見到這個東西後,猛地坐直了身體。


    呯!


    一柄長刀落在了書桌上。


    刀鞘厚實,刀柄纏繞嚴密,護手打造精美。


    蔣慶之按住機簧。


    錚!


    長刀從刀鞘內探出一截。


    那刀鋒看似黝黑,可當蔣慶之轉動刀身時,反射的光攝人心魄。


    他緩緩拔出長刀。


    奮力一斬。


    書桌的一角落地,斷口光滑。


    這是……寶刀啊!


    蔣慶之沒想到此次增加0.1年國祚,竟會獎勵這等寶貝。


    “鼎爺豪橫,鼎爺大氣!”


    在這個冷兵器橫行的時代,一把寶刀在許多時候就意味著一條命。


    蔣慶之愛不釋手的把玩了一陣。


    “少爺。”


    “何事?”


    “盧珊兒那個女人來了。”


    嘖!


    蔣慶之迴來就得知盧珊兒遣人來問過自己的消息,沒當迴事。


    沒想到這個傲嬌女竟然親自來了。


    蔣慶之把長刀掛在牆壁上。


    退後幾步,欣賞的一番。


    幻想了一下自己手持長刀征戰沙場的牛逼,頓時一股子豪情壯誌湧上心頭。


    “喵!”


    多多躍上他的肩頭,隨即去了前院。


    盧珊兒穿著一襲淡綠色長裙,畫著淡妝,堪稱青春無敵。


    “長威伯萬福。”盧珊兒福身。


    “盧姑娘啊!”蔣慶之摸摸肩頭的多多。


    “我來,是想問長威伯。”盧珊兒認真的道:“還請長威伯莫要說謊。”


    “何事?”蔣慶之覺得傲嬌女大概是犯文青病了。


    “我想問,長威伯決定為張達翻案時,就不擔心得罪權傾朝野的嚴嵩等人,為自己種禍嗎?”


    門外,富城帶著裕王朱載坖正在走來,聽到這個問題,朱載坖止步。


    他想知曉表叔的政治立場。


    我早知道結果,必勝的……蔣慶之正色道:“無國,哪來的家?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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