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峰的眼睛,此時已經瞪得大大的了,盯著伍本泰。


    “你是指誰?我們皖東那邊,還有陳一毅這邊,都沒問題!我們隨時都準備好了!”


    “伍參謀,你再想想?江南,雲嶺,你們軍部,他們會怎麽樣?”


    “噢,陳隊長,我真的沒想到,你是擔心我們的軍部,是吧?”


    “就是呀!萬一要有人對他們報複呢!你們怎麽辦!我就是這個問題,你們怎麽辦!”


    “陳隊長,我先要謝謝你的提醒。不過,軍部也沒問題。上麵一直讓他們過江。我猜,他們很快就會過江。一過了江,和其他部隊匯合在一起,也就沒問題了!”


    陳子峰張大嘴,仿佛很意外地看著他,“他們很快就會過江?很快?真的很快?”


    伍本泰謹慎看著他,認真說:“應該很快!軍部在雲嶺也做不了什麽,應該很快就會過江!陳隊長,你為什麽這麽擔心我們的軍部?有什麽原因嗎?”


    陳子峰嘎嘎地笑了起來,“沒什麽,沒什麽,我就是瞎想。萬一你們軍部出了什麽三長兩短的事,伍參謀,你想一想,咱們的抗戰大局會怎麽樣!“


    伍本泰一動不動地看著陳子峰,似乎沒想到會有這個結果。


    他再次和陳子峰握手,“陳隊長,我看出來了,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抗戰大局!你是個有政治頭腦的人!我很敬佩!這樣吧,你的意思,我一迴去就向上麵報告,希望不要發生你說的那種事!”


    陳子峰樂不可支,再次嘎嘎地大笑起來。看上去,他仿佛真的鬆了一口氣!


    18-20


    玉帶河,蘆葦叢深處的破房子裏。


    此時已是半夜,周圍一片漆黑。桌上的小油燈隻能勉強照亮桌麵,周圍都在黑暗中。


    李三無聲進來,笑嘻嘻看著仍然坐在小竹椅上,已經疲倦得滿麵皺紋的霍先生。


    他低聲說:“先生,這兩天委曲你了。我也不多說什麽廢話,我今晚就送你迴去!”


    霍先生難以相信的看著他,“真的?”


    李三笑了起來,“你看,我騙你幹什麽。我就一句話,你安安穩穩的配合我,我也安安穩穩地送你迴去,咱們誰也不要給別人添麻煩,如何?”


    霍先生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李三拿起頭套,“這個,還要給你戴上。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安安穩穩地送你走!”


    不料,霍先生卻被他這句話嚇了一跳,甚至瞪起了眼睛!


    李三立刻說:“操,就這麽簡單的話,還真容易引起誤會!請你放心,我要送你迴你的旅館,現在聽明白了?就是送你迴旅館!沒別的意思!”


    18-21


    李三和另一個弟兄架著霍先生,走了很長一段泥水路,終於把他送到車上。


    之後,汽車緩緩駛出蘆葦叢,最後駛上玉帶河邊的土路,向城裏開去。


    半個小時之後,汽車終於在泰州大旅社門前停下。


    李三說:“霍先生,請你耐心坐一會兒,應該很快就有人來。”


    他說完,按了兩下喇叭,就離開汽車,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隻過了一分多鍾,從大旅社裏衝出兩個人。他們拉開車門,一看清車裏的人,急忙替他摘下頭套,慢慢把他架下來,很快就送進大旅社裏。


    站在遠處陰影裏的李三,看清這個結果,就吹著口哨,搖搖擺擺地走了。


    18-22


    海陵旅館,房間裏。


    李三輕輕推開房門,隻見蕭安城、喬豔芳等人都坐在桌邊,正瞪大眼睛看著他。


    陳子峰在房間裏轉來轉去,此時也迴頭瞪著他。


    他歪著嘴說:“霍先生遭了兩天罪,終於可以躺在床上睡一覺了。”


    陳子峰一掄拳頭,說:“好!這個事辦得好!叫他張永起也說不出什麽來!”


    李三還不甘心,又追了一句:“子峰,霍先生可是一條大魚呀!怪可惜的!”


    陳子峰惡狠狠地掄了一下拳頭,“操!這他媽的就沒辦法了!這條大魚不給他張永起留著,整不好這家夥就到本部告我們一狀!你可惜也沒辦法!”


    他左望望,右望望,終於說:“你們說,咱們在泰縣的任務,算不算完成了!”


    喬豔芳撇著嘴說:“就是為了魏長官的物資,完成是完成了,可這邊就要打仗了!國共衝突!這他媽的不就是我們的任務嗎!這裏你查不查!”


    陳子峰怪模怪樣地笑起來,“你這個小喬,真是死腦筋!這邊的作戰行動是韓長官製定的!咱們要問也應該去問韓長官!操!他們要打仗就讓他們打吧!有什麽了不起的!誰輸誰贏都沒什麽大事!伍參謀說了,江南的新四軍,遲早要去江北!他們一走,就什麽事也沒了!不管是國一軍還是新四軍,今後的大局還是合作抗戰!”


    蕭安城看著陳子峰那張得意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心裏想,也真是的,按照陳子峰的說法,江南的新四軍遲早要去江北,真過了江,就什麽事也沒有了!這個情況,讓他心裏也輕鬆了許多。


    喬豔芳看見蕭哥哥的笑容,立刻說:“子峰,今天一晚上就看你得瑟了!你說吧,咱們什麽時候去興化!明天走,還是後天走!”


    這下子,陳子峰就更得瑟了。他在房間裏扭來扭去地走著,陰陽怪氣地說:“你們說老子得瑟,老子就是有可得瑟的本事!咱們明天就走!早完事早迴重慶!”


    他心裏著實輕鬆了!也是,道理就是這麽簡單的道理,雲嶺的新四軍隻要過了江,就什麽事也沒有了!鷹司瞎操心,老子也是瞎操心!


    18-23


    江南,雲嶺,毛店村。


    毛店村雖然距離雲嶺的新四軍軍部比較遠,但距離長江邊卻要近一些。


    對吳建成來說,此時到了這裏,直接過江是最好的選擇。過了江自然會遇到李品仙的第二十一集團軍,但大家都是國一軍,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過了江,他就可以帶著北原母女三人向西去。路上肯定還會遇到一些波折,但隻要迴到重慶,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所以,這幾天裏,他和李楠一直在看地圖,研究過了江之後的道路。


    最好的途徑,就是從毛店村一直向北走,從銅陵和繁昌之間穿過去,到達江邊一個叫仁豐圩的小村子。如果他和李楠能在這個小村子裏租一條船,趁著夜色,避開江裏的日軍巡邏艇,天亮前就能到達對岸。對岸就是無為縣,是第二十一集團軍的地盤!


    他微笑看著李楠說:“咱們到了那裏,就什麽問題也沒有了!”


    李楠是個幹脆直爽的姑娘,立刻說:“哥,咱們去江邊看看!現在就去!”


    於是,吳建成就開上一輛卡車,和李楠去了仁豐圩。


    18-24


    意外的是,吳建成和李楠在仁豐圩外麵下了卡車,竟然看見他們的另一輛卡車也停在那裏。之後,他們就看見江堤上,楊文帆那玉樹臨風一般的挺拔身影。


    他們很快登上江堤,向江裏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江水浩蕩,水天一色,這是不用說的,實在是太壯觀了。


    江邊草木茂盛,一直漫延到江水裏,也是不用說的。


    最重要的景色,他們看見江邊停放著數百隻木船,有大有小,都用繩索連在一起。在這些木船附近,都有新四軍的士兵站崗。他們顯然是守護這些木船的!


    吳建成和李楠都聽見,楊文帆正和一位新四軍的年輕軍官說話。


    “你們準備的船隻?”


    “是囉,軍部參謀處命令的。”


    “什麽時候準備好的?”


    “四月中就準備好囉,一直放到現在!”


    “這些船隻夠了嗎?”


    “來迴兩趟,兩個晚上就過去囉,足夠的!”


    “為什麽不過呢?”


    “誰都曉得地,江對岸恐怕沒我們的好果子吃!人家正等著我們呢!”


    “你的意思是,這些船隻就是個備用?”


    “這個就說不好囉。軍部首長怎麽下命令,我們就怎麽執行!就是個這!”


    18-25


    楊文帆從江堤上下來的時候,隻是和李楠拉了一下手,看吳建成的眼神仍然很冷淡。


    不過,等她走到卡車旁,再迴頭的時候,卻一直盯著吳建成。


    吳建成想不出這是個什麽情況,隻能小心翼翼走到她麵前,看著她,等待她先說話。他心裏還是希望,能和她改善一下關係,至少結束這種冰冷的狀態。


    楊文帆看著站在麵前的吳建成和李楠,沉默片刻,才開口說:“這幾天,我一直和軍部政治部的人聯係商量,想帶著南方來的同誌,先去蘇南再去江北。我問他們,路上是否安全。政治部的人告訴我,對我們路上有威脅的,主要是冷欣的第六十三師,但我們在茅山的新四軍可以牽製他們,讓我們順利過去。我們隻要從揚中渡過長江,就沒問題了。那邊是陳一毅和粟裕的新四軍。”


    吳建成和李楠對視一眼,都沒有開口說話。他們都明白她的意思,即使繞一點路,也要盡快過江。吳建成也想盡快離開這裏,但還是有一點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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