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峰張著嘴，那麽驚愕地看著她，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陳玉生這個名字確實讓他有點耳熟。他突然想起來，伍參謀曾經提到過這個人！
“金小一姐，這個人好像是個什麽支隊長！他是嗎？”
“是！他是李明揚手下第三縱隊第八支隊的支隊長！你聽說過？”
“沒錯，伍先生向我提到過這個人。這個人是不是和新四軍有關係？”
金式武一動不動地盯了他很長時間，終於說：“他是我們的人！”
陳子峰再次吃了一驚，難以相信地看著她！
他勉強說：“他……他……他死了!”
金式武不動聲色盯著他，點點頭。
11－3
夜已很深了，海陵旅館裏很安靜。
這個時候，陳子峰又像掉在陷阱裏的狼一樣，在房間裏轉來轉去的，不時迴頭盯一眼李三，很兇惡的樣子。
李三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別這麽盯著我，我可不是蕭安城！我想來想去，也琢磨不出來，這算是什麽事！那位金小一姐，看上去也不簡單，給你出了這麽一個大難題！行！”
陳子峰可沒辦法了。要是蕭安城在眼前，他早就吼了出來！但在眼前的就是李三，他吼李三可能沒什麽用！
不過，他也是個賊精，李三最後一句話，卻意外提醒了他！
“你是說，那位金小一姐，沒有把所有情況都說出來！是不是！”
“這我可說不好。有些事，她要是不願意說，我們也沒辦法！”
“操，我現在就是要你說出這個辦法來！給我好好動一動腦筋！說！”
“你這家夥，人家那麽漂亮的一個姑娘，你總不好拿一把槍，對著人家腦袋吧！那也太……太有辱斯文了！”
不料，陳子峰卻瞪著他，兩隻眼睛就如玻璃球似的，好一陣亂轉。
他想了又想，忽然說：“好了，明天再說！現在睡覺！明天先去拜見李長官！”
11－4
第二天上午九點鍾，陳子峰和李三都換上軍裝，準備去拜見李明揚李長官。
他叮囑留下的兩個弟兄，好好看家，特別要看好車上的物資。
他們沿著府前街，不慌不忙地向西走。意外的是，他們經過和順茶館時，竟看見金小一姐就站在店門外，一邊和做早點的師傅說話，一邊不動聲色盯著他們。
陳子峰很想走過去，和金小一姐打一個招唿。身邊的李三卻悄悄捅了他一下。這樣一來，陳子峰就旁若無人地從金小一姐麵前走過去，仿佛不認識她似的。
走過去之後，他才低聲問：“怎麽迴事！”
李三低聲說：“我們後麵，街對麵，我好像看見一個認識的人！”
在泰縣這個地方，居然能碰見一個認識的人，這他媽的簡直就是怪事！
他問：“什麽人！”
李三說：“許南波！在興化，跟在張組長身後的人！他好像在跟蹤我們！”
這又是一件怪事！甚至是一件要人命的怪事！張永起和許南波，是軍統係統的人，他們竟然跟蹤老子！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特殊原因！
陳子峰首先判斷，這可能跟他們現在正在調查的被劫物資案有關！
這個時候，他就想起喬豔芳在電報裏說的三個字：張可疑！
11－5
一名遊擊區指揮部的軍官，領著陳子峰和李三進入光孝寺。
寺裏麵積很大，大小建築也很多，但用一句話概括，就是破舊！那些樓宇殿堂，不是長沙那種被大火燒毀的破敗，而是因年代久遠而老朽，再一個原因就是缺少保養。
一路進去，隨處可見的都是不能住人的即將垮塌的房子。地麵還算幹淨，顯然天天有人打掃。但也就是幹淨一點而已。走在這麽破敗的寺院裏，真不會有什麽好心情！
軍官領著他們進了一個跨院，裏麵一排平房，還算整齊。
走到一扇門前，門開著，一位布衣老者坐在裏麵喝茶。他頭發稀疏，整齊梳向腦後，方方的臉上卻蓄著半尺長的花白胡須。
陳子峰猜想，他可能是寺裏的住持吧。
不料，那年輕軍官卻向布衣老者敬禮，大聲說：“報告總指揮，軍統陳子峰求見！”
老者已看見門外的陳子峰和李三，招著手說：“進來吧，進來吧。三章，茶！”
陳子峰這才知道，這位長相如寺廟住持的老者，就是魯蘇戰區第二遊擊區總指揮部的李明揚總指揮。他一步跨進門裏，舉手敬禮，自報家門，之後，才在李總指揮的指點下，在桌邊坐下來。
那個被稱作三章的年輕軍官給他們沏了茶，就退了出去。
李總指揮向陳子峰作個手勢，自己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說：“陳隊長，何事！”
陳子峰此時再觀察老者，這才看出來，他決不可能是什麽寺廟住持。他的神態裏，確實有一股軍隊高官的氣勢！
於是，他要言不繁，就如昨天傍晚對金式武女士敘述的一樣，說他奉長官之命，調查蘇北這邊國共衝突事件，並發現兩個月前，韓長官的十卡車物資被人劫走。不查清此事，有關國共衝突的事，恐怕不好再查。
最後，他又說到，半塔鎮的新四軍也配合他調查這樁被劫物資案！
他平穩說：“長官，昨天，我們發現，這十卡車物資過了高郵湖之後，是向南來了！”
這時，他就注意到，李總指揮的臉色已變得嚴峻起來，一雙不動聲色的眼睛，錐子似的盯在他的臉上！
李總指揮淡淡地問：“陳隊長，你說這十卡車物資向南來了，最後到了哪裏！”
這句話就如一把匕首，直接頂在陳子峰的喉嚨上！其中含著殺氣！一般人，早被他這句問話嚇住了！哪裏還敢再說下去！
陳子峰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問，也作好了準備！
他平靜說：“長官，物資向南來，隻有兩個去處，一處是高郵的日軍，一處就是泰縣的貴軍！對日軍，我們無法調查。所以，隻能先來泰縣問一下。如果此事與貴軍無關，則必是高郵日軍所為！這個結果，我們就可以向韓長官報告了！”
“那麽，你們在這裏，開始調查了嗎！”李長官仍然淡淡地問，但眼神裏卻藏鋒銳！
“長官，還沒有。”陳子峰平靜迴答。
但在他的腦子裏，卻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跳！李長官說話的神態，讓他感到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常！
“既然如此，你們就去調查吧！”李長官的聲音已相當嚴厲！
實在說起來也是，你跑到人家家裏來東查西查，還希望別人給你一個好臉色嗎！
“是，長官，我們將要開始調查。今天就是來說一聲，以免誤會！”
“那麽，你準備怎麽調查呢？能說給我聽一聽嗎！”
此時，陳子峰心裏的異常感覺越來越明顯！對李長官這樣的神態和說法，似乎不迴擊一下，就過不去了！
“長官，這一類的事，一定有知情者。我們就想找一下知情者！”
“有知情者嗎！”李長官說話聲音就如譴責他一般！
“可能有！”陳子峰此時也不敢含糊，同樣盯著李長官，觀察他！
“誰！”
“長官，貴軍中是否有一個叫陳玉生的人，我們想見一見他！”
陳子峰此時，已被目光嚴厲的李長官逼到絕境！唯一的辦法就是製造一個亂子！
李長官一動不動盯著他，突然說：“三章，請副總來！”
隻過了三分鍾，一個身材粗壯，方頭大臉的中年軍官走進來，瞪著陳子峰。
陳子峰就此判斷，這個人可能就坐在隔壁。副總，那就是副總指揮李長江了！
這裏的房子多是板壁，這個房間說的話，這個李長江可能早就聽見了！再看他的眼神，絕非善良之輩！
陳子峰一看他的少將軍銜，就站起來，一絲不苟地敬禮，自報家門。
李副總開口說：“健哥，你找我！”他眼睛仍然盯著陳子峰！
李明揚有個曾用名，叫李健。所以，副總李長江才會稱他為健哥，以表親近。
李總指揮說：“長江，那個陳玉生是怎麽迴事！”
李副總說：“健哥，陳玉生和隊伍裏的幾個弟兄鬧脾氣，雙方發生爭鬥，又引起火災，結果被燒死了！事情出了意外，這個我已經處理過了，也向您報告過。”
但李總指揮卻盯著他，好一會兒沒說話！
陳子峰腦海裏神經卻越跳越厲害，就像一根繃得極緊，正被人用力彈奏的琴弦！
李副總迴頭瞪著陳子峰，說：“那個陳玉生，被火燒死了！你們怎麽調查！”
陳子峰也緩緩站起來，輕聲說：“長官，陳玉生死了，我們就找其他人調查。總之，我希望盡可能查清此事，給韓長官一個交待！對不起，我告辭了！”
11－6
陳子峰走了之後，這個小房間裏就安靜了下來。
李明揚一直注視著他的副手，這個親如兄弟的人。但他也知道，他這個親如兄弟的副手，是個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人！
李長江表情怪異地看著他的健哥，一會兒笑一笑，一會兒攤開雙手，又搖搖頭，似乎就是想表明，他沒有任何可隱瞞的事。
陳玉生這個名字確實讓他有點耳熟。他突然想起來，伍參謀曾經提到過這個人！
“金小一姐，這個人好像是個什麽支隊長！他是嗎？”
“是！他是李明揚手下第三縱隊第八支隊的支隊長！你聽說過？”
“沒錯，伍先生向我提到過這個人。這個人是不是和新四軍有關係？”
金式武一動不動地盯了他很長時間，終於說：“他是我們的人！”
陳子峰再次吃了一驚，難以相信地看著她！
他勉強說：“他……他……他死了!”
金式武不動聲色盯著他，點點頭。
11－3
夜已很深了，海陵旅館裏很安靜。
這個時候，陳子峰又像掉在陷阱裏的狼一樣，在房間裏轉來轉去的，不時迴頭盯一眼李三，很兇惡的樣子。
李三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別這麽盯著我，我可不是蕭安城！我想來想去，也琢磨不出來，這算是什麽事！那位金小一姐，看上去也不簡單，給你出了這麽一個大難題！行！”
陳子峰可沒辦法了。要是蕭安城在眼前，他早就吼了出來！但在眼前的就是李三，他吼李三可能沒什麽用！
不過，他也是個賊精，李三最後一句話，卻意外提醒了他！
“你是說，那位金小一姐，沒有把所有情況都說出來！是不是！”
“這我可說不好。有些事，她要是不願意說，我們也沒辦法！”
“操，我現在就是要你說出這個辦法來！給我好好動一動腦筋！說！”
“你這家夥，人家那麽漂亮的一個姑娘，你總不好拿一把槍，對著人家腦袋吧！那也太……太有辱斯文了！”
不料，陳子峰卻瞪著他，兩隻眼睛就如玻璃球似的，好一陣亂轉。
他想了又想，忽然說：“好了，明天再說！現在睡覺！明天先去拜見李長官！”
11－4
第二天上午九點鍾，陳子峰和李三都換上軍裝，準備去拜見李明揚李長官。
他叮囑留下的兩個弟兄，好好看家，特別要看好車上的物資。
他們沿著府前街，不慌不忙地向西走。意外的是，他們經過和順茶館時，竟看見金小一姐就站在店門外，一邊和做早點的師傅說話，一邊不動聲色盯著他們。
陳子峰很想走過去，和金小一姐打一個招唿。身邊的李三卻悄悄捅了他一下。這樣一來，陳子峰就旁若無人地從金小一姐麵前走過去，仿佛不認識她似的。
走過去之後，他才低聲問：“怎麽迴事！”
李三低聲說：“我們後麵，街對麵，我好像看見一個認識的人！”
在泰縣這個地方，居然能碰見一個認識的人，這他媽的簡直就是怪事！
他問：“什麽人！”
李三說：“許南波！在興化，跟在張組長身後的人！他好像在跟蹤我們！”
這又是一件怪事！甚至是一件要人命的怪事！張永起和許南波，是軍統係統的人，他們竟然跟蹤老子！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特殊原因！
陳子峰首先判斷，這可能跟他們現在正在調查的被劫物資案有關！
這個時候，他就想起喬豔芳在電報裏說的三個字：張可疑！
11－5
一名遊擊區指揮部的軍官，領著陳子峰和李三進入光孝寺。
寺裏麵積很大，大小建築也很多，但用一句話概括，就是破舊！那些樓宇殿堂，不是長沙那種被大火燒毀的破敗，而是因年代久遠而老朽，再一個原因就是缺少保養。
一路進去，隨處可見的都是不能住人的即將垮塌的房子。地麵還算幹淨，顯然天天有人打掃。但也就是幹淨一點而已。走在這麽破敗的寺院裏，真不會有什麽好心情！
軍官領著他們進了一個跨院，裏麵一排平房，還算整齊。
走到一扇門前，門開著，一位布衣老者坐在裏麵喝茶。他頭發稀疏，整齊梳向腦後，方方的臉上卻蓄著半尺長的花白胡須。
陳子峰猜想，他可能是寺裏的住持吧。
不料，那年輕軍官卻向布衣老者敬禮，大聲說：“報告總指揮，軍統陳子峰求見！”
老者已看見門外的陳子峰和李三，招著手說：“進來吧，進來吧。三章，茶！”
陳子峰這才知道，這位長相如寺廟住持的老者，就是魯蘇戰區第二遊擊區總指揮部的李明揚總指揮。他一步跨進門裏，舉手敬禮，自報家門，之後，才在李總指揮的指點下，在桌邊坐下來。
那個被稱作三章的年輕軍官給他們沏了茶，就退了出去。
李總指揮向陳子峰作個手勢，自己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說：“陳隊長，何事！”
陳子峰此時再觀察老者，這才看出來，他決不可能是什麽寺廟住持。他的神態裏，確實有一股軍隊高官的氣勢！
於是，他要言不繁，就如昨天傍晚對金式武女士敘述的一樣，說他奉長官之命，調查蘇北這邊國共衝突事件，並發現兩個月前，韓長官的十卡車物資被人劫走。不查清此事，有關國共衝突的事，恐怕不好再查。
最後，他又說到，半塔鎮的新四軍也配合他調查這樁被劫物資案！
他平穩說：“長官，昨天，我們發現，這十卡車物資過了高郵湖之後，是向南來了！”
這時，他就注意到，李總指揮的臉色已變得嚴峻起來，一雙不動聲色的眼睛，錐子似的盯在他的臉上！
李總指揮淡淡地問：“陳隊長，你說這十卡車物資向南來了，最後到了哪裏！”
這句話就如一把匕首，直接頂在陳子峰的喉嚨上！其中含著殺氣！一般人，早被他這句問話嚇住了！哪裏還敢再說下去！
陳子峰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問，也作好了準備！
他平靜說：“長官，物資向南來，隻有兩個去處，一處是高郵的日軍，一處就是泰縣的貴軍！對日軍，我們無法調查。所以，隻能先來泰縣問一下。如果此事與貴軍無關，則必是高郵日軍所為！這個結果，我們就可以向韓長官報告了！”
“那麽，你們在這裏，開始調查了嗎！”李長官仍然淡淡地問，但眼神裏卻藏鋒銳！
“長官，還沒有。”陳子峰平靜迴答。
但在他的腦子裏，卻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跳！李長官說話的神態，讓他感到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常！
“既然如此，你們就去調查吧！”李長官的聲音已相當嚴厲！
實在說起來也是，你跑到人家家裏來東查西查，還希望別人給你一個好臉色嗎！
“是，長官，我們將要開始調查。今天就是來說一聲，以免誤會！”
“那麽，你準備怎麽調查呢？能說給我聽一聽嗎！”
此時，陳子峰心裏的異常感覺越來越明顯！對李長官這樣的神態和說法，似乎不迴擊一下，就過不去了！
“長官，這一類的事，一定有知情者。我們就想找一下知情者！”
“有知情者嗎！”李長官說話聲音就如譴責他一般！
“可能有！”陳子峰此時也不敢含糊，同樣盯著李長官，觀察他！
“誰！”
“長官，貴軍中是否有一個叫陳玉生的人，我們想見一見他！”
陳子峰此時，已被目光嚴厲的李長官逼到絕境！唯一的辦法就是製造一個亂子！
李長官一動不動盯著他，突然說：“三章，請副總來！”
隻過了三分鍾，一個身材粗壯，方頭大臉的中年軍官走進來，瞪著陳子峰。
陳子峰就此判斷，這個人可能就坐在隔壁。副總，那就是副總指揮李長江了！
這裏的房子多是板壁，這個房間說的話，這個李長江可能早就聽見了！再看他的眼神，絕非善良之輩！
陳子峰一看他的少將軍銜，就站起來，一絲不苟地敬禮，自報家門。
李副總開口說：“健哥，你找我！”他眼睛仍然盯著陳子峰！
李明揚有個曾用名，叫李健。所以，副總李長江才會稱他為健哥，以表親近。
李總指揮說：“長江，那個陳玉生是怎麽迴事！”
李副總說：“健哥，陳玉生和隊伍裏的幾個弟兄鬧脾氣，雙方發生爭鬥，又引起火災，結果被燒死了！事情出了意外，這個我已經處理過了，也向您報告過。”
但李總指揮卻盯著他，好一會兒沒說話！
陳子峰腦海裏神經卻越跳越厲害，就像一根繃得極緊，正被人用力彈奏的琴弦！
李副總迴頭瞪著陳子峰，說：“那個陳玉生，被火燒死了！你們怎麽調查！”
陳子峰也緩緩站起來，輕聲說：“長官，陳玉生死了，我們就找其他人調查。總之，我希望盡可能查清此事，給韓長官一個交待！對不起，我告辭了！”
11－6
陳子峰走了之後，這個小房間裏就安靜了下來。
李明揚一直注視著他的副手，這個親如兄弟的人。但他也知道，他這個親如兄弟的副手，是個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人！
李長江表情怪異地看著他的健哥，一會兒笑一笑，一會兒攤開雙手，又搖搖頭，似乎就是想表明，他沒有任何可隱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