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翻開手裏的筆記本，就尤如二月四日那天，看著牧野先生離開之後，才緩緩翻開那一疊信紙！那疊信紙裏的內容，他很快就看明白了！
1－18
其實，張並州從二月四日那天開始，甚至在整個春節假期裏，都在研究這一疊信紙！因為看到最後，他總是有一點難以相信自己得出的結論！
這一疊信紙就是一份相當詳細的資料，說的是中共的八路軍和新四軍，在華北和華中建立的抗日根據地！
張並州一開始，對這份資料很疑惑，甚至看不出日本人的用意是什麽。但隨著他了解更多皖東和蘇北的各方勢力，才意外看出其中暗藏的用意！
他感覺，日本人，特別是收集整理這份資料的日本人，未免太天真了，甚至就是想當然，以為他們製訂了這樣的計劃，形勢就必須按照他們的想法發展！
形勢總是在變化！這份資料裏暗藏的目標是不可能實現的！皖東和蘇北的國共雙方如何動作，這個先不去說他！任何作戰行動都是變化多端的，誰也控製不住！
江南的新四軍隻要過了長江，就什麽問題也沒有了！就是這麽簡單！
不過，日本人再天真，他們交給他的這一份資料還是很詳細，並且要求他，按照他理解的去做，就可以了！那麽好吧，就按照我的理解來做吧！
最後是個什麽結果，我才不管呢！
1－19
軍委會三樓會議室裏很安靜，所有長官都看著站在地圖前的張並州。
此時，張並州沉了一口氣，表情有些嚴肅地看著在座的各位長官，語氣相當平和地說：“各位長官，我最近做了一點調查，內容就是關於共軍在華北和華中建立的根據地。我整理完之後，也對這些情況感到震驚，特意拿到今天的會議上，向各位長官報告。”
桌邊的長官們也有些意外。共軍的根據地，他們大多都知道。不過是他們占領了一塊地或者一些地方而已，其中有什麽能讓他震驚的？
張並州臉色嚴峻，抓起木杆向地圖上一點，提高聲音說：“一九三七年九月二十五日，平型關戰鬥的前因後果，各位長官都知道！我就不說了！但戰鬥結束之後，我們撤走了，日軍也撤走了，但共方軍一一五師副師長聶卻沒走！他們在五台山那一帶鼓動民眾，擴大武裝，打遊擊。並且很快就建立起地方政權！至同年十一月七日，他們已在平綏、正太、同蒲、平漢路之間，建立了晉察冀敵後抗日根據地！到一九三八年年底，他們共占據七十餘縣，人口一千二百萬，武裝力量超過十萬人！各位長官，他們隻用了一年多一點的時間！”
這個時候，在座的各位長官的麵容，已變得嚴峻起來。
聶的那個根據地，他們都知道。但占地之大，人口之多，兵力之眾，並且隻用了一年多一點的時間！這就太讓他們驚訝了！
張並州接著說：“一九三七年九月，為配合國一軍在忻口和太原作戰，賀龍的一二〇師開赴晉西北地區。但戰鬥結束之後，國一軍和日軍都撤走了，但一二〇師卻同樣沒走！僅僅過了幾個月，至一九三八年一月，他們就在晉西北地區建立了晉綏抗日根據地！占據十四個縣！共方軍的一二〇師由東渡黃河時的八千人，現在擴展為兩萬五千人！僅僅過去四個多月呀！”
他用木杆向地圖上一點，“就是這一帶！還有！請各位長官繼續聽我說！”
他翻了一下筆記本，又接著說：“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太原失陷，國一軍被迫後撤。共方軍一二九師卻派出大批人員，分別進入晉東南和平漢路以西的晉冀、冀豫以及冀南地區打遊擊！至一九三八年四月，他們先是建立了冀南根據地。同年八月，他們又進入漳河以南、道口至清化鐵路以北的豫北地區。至此，北起正太路、南至道清路，東起平漢路、西至同蒲路，他們又建立了更大的晉冀豫抗日根據地！和聶建立的晉察冀根據地，遙相唿應！如果不是日軍的交通線隔離，他們就要連成一片了！”
這時，何長官插話說：“現在，共方軍到處占地盤！沒完沒了！實在是可惡！”
張並州說：“是，長官。我繼續說，從一九三八年六月起，在共方鼓動下，山東各地的起義武裝，使用八路軍抗日遊擊支隊的番號，分別在魯中、魯西、魯南、膠東、清河等地區開辟抗日根據地。他們幾乎就是遍地開花！這些武裝，現在已統一編成八路軍山東縱隊！同時，一一五師一部已進入微山湖以西地區，建立了湖西根據地！”
他再用木杆一點地圖，“還有，南方的新四軍也很瘋狂！一九三八年四月，新四軍第四支隊占據舒城、無為地區。七月，新四軍第一、二支隊進入蘇南，建立了蘇南根據地！其第三支隊由岩寺進至皖南長江沿線。十月，新四軍遊擊支隊進入豫東。一九三九年一月，新四軍豫鄂獨立遊擊大隊深入豫南、鄂東、鄂中敵後，又建立鄂豫邊根據地！一九三九年五月，新四軍江北指揮部成立之後，其第四支隊，第五支隊，進入淮南津浦鐵路兩側地區。他們四麵開花，到處建立根據地！”
會議室裏鴉雀無聲，所以高級將領都麵容嚴峻地看著牆上的地圖！
張並州轉向何長官，麵容冰冷地說：“長官，我要從這些情況中歸納出幾條！”
何長官用力一點頭，“你說，你說，全說出來！”
張並州喘了一口氣，目光嚴厲，嗓音低沉，說：“第一，共方軍每建立一處根據地，幾乎都是我們和日軍作戰之後，他們乘虛而入！幾乎可以說，我們對日作戰之後，共方軍和日軍分地忙！日軍占領的是城市和交通線！共方軍占領的是廣大農村！第二、共方軍每到一地，迅速建立地方政權，截收政府稅賦！第三，他們迅速擴大武裝。紅軍剛到陝北，不到一萬人！新四軍剛組建時，不過四五千人！但到今年年初，共方軍已達四十七萬人！他們希望在短期內，讓八路軍和新四軍發展到一百萬人！甚至更多！”
到了這個時候，會議室裏所有人的臉色，變得更加嚴峻！
在座的長官們，幾乎都和共方軍隊打過交道！作過戰！他們多次圍剿過紅軍！前後圍剿了十年！迫使他們東逃西竄！他們最後逃到陝北時，隻剩下幾千人！
這才過了幾年，他們又死灰複燃！並且比過去更強大！在華北，除了日本人占據的大城市和交通線，幾乎全是他們的地盤！他們坐大了！
何長官用手指敲了敲桌麵，嚴肅說：“這些問題，我們確實應該好好想一想！”
1－20
會議室裏沉默了很長時間。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嚴峻！
何長官終於抬頭盯著張並州，說：“並州兄，你說了這麽多，有什麽建議給我們！”
張並州輕聲說：“長官，我有兩條建議，不吐不快！”
何長官說：“好，說說你的建議，讓我們這些人都聽一聽！”
張並州再次翻開手裏的筆記本，低頭看著。
他其實不用看！牧野先生交給他的一摞資料裏，最後就有這兩條建議！他能看出來，日本人給他這份資料的背後，有重大含義！他隻是不敢相信罷了！
他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這個含義就是“分化國共”！再加一句，就是破壞抗戰！
他抬起頭說：“長官，我的第一條建議是，我們要利用一切手段，一切辦法，限製共方的發展！打擊他們！更應該讓八路軍和新四軍都去黃河以北！他們不是要抗日嗎，就讓他們黃河以北與日軍作戰！”
何長官臉上露出微笑，“很好，好建議！我會考慮！還有什麽！”
張並州繼續說：“第一條建議是籠統的，長官們心裏明白就好。第二條是具體的。”
他用木杆指點地圖，說：“我最近研究了各地戰局。其他地方還好說一些，但韓德勤的蘇北戰區可能有很大麻煩。韓長官是一位很能打的長官，在蘇北敵後牽製了很多日軍。但去年九月，新四軍羅炳輝的第五支隊攻入來安縣，建立了以來安縣半塔鎮為中心的淮南津浦路東抗日根據地。但這個地方，卻恰恰切斷了韓長官從後方得到補給的唯一通道！所以，韓長官目前的處境很危險！韓長官要麽從蘇北撤退，但日軍就能騰出更多師團向我們進攻，於抗戰大局不利！如果韓長官不能撤迴，我們就應該采取有效措施，打通半塔鎮的運輸通路！除此，沒有其他辦法！”
何長官走到地圖前，仔細看著。片刻，他認真地說：“很好，我會考慮你的建議！”
1－21
這一天的下午，何應欽難得地走進白崇禧的辦公室。
跟他一起進去的，還有軍令部次長劉斐。劉斐是白崇禧的親信。何應欽和他一起來，這個事就有點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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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張並州從二月四日那天開始，甚至在整個春節假期裏，都在研究這一疊信紙！因為看到最後，他總是有一點難以相信自己得出的結論！
這一疊信紙就是一份相當詳細的資料，說的是中共的八路軍和新四軍，在華北和華中建立的抗日根據地！
張並州一開始，對這份資料很疑惑，甚至看不出日本人的用意是什麽。但隨著他了解更多皖東和蘇北的各方勢力，才意外看出其中暗藏的用意！
他感覺，日本人，特別是收集整理這份資料的日本人，未免太天真了，甚至就是想當然，以為他們製訂了這樣的計劃，形勢就必須按照他們的想法發展！
形勢總是在變化！這份資料裏暗藏的目標是不可能實現的！皖東和蘇北的國共雙方如何動作，這個先不去說他！任何作戰行動都是變化多端的，誰也控製不住！
江南的新四軍隻要過了長江，就什麽問題也沒有了！就是這麽簡單！
不過，日本人再天真，他們交給他的這一份資料還是很詳細，並且要求他，按照他理解的去做，就可以了！那麽好吧，就按照我的理解來做吧！
最後是個什麽結果，我才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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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委會三樓會議室裏很安靜，所有長官都看著站在地圖前的張並州。
此時，張並州沉了一口氣，表情有些嚴肅地看著在座的各位長官，語氣相當平和地說：“各位長官，我最近做了一點調查，內容就是關於共軍在華北和華中建立的根據地。我整理完之後，也對這些情況感到震驚，特意拿到今天的會議上，向各位長官報告。”
桌邊的長官們也有些意外。共軍的根據地，他們大多都知道。不過是他們占領了一塊地或者一些地方而已，其中有什麽能讓他震驚的？
張並州臉色嚴峻，抓起木杆向地圖上一點，提高聲音說：“一九三七年九月二十五日，平型關戰鬥的前因後果，各位長官都知道！我就不說了！但戰鬥結束之後，我們撤走了，日軍也撤走了，但共方軍一一五師副師長聶卻沒走！他們在五台山那一帶鼓動民眾，擴大武裝，打遊擊。並且很快就建立起地方政權！至同年十一月七日，他們已在平綏、正太、同蒲、平漢路之間，建立了晉察冀敵後抗日根據地！到一九三八年年底，他們共占據七十餘縣，人口一千二百萬，武裝力量超過十萬人！各位長官，他們隻用了一年多一點的時間！”
這個時候，在座的各位長官的麵容，已變得嚴峻起來。
聶的那個根據地，他們都知道。但占地之大，人口之多，兵力之眾，並且隻用了一年多一點的時間！這就太讓他們驚訝了！
張並州接著說：“一九三七年九月，為配合國一軍在忻口和太原作戰，賀龍的一二〇師開赴晉西北地區。但戰鬥結束之後，國一軍和日軍都撤走了，但一二〇師卻同樣沒走！僅僅過了幾個月，至一九三八年一月，他們就在晉西北地區建立了晉綏抗日根據地！占據十四個縣！共方軍的一二〇師由東渡黃河時的八千人，現在擴展為兩萬五千人！僅僅過去四個多月呀！”
他用木杆向地圖上一點，“就是這一帶！還有！請各位長官繼續聽我說！”
他翻了一下筆記本，又接著說：“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太原失陷，國一軍被迫後撤。共方軍一二九師卻派出大批人員，分別進入晉東南和平漢路以西的晉冀、冀豫以及冀南地區打遊擊！至一九三八年四月，他們先是建立了冀南根據地。同年八月，他們又進入漳河以南、道口至清化鐵路以北的豫北地區。至此，北起正太路、南至道清路，東起平漢路、西至同蒲路，他們又建立了更大的晉冀豫抗日根據地！和聶建立的晉察冀根據地，遙相唿應！如果不是日軍的交通線隔離，他們就要連成一片了！”
這時，何長官插話說：“現在，共方軍到處占地盤！沒完沒了！實在是可惡！”
張並州說：“是，長官。我繼續說，從一九三八年六月起，在共方鼓動下，山東各地的起義武裝，使用八路軍抗日遊擊支隊的番號，分別在魯中、魯西、魯南、膠東、清河等地區開辟抗日根據地。他們幾乎就是遍地開花！這些武裝，現在已統一編成八路軍山東縱隊！同時，一一五師一部已進入微山湖以西地區，建立了湖西根據地！”
他再用木杆一點地圖，“還有，南方的新四軍也很瘋狂！一九三八年四月，新四軍第四支隊占據舒城、無為地區。七月，新四軍第一、二支隊進入蘇南，建立了蘇南根據地！其第三支隊由岩寺進至皖南長江沿線。十月，新四軍遊擊支隊進入豫東。一九三九年一月，新四軍豫鄂獨立遊擊大隊深入豫南、鄂東、鄂中敵後，又建立鄂豫邊根據地！一九三九年五月，新四軍江北指揮部成立之後，其第四支隊，第五支隊，進入淮南津浦鐵路兩側地區。他們四麵開花，到處建立根據地！”
會議室裏鴉雀無聲，所以高級將領都麵容嚴峻地看著牆上的地圖！
張並州轉向何長官，麵容冰冷地說：“長官，我要從這些情況中歸納出幾條！”
何長官用力一點頭，“你說，你說，全說出來！”
張並州喘了一口氣，目光嚴厲，嗓音低沉，說：“第一，共方軍每建立一處根據地，幾乎都是我們和日軍作戰之後，他們乘虛而入！幾乎可以說，我們對日作戰之後，共方軍和日軍分地忙！日軍占領的是城市和交通線！共方軍占領的是廣大農村！第二、共方軍每到一地，迅速建立地方政權，截收政府稅賦！第三，他們迅速擴大武裝。紅軍剛到陝北，不到一萬人！新四軍剛組建時，不過四五千人！但到今年年初，共方軍已達四十七萬人！他們希望在短期內，讓八路軍和新四軍發展到一百萬人！甚至更多！”
到了這個時候，會議室裏所有人的臉色，變得更加嚴峻！
在座的長官們，幾乎都和共方軍隊打過交道！作過戰！他們多次圍剿過紅軍！前後圍剿了十年！迫使他們東逃西竄！他們最後逃到陝北時，隻剩下幾千人！
這才過了幾年，他們又死灰複燃！並且比過去更強大！在華北，除了日本人占據的大城市和交通線，幾乎全是他們的地盤！他們坐大了！
何長官用手指敲了敲桌麵，嚴肅說：“這些問題，我們確實應該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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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裏沉默了很長時間。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嚴峻！
何長官終於抬頭盯著張並州，說：“並州兄，你說了這麽多，有什麽建議給我們！”
張並州輕聲說：“長官，我有兩條建議，不吐不快！”
何長官說：“好，說說你的建議，讓我們這些人都聽一聽！”
張並州再次翻開手裏的筆記本，低頭看著。
他其實不用看！牧野先生交給他的一摞資料裏，最後就有這兩條建議！他能看出來，日本人給他這份資料的背後，有重大含義！他隻是不敢相信罷了！
他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這個含義就是“分化國共”！再加一句，就是破壞抗戰！
他抬起頭說：“長官，我的第一條建議是，我們要利用一切手段，一切辦法，限製共方的發展！打擊他們！更應該讓八路軍和新四軍都去黃河以北！他們不是要抗日嗎，就讓他們黃河以北與日軍作戰！”
何長官臉上露出微笑，“很好，好建議！我會考慮！還有什麽！”
張並州繼續說：“第一條建議是籠統的，長官們心裏明白就好。第二條是具體的。”
他用木杆指點地圖，說：“我最近研究了各地戰局。其他地方還好說一些，但韓德勤的蘇北戰區可能有很大麻煩。韓長官是一位很能打的長官，在蘇北敵後牽製了很多日軍。但去年九月，新四軍羅炳輝的第五支隊攻入來安縣，建立了以來安縣半塔鎮為中心的淮南津浦路東抗日根據地。但這個地方，卻恰恰切斷了韓長官從後方得到補給的唯一通道！所以，韓長官目前的處境很危險！韓長官要麽從蘇北撤退，但日軍就能騰出更多師團向我們進攻，於抗戰大局不利！如果韓長官不能撤迴，我們就應該采取有效措施，打通半塔鎮的運輸通路！除此，沒有其他辦法！”
何長官走到地圖前，仔細看著。片刻，他認真地說：“很好，我會考慮你的建議！”
1－21
這一天的下午，何應欽難得地走進白崇禧的辦公室。
跟他一起進去的，還有軍令部次長劉斐。劉斐是白崇禧的親信。何應欽和他一起來，這個事就有點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