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謙迴到座位,與文向高一左一右坐在輔國公身邊,三人麵對著許新正這個突然吃錯藥的小嘍囉。


    許新正正襟危坐、不卑不亢:“魏公公力主帶太子南遷與永寧公主劃江而治,不知輔國公與文大人商量到現在可有共識。”


    魏謙不答他的話,反過來審問他:“許仲元,你何時投奔了永寧公主?”


    許新正坦然應答:“昨日宮中屍潮爆發,我與公主有幸相遇,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相談甚歡。但我並未投奔永寧公主,隻是接受她的委托,來與諸位商談而已。公主殿下宅心仁厚,愛惜人才,實在不忍諸位朝廷棟梁隕於皇室內鬥,托我來勸諸位迷途知返。”


    “嗬,永寧丫頭若真這般宅心仁厚,昨日在鍾粹宮怎會動殺心?老夫可是看得真真的,她是要與老夫不死不休呢!”輔國公冷笑道。


    許新正反問道:“昨日鍾粹宮之事,難道不是葉皇後設局陷害永寧公主在先嗎?難道不是輔國公偏袒包庇葉皇後在先嗎?怎的怪罪起公主殿下來了?”


    “放肆!庶子無禮,也敢教訓老夫?”輔國公惱怒拍案而起,抬手便要一掌拍死他。


    左右二人連忙攔住他,安撫兩句“輔國公息怒”。


    許新正端坐,屹然不動,一臉淡然地抬頭看著他那滿是死繭的鐵掌,鏗鏘有力地說道:“我既然肯接受公主的委托前來與諸位談判,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輔國公大可不必用武力來威嚇我。許新正出身低微,賤命一條,卻也曉得忠孝仁義,今日前來不隻是為了永寧公主,也是為了保全鎮魂司諸位同僚的性命,更是為了大淮江山社稷與天下黎民百姓!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文向高內心震撼,他竟然從一個武夫身上看到了文人的風骨!


    此子原來也是個讀書人嗎?


    許新正注意到他的目光,又看向他,直問道:“敢問文大人可是要當權臣?”


    文向高心神微動,此話是誅心了。


    一側的魏謙與輔國公雖然沉默,但心中也各懷鬼胎。


    文向高淡然一笑:“老夫年事已高,本該乞骸骨,隻是受陛下所托匡扶大淮社稷,並無二心。”


    “既然如此,文大人應當也是反對太子南遷的吧?劃江而治,割據一方,豈是忠良所為?文大人既是內閣首輔,理應維護大淮統一才對啊!”許新正趁勢勸說道。


    文向高笑道:“太子乃是儲君,陛下駕崩,太子登基,此乃正統!即便南遷陪都登基,也是受叛軍所迫,何來割據一方之說?”


    “文大人可有陛下的傳位詔書?”許新正問道。


    文向高與魏謙、輔國公對視一眼,搖搖頭:“並無詔書。”


    “你小子莫要扯別的,皇上駕崩,太子登基,乃是法理所在,何需詔書?”輔國公冷哼道。


    許新正笑道:“輔國公此言差矣,倘若陛下沒有留下詔書,那自然是有太子繼位。可若是陛下生前留有詔書,要廢太子,將皇位傳給永寧公主呢?”


    “哈哈哈,荒謬!實在荒謬!大淮僅有一位皇子,再怎麽廢立太子也不可能傳位永寧公主!此乃祖製!”


    “祖製?大淮祖製可有明文規定不準傳位給公主?”許新正詭辯道。


    “這倒沒有,但曆朝曆代都未曾有過傳位公主的先例……”


    “既然祖製沒有說過不準傳位公主,為何文大人言之鑿鑿,認為陛下不可能留下詔書廢太子,傳位給永寧公主呢?”許新正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又煞有其事地說道:“實不相瞞,在下有幸親眼目睹過詔書,這才願意受公主委托前來勸說諸位。”


    “怎麽可能?”


    “那定是假的!”


    “假的?可上麵蓋的傳國玉璽卻是真的!”許新正意味深長地笑道。


    他確實沒看過什麽傳位的詔書,但如果永寧公主要登基稱帝,這個環節肯定免不了的,所以他其實也不算是胡謅。


    魏謙聽他這話頓時就知道他是在耍詐,毫不留情地揭穿道:“許仲元呀許仲元,不愧是你,傳國大事你都敢耍小聰明?陛下病後,未曾留下詔書,傳國玉璽一直也都是由咱家代為保管,而今自然也一並帶出來了。咱家問你,永寧公主哪來的傳國玉璽?哪來的詔書?”


    聽他這話,許新正倒是淡然自若,反而輔國公與文向高眼神有了微妙變化。


    無論宗室,還是文官,對於宦官把持傳國玉璽還是很敏感的。


    “魏公公,你手裏那塊傳國玉璽是假的。”許新正笑道。


    “你胡說什麽?”魏謙臉色陰沉,還是很不習慣許新正這個小嘍囉今日狐假虎威。


    許新正問道:“魏公公,你如何能證明你帶出來的傳國玉璽是真的呢?”


    “咱家是司禮監掌印太監,侍奉皇上左右,咱家還能帶假玉璽嗎?”


    “嗬嗬嗬,就憑這個嗎?”許新正笑了笑,看向輔國公:“輔國公覺得是魏公公手中的傳國玉璽真?還是永寧公主手裏的傳國玉璽真?”


    輔國公冷哼一聲,不做迴答。


    魏謙也反應過來了,臉色愈加陰沉。


    許新正又看向文向高:“文大人乃是首輔,應該熟讀經史吧?敢問文大人這大淮的傳國玉璽與當年始皇帝打造的傳國玉璽可是同一枚?這曆朝曆代都說自己的傳國玉璽是始皇帝傳下來的,可怎麽有的是白玉,有的是青玉,有的是墨玉,有的甚至是金印呢?”


    文向高也不說話,這已經涉及到大淮政權的正統性了。


    誰都知道始皇帝打造的那枚傳國玉璽早沒了,但曆朝曆代為了克繼大統,維護法理,都說自己的玉璽就是始皇帝留下的那枚,以此佐證自己王朝的正統性。


    這已經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沒有人會去質疑皇帝手裏的玉璽是假的,因為傳國玉璽可以是假的,但皇帝手裏的刀是真的,自己的腦袋也是真的。


    “曆朝曆代的傳國玉璽當然是真的,我大淮的傳國玉璽也是真的。永寧公主手中的那塊傳國玉璽,便是大淮的傳國玉璽,是始皇帝留下的傳國玉璽!此乃法理正統,天命所歸!如何證明呀?嗬嗬嗬,那三萬西北鐵騎就是證明!魏公公,這才叫做證明!”


    許新正目光驟然淩厲,看得輔國公與魏謙暗暗攥緊了拳頭。


    這廝,好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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