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個我知道。這件事，就要由你媽媽來作決定了，去不去救你爸爸！”
此時，不僅楊文帆扭迴頭，蘭香也扭迴頭，都看著優子。
優子此時，已經是滿臉的淚了。她不斷用手絹擦拭眼淚，但眼淚還是源源不斷地流下來，讓她抽泣著，說不出話來。
“媽媽。”蘭香向她叫道，“去救爸爸呀！咱們去救爸爸呀！”
優子終於止住了哭泣，抬起頭，一動不動地盯著楊文帆。
“你就是想叫我男人，背叛日本！是不是！”她嚴厲地說出這句話！
楊文帆同樣一動不動地看著優子。她明白，這就是一道坎，是她早就想到的！能過這道坎，她就能說服這個女人。如果她說服不了，她借助打劫銀行潛入到這裏，就白來了！甚至會給她帶來危險！
為了重慶方麵，也為了自己這方麵，她都要努力說服這個女人！
“太太，您貴姓？”她輕聲問。
“北原，我叫北原優子！”優子努力堅定地說。
“那麽，您丈夫就是北原蒼介，是吧？”
“是，那又怎麽樣！”優子也瞪起了眼睛。
“北原太太，我要說的是，日本軍隊就不應該到中國來殺人！他們殺了許多中國人！不僅有士兵，還有許多婦女和孩子！別的地方先不說，他們在南京就殺了數十萬中國老百姓！太太，你知道南京大屠殺嗎！在大街上，到處都是被日本士兵殺死的老百姓，有許多老人和孩子！更有許多婦女和姑娘！到處都是血！屍體更是堆積如山！你願意看到那種情景嗎！”
這時，北原優子就不說話了。她多少知道一些日軍士兵在南京的大屠殺！
此時，坐在她旁邊的蘭香，也瞪大了眼睛，看看楊文帆，又看看母親！
“北原太太，假如是你麵對那種情況，是你被士兵殺死，你會怎麽辦！假如你的兩個女兒被士兵用刺刀剖開肚子，被砍下腦袋，你會怎麽辦！”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優子叫了起來！
“太太，日本為了在中國打仗，花了無數的錢！我聽說，日本國內的老百姓也過得很艱苦。您不也是為了生活，才來到中國的嗎？我告訴你，許多日本人都反對這場戰爭！所以說，反對這場戰爭，決不是背叛日本！而是為了救日本國內的老百姓！也為了救中國的老百姓！北原太太，請您好好想一想這些吧！”
這個時候，小房間裏就很安靜了。
北原優子到底是成年人，楊文帆說的話，她都能理解。但她心裏就是猶豫！
這時，蘭香小聲說：“媽媽，去救爸爸吧，我不希望爸爸死！”
優子定定地看著楊文帆，終於說：“我們三人，救得了蒼介嗎？”
楊文帆用力一點頭，“能救！一定能救！”
“我們怎麽救！”優子問。
“北原太太，您要離開這裏，會有人送你們去重慶！您隻有到了重慶，並且勸他說出實話，您才能救出您丈夫！”
“外麵有人盯著我們！蘭香每天去上學，也有人盯著！我們怎麽離開這裏！”
“這些，我們都知道。所以，我們一定要小心一些。明天，你仍然要送蘭香去上學，下午仍然去餐館裏上班。蘭香放學後，仍然去餐館裏做事。您要和平時一樣，一定不能被外麵的人看出來！什麽東西也不要帶！明白嗎，您一定要小心！”
“然後呢？”優子盯著楊文帆問。
“夜裏十一點，您按時下班。從餐館裏出來後，會有一輛黃包車停在您麵前。您什麽也不要問，直接上車就行了！不管旁邊發生什麽事，您隻管坐在黃包車上就行了！其他的事，都交給我。請您相信我，我一定能安排好！幫助您救出您丈夫！”
北原優子一動不動坐在地鋪上，低著頭，恐慌地猶豫著。
最後，還是蘭香抓住她的手，搖了又搖，“媽媽，去救爸爸！去救爸爸！”
北原優子抬起頭，看著楊文帆，終於說：“好，我按你說的做！我做，去救她爸爸！女士，希望你，說話算數！”
8－17
第二天的上午，蘭香仍然去上學了。
臨出門的時候，她盯著一直站在牆邊，看著外麵的楊文帆，用力向她點點頭。
這一上午，優子卻不斷出錯。她要麽碰翻了洗菜盆，要麽把鍋鏟子掉在地上。
楊文帆拉住她的手，盯著她的眼睛，輕聲說：“北原太太，深唿吸，放鬆下來！今天的事，關係到您男人，蘭香的爸爸，更關係到您的全家，請您一定冷靜！”
優子沉重地深唿吸，終於讓自己平複下來。她用力向楊文帆點點頭，表示她好了！
中午，蘭香迴來吃午飯。她那雙大眼睛裏閃著光，看著仍然站在牆邊的楊文帆，再次向她點點頭，就坐下來吃飯。她什麽話也沒說。
楊文帆看出來了，這個隻有八歲的女孩子，倒比她母親更冷靜！
吃完午飯，蘭香仍然去上學。臨走之前，她又盯著楊文帆，再次用力向她點頭！
片刻，優子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抱起小女兒，迴頭看著楊文帆。
楊文帆輕聲說：“我要一直呆在這裏！什麽時候你們安全離開了，我再走！”
優子點點頭，無聲出門，並且像往常那樣鎖上門。
她心裏很明白，她無論如何都要走到底！否則大女兒蘭香，就不會放過她！
8－18
時間過得緩慢而悠長。
這一天又在無聊中過去，天色也漸漸地黑了下來，卻什麽事也沒發生。
鷹司以他多年做特工形成的敏感都告訴他，昨天有人打劫銀行，就說明這裏會出事！卻沒出！那麽，就應該今天出事！但是，至少到目前為止，他竟然看不出一絲跡象！
他實在放心不下，就從二馬路的東端，慢悠悠地一直逛到西端。
他站在黑暗中，透過窗戶，看著北原太太在小餐館裏忙碌著，為客人端菜端飯。他隱約察覺她臉上露出的一絲緊張。但這也許是她忙碌招唿客人的緊張吧。
最後，他看見北原太太和另一個招待員開始打掃衛生，說明她們這一天終於忙完了！再最後，他還看見這兩個女招待正在仔細地分配剩菜，裝在飯盒裏，再收進包裏。
他明白，她就要迴家了。於是，他轉身向蘭圃巷對麵的小旅館走過去。他漸漸相信，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他快走到小旅館門口時，一輛黃包車迎麵從他身邊跑過去，往西去了。
說不上為什麽，他扭迴頭，似乎有點百無聊賴地看著這輛黃包車。
接下來，讓他稍稍有點驚訝的是，那輛黃包車竟然在小餐館門前停下來！
就在這時，他看見北原母女三人正從小餐館裏出來！老天！她們竟然上了黃包車！他一下子就意識到，出事了！
他轉身就往小餐館那邊跑，同時拔出腰裏的槍！
8－19
北原優子抱著小女兒，領著大女兒，從小餐館裏出來的時候，那輛黃包車剛剛在她麵前停下。
車夫低聲說：“太太，請上車。”
優子緊張得愣住了。還是大女兒蘭香拉了她一下，她才抱著小女兒上了車。
車夫拉起黃包車，就向東麵的街口跑。
他們身後監視的人突然發現這個情況，都大喊起來，“迴來！迴來！停下！”
就在這時，非常近的地方突然響了一槍，一個便衣一頭栽倒！其他人也嚇得趴在地上不敢動！
後麵正衝過來的鷹司高聲大喊：“抓住她們！快去抓住她們！”
特務們爬起來再追。但還是在很近的地方，又響了一槍！又有一個特務栽倒在地！其他特務不敢再追了，隻能趴在地上開槍射擊。但他們都看不到射擊者在什麽地方！
但那輛黃包車已衝出了街口，向南拐了！
二馬路裏麵傳出來的槍聲，驚動了蹲守在街口外麵的日本憲兵。他們從藏身的房子裏衝出來，立刻看見剛剛從他們麵前跑過去的黃包車！
他們高聲吼叫，喝令黃包車停下來！
但那個車夫，一直拉著黃包車在奔跑，就仿佛沒聽見一般！
日本憲兵有的向前追，有的蹲在地上射擊。
這時，他們身邊的一隻垃圾桶，突然發生了爆炸！瞬間騰起彌天的煙塵！一些憲兵被炸死！幾個沒死的憲兵爬起來，繼續向前追！
又是在很近的地方響了一槍，一個憲兵倒下！又是一槍，又有一個憲兵倒下！
坐在黃包車上的優子被嚇壞了！她翻身趴在兩個女兒身上，驚恐地看著後麵！
吳建成從街邊黑暗中跑出來！他再次舉槍向後麵的憲兵射擊。他見那些憲兵不敢再追了，就跟在黃包車後麵奔跑！
片刻，黃包車的前方又出現一個黑影，是王洛豐。他手裏提著槍，一邊奔跑，一邊觀察附近的動靜。他有時也迴頭看看，黃包車是不是跟上來了！
隻幾分鍾的功夫，吳建成和王洛豐前後夾著黃包車，已跑出了很遠！
8－20
二馬路裏傳出槍聲，鷹司向西端猛衝的時候，楊文帆無聲從蘭圃巷裏走出來。
此時，不僅楊文帆扭迴頭，蘭香也扭迴頭，都看著優子。
優子此時，已經是滿臉的淚了。她不斷用手絹擦拭眼淚，但眼淚還是源源不斷地流下來，讓她抽泣著，說不出話來。
“媽媽。”蘭香向她叫道，“去救爸爸呀！咱們去救爸爸呀！”
優子終於止住了哭泣，抬起頭，一動不動地盯著楊文帆。
“你就是想叫我男人，背叛日本！是不是！”她嚴厲地說出這句話！
楊文帆同樣一動不動地看著優子。她明白，這就是一道坎，是她早就想到的！能過這道坎，她就能說服這個女人。如果她說服不了，她借助打劫銀行潛入到這裏，就白來了！甚至會給她帶來危險！
為了重慶方麵，也為了自己這方麵，她都要努力說服這個女人！
“太太，您貴姓？”她輕聲問。
“北原，我叫北原優子！”優子努力堅定地說。
“那麽，您丈夫就是北原蒼介，是吧？”
“是，那又怎麽樣！”優子也瞪起了眼睛。
“北原太太，我要說的是，日本軍隊就不應該到中國來殺人！他們殺了許多中國人！不僅有士兵，還有許多婦女和孩子！別的地方先不說，他們在南京就殺了數十萬中國老百姓！太太，你知道南京大屠殺嗎！在大街上，到處都是被日本士兵殺死的老百姓，有許多老人和孩子！更有許多婦女和姑娘！到處都是血！屍體更是堆積如山！你願意看到那種情景嗎！”
這時，北原優子就不說話了。她多少知道一些日軍士兵在南京的大屠殺！
此時，坐在她旁邊的蘭香，也瞪大了眼睛，看看楊文帆，又看看母親！
“北原太太，假如是你麵對那種情況，是你被士兵殺死，你會怎麽辦！假如你的兩個女兒被士兵用刺刀剖開肚子，被砍下腦袋，你會怎麽辦！”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優子叫了起來！
“太太，日本為了在中國打仗，花了無數的錢！我聽說，日本國內的老百姓也過得很艱苦。您不也是為了生活，才來到中國的嗎？我告訴你，許多日本人都反對這場戰爭！所以說，反對這場戰爭，決不是背叛日本！而是為了救日本國內的老百姓！也為了救中國的老百姓！北原太太，請您好好想一想這些吧！”
這個時候，小房間裏就很安靜了。
北原優子到底是成年人，楊文帆說的話，她都能理解。但她心裏就是猶豫！
這時，蘭香小聲說：“媽媽，去救爸爸吧，我不希望爸爸死！”
優子定定地看著楊文帆，終於說：“我們三人，救得了蒼介嗎？”
楊文帆用力一點頭，“能救！一定能救！”
“我們怎麽救！”優子問。
“北原太太，您要離開這裏，會有人送你們去重慶！您隻有到了重慶，並且勸他說出實話，您才能救出您丈夫！”
“外麵有人盯著我們！蘭香每天去上學，也有人盯著！我們怎麽離開這裏！”
“這些，我們都知道。所以，我們一定要小心一些。明天，你仍然要送蘭香去上學，下午仍然去餐館裏上班。蘭香放學後，仍然去餐館裏做事。您要和平時一樣，一定不能被外麵的人看出來！什麽東西也不要帶！明白嗎，您一定要小心！”
“然後呢？”優子盯著楊文帆問。
“夜裏十一點，您按時下班。從餐館裏出來後，會有一輛黃包車停在您麵前。您什麽也不要問，直接上車就行了！不管旁邊發生什麽事，您隻管坐在黃包車上就行了！其他的事，都交給我。請您相信我，我一定能安排好！幫助您救出您丈夫！”
北原優子一動不動坐在地鋪上，低著頭，恐慌地猶豫著。
最後，還是蘭香抓住她的手，搖了又搖，“媽媽，去救爸爸！去救爸爸！”
北原優子抬起頭，看著楊文帆，終於說：“好，我按你說的做！我做，去救她爸爸！女士，希望你，說話算數！”
8－17
第二天的上午，蘭香仍然去上學了。
臨出門的時候，她盯著一直站在牆邊，看著外麵的楊文帆，用力向她點點頭。
這一上午，優子卻不斷出錯。她要麽碰翻了洗菜盆，要麽把鍋鏟子掉在地上。
楊文帆拉住她的手，盯著她的眼睛，輕聲說：“北原太太，深唿吸，放鬆下來！今天的事，關係到您男人，蘭香的爸爸，更關係到您的全家，請您一定冷靜！”
優子沉重地深唿吸，終於讓自己平複下來。她用力向楊文帆點點頭，表示她好了！
中午，蘭香迴來吃午飯。她那雙大眼睛裏閃著光，看著仍然站在牆邊的楊文帆，再次向她點點頭，就坐下來吃飯。她什麽話也沒說。
楊文帆看出來了，這個隻有八歲的女孩子，倒比她母親更冷靜！
吃完午飯，蘭香仍然去上學。臨走之前，她又盯著楊文帆，再次用力向她點頭！
片刻，優子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抱起小女兒，迴頭看著楊文帆。
楊文帆輕聲說：“我要一直呆在這裏！什麽時候你們安全離開了，我再走！”
優子點點頭，無聲出門，並且像往常那樣鎖上門。
她心裏很明白，她無論如何都要走到底！否則大女兒蘭香，就不會放過她！
8－18
時間過得緩慢而悠長。
這一天又在無聊中過去，天色也漸漸地黑了下來，卻什麽事也沒發生。
鷹司以他多年做特工形成的敏感都告訴他，昨天有人打劫銀行，就說明這裏會出事！卻沒出！那麽，就應該今天出事！但是，至少到目前為止，他竟然看不出一絲跡象！
他實在放心不下，就從二馬路的東端，慢悠悠地一直逛到西端。
他站在黑暗中，透過窗戶，看著北原太太在小餐館裏忙碌著，為客人端菜端飯。他隱約察覺她臉上露出的一絲緊張。但這也許是她忙碌招唿客人的緊張吧。
最後，他看見北原太太和另一個招待員開始打掃衛生，說明她們這一天終於忙完了！再最後，他還看見這兩個女招待正在仔細地分配剩菜，裝在飯盒裏，再收進包裏。
他明白，她就要迴家了。於是，他轉身向蘭圃巷對麵的小旅館走過去。他漸漸相信，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他快走到小旅館門口時，一輛黃包車迎麵從他身邊跑過去，往西去了。
說不上為什麽，他扭迴頭，似乎有點百無聊賴地看著這輛黃包車。
接下來，讓他稍稍有點驚訝的是，那輛黃包車竟然在小餐館門前停下來！
就在這時，他看見北原母女三人正從小餐館裏出來！老天！她們竟然上了黃包車！他一下子就意識到，出事了！
他轉身就往小餐館那邊跑，同時拔出腰裏的槍！
8－19
北原優子抱著小女兒，領著大女兒，從小餐館裏出來的時候，那輛黃包車剛剛在她麵前停下。
車夫低聲說：“太太，請上車。”
優子緊張得愣住了。還是大女兒蘭香拉了她一下，她才抱著小女兒上了車。
車夫拉起黃包車，就向東麵的街口跑。
他們身後監視的人突然發現這個情況，都大喊起來，“迴來！迴來！停下！”
就在這時，非常近的地方突然響了一槍，一個便衣一頭栽倒！其他人也嚇得趴在地上不敢動！
後麵正衝過來的鷹司高聲大喊：“抓住她們！快去抓住她們！”
特務們爬起來再追。但還是在很近的地方，又響了一槍！又有一個特務栽倒在地！其他特務不敢再追了，隻能趴在地上開槍射擊。但他們都看不到射擊者在什麽地方！
但那輛黃包車已衝出了街口，向南拐了！
二馬路裏麵傳出來的槍聲，驚動了蹲守在街口外麵的日本憲兵。他們從藏身的房子裏衝出來，立刻看見剛剛從他們麵前跑過去的黃包車！
他們高聲吼叫，喝令黃包車停下來！
但那個車夫，一直拉著黃包車在奔跑，就仿佛沒聽見一般！
日本憲兵有的向前追，有的蹲在地上射擊。
這時，他們身邊的一隻垃圾桶，突然發生了爆炸！瞬間騰起彌天的煙塵！一些憲兵被炸死！幾個沒死的憲兵爬起來，繼續向前追！
又是在很近的地方響了一槍，一個憲兵倒下！又是一槍，又有一個憲兵倒下！
坐在黃包車上的優子被嚇壞了！她翻身趴在兩個女兒身上，驚恐地看著後麵！
吳建成從街邊黑暗中跑出來！他再次舉槍向後麵的憲兵射擊。他見那些憲兵不敢再追了，就跟在黃包車後麵奔跑！
片刻，黃包車的前方又出現一個黑影，是王洛豐。他手裏提著槍，一邊奔跑，一邊觀察附近的動靜。他有時也迴頭看看，黃包車是不是跟上來了！
隻幾分鍾的功夫，吳建成和王洛豐前後夾著黃包車，已跑出了很遠！
8－20
二馬路裏傳出槍聲，鷹司向西端猛衝的時候，楊文帆無聲從蘭圃巷裏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