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池小一姐處於這麽一種狀態,還是挺令人痛惜的。但是,他們現在這種狀態,都幫不了池家!


    陳子峰沉默片刻,終於說:“還有什麽,你接著說!”


    “子峰,我接下來說的第六件事,也可能和你們任務有關係,也就是佐佐木對我的警告!但我說不準他的警告和你們的任務有什麽關係!你們自己判斷吧。池老太太請我們吃過飯之後,我去了佐佐木家。因為我聽出來,池小一姐也聽出來,佐佐木似乎有話要對我說。池小一姐建議我去,我就去了。”


    “他對你說了什麽!”陳子峰陰著眼睛,相當的警覺,這麽問!


    “他說,今年初,春節前,有人給他看了一份資料,是有關八路軍和新四軍在華北和華中地區建立抗日根據地的情況。他說,這份資料非常詳細。他還說,他都沒想到,八路軍和新四軍建了這麽多抗日根據地!他最後說,蕭先生,如果重慶方麵的高層,看到了這份資料,他們會怎麽想!”


    “安賊,這份資料會送給重慶高層看嗎!”陳子峰盯著蕭安城問!


    “佐佐木說,會!”蕭安城迴答。


    “通過誰!”


    “佐佐木沒說!我估計,他也不知道!”


    “他就跟你說了這件事?”


    “他說,這份資料裏有一個重點!”


    “什麽重點!”


    “來安縣半塔鎮!”


    “他媽的,半塔鎮就是我們調查的重點!”陳子峰瞪著警惕的眼睛,盯著蕭安城!


    “子峰,我再多說一句,國共雙方在半塔鎮那裏的衝突,有可能影響大局!”


    “他媽的,國共衝突多了!新四軍那邊的一個大領導,叫張雲逸的,就對我說了許多國共雙方的衝突,有些地方的衝突,甚至比半塔鎮的衝突還要嚴重!他媽的,半塔鎮怎麽就影響大局了!”


    蕭安城把桌上的地圖拉過來,找了一下,然後指著一個點說:“你知道這裏的情況嗎?這裏有哪支中一共方麵的軍隊!”


    陳子峰和喬豔芳都俯身上來看地圖。


    陳子峰立刻說:“雲嶺!我知道,新四軍軍部就在這裏!他們怎麽著了!”


    蕭安城認真說:“按照佐佐木的說法,如果國一軍在皖東和蘇北這一帶吃了大虧,有可能對雲嶺的新四軍下手!如果真發生這種事,你們想一想,國共合作會出什麽事!”


    陳子峰再次俯身在地圖上,來來迴迴地看著!


    在他的腦子裏,蘇北的國一軍,晥南的新四軍,這兩個地方相隔很遠,似乎不相幹!


    再接下來,他把觀察範圍擴大,想到蘇南、蘇北的日軍,晥南上官雲相的第三十二集團軍,江北李品仙的第二十一集團軍。


    他終於看出來,駐紮雲嶺的新四軍軍部,其實就處於這些部隊的包圍之中!


    他疑惑盯著蕭安城,“就算國一軍在蘇北吃了虧,為什麽要對江南新四軍動手?他媽的,那是新四軍的軍部呀!這一動手,就不是軍事事件,而是嚴重的政治事件!”


    蕭安城微笑向他點頭,“我也這麽問過佐佐木。他說,國一軍對其他中一共方軍隊都動不了手,動了也占不到便宜!他們隻能對這支部隊動手!”


    陳子峰指點著地圖說:“這他媽的就是一支孤軍!他們呆在這裏幹什麽!大部分新四軍都去了江北,他們怎麽不去!他們一過江,不就沒事了嗎!安賊,你說是不是這樣!”


    蕭安城搖搖頭,“我也隻看到你說的這個層麵,再往深裏看,就看不清了!一句話,我看不清這件事最後會怎麽發展!我隻能說,我們的任務很重要!但到底怎麽重要,今後會怎麽變化,我們又應該如何辦,我都說不清!”


    喬豔芳輕聲說:“似乎,本部看出這裏很重要,所以才叫我們來!”


    蕭安城說:“我感覺你說的對!你還想到了什麽?”


    但喬豔芳隻能說到這一層,再往深,就說不下去了!


    這四個人,一直到天亮,都在研究地圖。但他們怎麽也看不出佐佐木說的那個結果!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就是,這支新四軍隻要渡過長江,就什麽問題也沒有了!另外一點,他們不管怎麽看,皖南和蘇北的戰局,怎麽都不會發展到那個嚴重程度!


    他們都明白的是,按照陳子峰的說法,雲嶺的新四軍軍部,隻要離開雲嶺,渡江北上,就什麽問題也沒有了!不過,作戰參謀佐佐木,恐怕也看到了這一點!


    所以,雲嶺的新四軍軍部為什麽不渡江北上,就成了他們心裏最大的疑問!


    16-21


    上海,井上公館裏。


    雲嶺的新四軍軍部為什麽遲遲不渡江北上,不僅是陳子峰等人心裏的疑問,也是佐藤先生心裏最大的疑問!


    為此,通過高橋隊長的介紹,他特地請教了幾位精通作戰的日軍作戰參謀。


    他們的說法很一致,新四軍在江南的這支孤軍,隻要過了長江,與江北的新四軍匯合在一起,力量更大,也更安全!至於這支孤軍為什麽不渡江,則誰也說不明白!


    佐藤先生就這個問題,特地詢問了長野萱知先生,請他務必解答。


    長野萱知先生微笑看著佐藤先生和高橋隊長,輕聲說:“我的判斷,他們不會過江!”


    佐藤先生說:“你以前說過,他們習慣於在山林裏打遊擊,不止這個原因吧!”


    長野先生用力一點頭,“絕對不止這個原因!”


    佐藤先生凝目注視長野先生,認真說:“先生,您是不是還掌握了什麽情況?這支新四軍為什麽不肯過江!請您一定給我們解釋一下!”


    長野先生說:“我曾經給了你們一大摞舊報紙,相信你們都看過了。”


    佐藤先生說:“您給我的報紙,我都看過了!”


    長野先生的臉色,漸漸變得嚴厲起來,“但你們沒有仔細看!你們沒有用你們的人生閱曆去看!去認真看!去認真思索!你們隻看到了一些過時的情報,和一個被報紙描繪得變了形的人!你們這麽看,什麽結果也看不出來!”


    佐藤先生到底人生閱曆更豐富一些,和氣說:“先生,請您介紹一下您的觀察。”


    長野先生坐下來,認真思考一下,輕聲說:“新四軍的軍一長是葉一挺,但他並不是新四軍的第一把手。真正在新四軍裏說話算數的,是副軍一長項英。”


    佐藤先生和高橋隊長點點頭,他們都清楚這個情況。


    長野先生接著說:“他還是中一共東南局的書記、中一共軍委新四軍軍分會的書記。他在黨內的職務,決定了他在新四軍中有至高無上的權威!”


    佐藤先生和高橋隊長再次點頭,這些情況也是他們都知道的!


    長野先生喝一口茶,又說:“項英這個人,一九二二年四月就加入中一共,屬於最早期的革命者。他長期從事工人運動,有非常高的聲望。一九三一年一月,項英就是中革軍委的主一席,那時,中一共的毛先生,還隻是副主一席,是他的下級。項英當軍委主一席時,還作了一個重要決定,確定一九二七年八月一日的南昌起一義,為紅軍的建軍節。一九三四年十月,紅軍開始長征,中一共當時交給項英的任務是,在一片極小的地區裏死守陣地,掩護中央紅軍突圍!告訴你們,他做到了!在接下來的三年裏,是重慶的蔣,對江南紅軍的殘酷圍剿!那是非常殘酷的!美國記者斯諾先生有一句話,說項英是‘從墳墓裏爬出來的人’!那是一點錯都沒有的!”


    有一陣,圖書室裏很安靜。桌邊的人,都一動不動地看著長野先生。


    中一共紅軍的那一段曆史,他們多少都知道一些,也知道蔣的圍剿確實很殘酷!但這些都不能幫助他們得出和長野先生一樣的結論!


    長野先生長歎一聲,目光痛苦,語氣沉重地說:“江南三年,是項英和他的遊擊隊在生死線上掙紮的三年!三年時間,說起來並不長。但如果是在生死線上掙紮的三年,沒有飯吃,沒有衣穿,日夜都被國一軍圍剿,永遠不知道明天是否還活著!各位,這樣的三年就是他們的一生!是他們刻骨難忘的!也成為他們的生存習慣!項英不會過江,就因為江北隻有平原或丘陵,卻沒有供他們藏身的山林!他適應山林裏的遊擊生活,卻不適應平原上的作戰!所以,我的結論是,他不會過江!”


    圖書室裏安靜了很長時間。


    佐藤先生終於說:“先生,也許,我隻能說也許,也許您真的看透了這個人!”


    16-22


    泰縣,海陵旅館,房間裏。


    陳子峰這幾個人,隻睡了兩個小時就起來了。


    實在是,藏在他們心裏的問題太多!夜裏聽了蕭安城的情況介紹,現在再重新審視他們在這裏的調查任務,就有很不一樣的感覺了!用一句形容詞來說,他們眼下的任務,有可能牽一發而動全身!


    但能不能牽動到江南的新四軍,那隻是佐佐木的一麵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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