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一種人造的虛擬計量單位,據說,修行瑜伽的人能改變對時間的感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改變自己對時間的感知,或許就是無形之間改變了生命的長度。不往那麽深奧地說,就算是普通人,人和人之間的生命長度也是不同的,有些人一生用了十來年來發呆,有些人則用了十來年去學習。


    齊不聞覺得自己用了十來年來昏迷。


    醒過來的時候,齊不聞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好像光是睜開眼皮這件事兒就用了他好幾年的時間,對人間都有些陌生了似的,他環視四周,覺得這個地方自己從來沒來過。


    大腦又用了幾年的功夫來思考,齊不聞才終於認出來,這是自己的房間,是他的臥室,隻不過他是歇著躺在床尾,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客廳裏的茶幾,那張他很喜歡的玻璃茶幾,並沒有碎,還很完整,臥室裏也很幹淨,沒有打鬥痕跡。


    是有好心人幫他把跟那個男人打鬥時搞得一塌糊塗的家收拾幹淨了?還是說他又到了那個疑居?應該是後者吧,齊不聞有點兒好奇小號是從哪兒買來了那張一模一樣的玻璃茶幾,那是個設計師做的茶幾,玻璃的圖案模仿的是教堂的彩繪玻璃窗,這種東西都能一比一複原出來,這家夥應該去幹家裝……


    對,齊不聞經常想這些問題,發動了所有腦筋去挖掘他身邊每個人的其他技能,方便大家改行,這樣他就可以痛痛快快抽離自己的身份和責任。


    瘋子從外麵緩緩走進來,他的速度很慢很慢,齊不聞起初以為真是自己對時間的感知出現了問題,後來才發現瘋子的腿瘸了,是一瘸一拐拖著腿挪進來的。


    “想吃東西嗎?”


    齊不聞搖頭。


    “水?”


    齊不聞點頭。


    外麵有夥計聽到動靜,連忙端著水進來,齊不聞這才發現客廳裏已經坐著好幾個夥計,不出意外的話,樓下還有人在守著。


    “搞出來……”


    一句話沒說完,齊不聞才發現自己的喉嚨幹啞得厲害,好像很多天都沒喝過水了似的,他心說,搞這麽大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些人來給自己出殯的。


    被夥計扶起來喝了一杯水,齊不聞才終於覺得好像活過來了,他坐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身上有點兒麻,動作有些遲鈍,但是除此之外,基本沒什麽大問題。


    他迴憶著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事兒。


    “後來怎麽樣了?那個男的呢?”


    “跑了。”


    這個……倒也不意外,齊不聞心中哀歎一聲,心說瘋子能讓自己活下來已經不容易了,那個男人真的很難對付,讓齊不聞心裏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很長時間以來,齊不聞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就像他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齊名央一樣,對,齊不聞到現在還清楚記得那個感覺,他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隻要遇到類似的事情,他就會down迴到那時候的心境,感覺自己好像沉入了一灘深不見底的泥潭中,整個人被糊住了,桎梏的感覺讓人很難受。


    可能是因為,齊不聞已經太久沒有被人蒙在鼓裏,當時他之所以對老頭兒章的出現那麽抵觸,是因為那時候他對這個人完全沒有頭緒,太多的信息量湧進來,但他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有種被迷霧籠罩的感覺,是這種無能為力讓他想要逃避。


    而現在,這個男人給齊不聞帶來的感覺也是如此。


    他是誰?也是蠱師嗎?屬於哪一隻勢力?為什麽要殺齊不聞的小號?為什麽這麽痛恨他們?他的身體為什麽那麽奇怪,連子彈都打不穿,齊不聞現在想起來,他在被男人從廚房裏踹飛出去的時候,有一瞬間感覺特別恐懼,當時他想不通為什麽,現在細細品一下,他知道那種恐懼來自於那個男人的反常,當男人的臉被按在火焰中時,他的臉上竟然沒有絲毫痛苦。


    一個如此強悍、並且帶著敵意和殺心、而且沒有任何線索如同憑空出現的謎題一樣的人,讓齊不聞恐慌。


    “你先別亂動,”瘋子坐在了齊不聞身邊,全靠手將腿提起來才放在床上,好像這腿已經不是他的了,他不禁為自己的狼狽苦笑一聲,拍了拍齊不聞,“這種詹醜會讓你的身體變得遲鈍,強行活動會損傷筋脈,慢慢來。”


    “詹醜?!”


    詹醜是瘋子的蠱,金家蠱門,以詹醜為圖騰。


    “對,”瘋子聳肩,“你的蠱,是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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