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曉煙終於抬起頭,看著梁茂,輕聲問:“梁叔,你認識傅醫生。”


    梁茂仔細觀察她,說:“我認識!我們在一起打過仗!這些夠麽!”


    曉煙點著頭說:“夠了,夠了,這就好。”


    25-2


    陳子峰慢慢從病床上坐起來,要吃人似的,盯著薑玉鳳。


    旁邊的喬豔芳和李三,同樣意外地看著薑玉鳳。


    薑玉鳳的嘴,幾乎是一歪一歪的,堅定說:“我告訴你的,是吉野說的原話!一個字都不錯!你覺得我哪句話說錯了麽!”


    陳子峰歪著嘴,一陣笑,急忙說:“沒有,沒有!你說的好!說的非常好!”


    這時,他又轉向薑玉鳳身邊的蕭安城,仍然像要吃人似的盯著他,“安賊,你給我說,吉野說的三四天,最多五天,是什麽意思!你說!”


    蕭安城表情冰冷地盯著他,輕聲說:“就是兩個意思,他能弄到錢,要麽是五天之前,要麽是五天之後!我判斷是這樣!”


    陳子峰仍然是一副惡人模樣,“你傾向於五天之前,還是五天之後!你判斷一下!”


    蕭安城看看喬豔芳和李三,輕聲說:“我判斷是五天之前!”


    “五天之前,他就能弄到錢?”


    “是!我相信是五天之前!”


    “什麽錢!”


    “他們新運來的錢!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麽!”


    “那麽,你的建議!是什麽!”


    “通知王科長,從明天起,封鎖從株洲到長沙的路口!找他們的假貨!”


    陳子峰一聽,就嘰嘰嘎嘎地笑了起來,好不得意!


    喬豔芳撇著嘴說:“是不是又和你的想法一樣呀?”


    陳子峰一揮手,“那是當然的了,英雄所見略同嘛!”


    喬豔芳用手指劃著臉,“子峰,你就不害臊嗎?怎麽臉紅都不紅一下子!”


    陳子峰惡狠狠地說:“老子為什麽要臉紅!老子他媽的看得清清楚楚!狗安賊,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沒說!啊,是不是!有就說!不要老子三請四請的!”


    喬豔芳立刻說:“哥,別理他!他就是這麽一個德性!你就說滾一邊去,就行了!”


    蕭安城向喬豔芳笑了起來,說:“小喬,他一肚子賊心眼,但凡是個好人,都不會有他那麽多賊心眼!”


    喬豔芳張大了嘴,意外看著他,“哥,你想說什麽?你還真有呀!”


    蕭安城向薑玉鳳瞟了一眼,淡淡地說:“我想起一件事。子峰,你想知道嗎?”


    陳子峰一臉狡猾模樣,說:“想知道!你說!”


    蕭安城淡淡地笑著,很隨意地說:“子峰,你說老乞丐帶了那麽多人到長沙來,花費是不是挺大的?啊,你就說這個!”


    陳子峰眼睛珠子一陣亂轉,想了一下卻沒想起來,隻好說:“沒錯,肯定挺大!”


    蕭安城微笑看著他,“你說老乞丐他們,是不是要大箱子小箱子,背許多錢來長沙?”


    病房裏的幾個人一下子都愣住了,眼睛好一陣亂轉,互相看著,突然一揚頭,都長長的“啊”了一聲,卻沒說出話來,仍然瞪著蕭安城。


    蕭安城向他們點著頭,笑著說:“我估計,你們都猜出來了,就是有一點不太相信。我判斷,老乞丐他們使用的經費,可能都是從銀行轉匯過來的!”


    陳子峰抓著頭皮說:“哎呀,這還真是個事!我們應該找一個內行問一問才對!也許我們有什麽機會!小喬,晚上給龔長官發報,說一下這件事!”


    蕭安城說:“要找內行,我倒想起來一個人,顏伯苓。我找個時間,去拜訪他一下!”


    喬豔芳立刻說:“哥,你什麽時候去,我也去!”


    蕭安城笑著說:“明天上午,我們早一點去!”


    25-3


    內正巷,小院裏。


    老乞丐佐藤先生此時正坐在茶幾旁,用一隻小水壺在炭爐子上燒水。


    他用一把小竹鏟,從茶葉桶裏鏟出一些茶葉,放進隻有拳頭大的小茶壺裏。然後把幾隻小茶盅一一擺放在茶幾上。


    他做著這一切的時候,偶爾的,會抬頭看一眼吉野。他大約看了他三次。


    這時,小水壺裏的水燒開了。他提起小水壺,一絲不苟地洗茶葉,燙茶盅,最後才沏茶。他一隻手指放在小茶壺的蓋子上,再次向吉野看一眼,這才提起小水壺,沏了幾杯茶,依次放在麻生課長、川上和吉野的麵前。


    他輕聲說:“請品茶。”


    幾個人都恭敬端起茶盅,托著茶盅底,轉了三下,這才輕輕地抿了一口。


    佐藤先生放下茶盅,微笑看著麻生課長,輕聲說:“我的想法是,請你準備好貨,五天之後,我會慎重選擇一個日子,然後你就可以往這裏運貨了。”


    麻生課長說:“五天之後的某一天,是嗎?”


    佐藤先生微笑說:“是。我估計,他們明天開始,就要嚴查路口,截我們的貨。我們不著急,五天後的某一天,確認安全了,再運貨。我感覺,這樣更好一些!”


    麻生課長點點頭,“好,我會做好準備!”


    自始至終,吉野都緊張地看著佐藤先生和其他人。但這裏沒有他說話的份,他隻能緊張地坐著,悄悄在心裏想自己的事!


    25-4


    這天夜裏,還發生了另外一件事,就在楚湘旅館杜萬財的房間裏。


    白崇信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不時迴頭瞪著趙時甫和杜萬財,非常憤怒的樣子!


    他突然停下腳叫道:“你們還磨蹭什麽!幹好這件事,對你們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杜萬財不敢對白崇信說什麽,隻能迴頭看著趙時甫。


    趙時甫撇著嘴,說:“老白,你也說過,那個地方有軍隊背景!一旦被人發現,老子就有天那麽大的麻煩!你說是不是!”


    白崇信說:“辦法我都替你們想過了!是最穩妥的辦法!誰知道是你幹的!”


    趙時甫說:“再穩妥也有大風險!我知道,你也知道!”


    這時,杜萬財終於找到說話的機會。他擺著手,請白崇信先坐下來。


    他說:“老白,你是最明白的人,也最明白我們麵臨的困境!”


    白崇信瞪著他,“有什麽話你直說!不要跟我繞!”


    杜萬財努力用平和的語氣說:“老白,坡子街倉庫一把火,把剛剛送來的一車票,燒得幹幹淨淨!倉庫裏的貨物也損失了一半!”


    白崇信說:“你們幹成那件大事,那一車票全免!”


    杜萬財說:“好,那一車票子你能免,但倉庫裏損失的貨物呢?我們損失太大了!”


    白崇信瞪著他,“你想怎麽樣!”


    杜萬財迴頭看一眼趙時甫,認真說:“再給我們一車票子!這一票生意,該怎麽做還是怎麽做!但我們要靠這車票子補迴我們的損失!你答應,我們就幹!”


    白崇信來迴瞪著趙時甫和杜萬財,終於一點頭,說:“好,我就給你們說這件事去!告訴你們,他們一定會同意!”


    杜萬財補了一句,“但要快!什麽時候見到票子,我們什麽時候動手!”


    白崇信怒不可遏,吼了一句:“你們就是兩個混蛋!”他說完,拉開門就走了。


    25-5


    深夜,第二十二野戰醫院,門外。


    喬豔芳送蕭安城和薑玉鳳出了醫院大門,一拉他,在黑暗中盯著他。


    蕭安城迴頭問:“小喬,什麽?”


    喬豔芳瞥一眼旁邊的薑玉鳳,雖然拉著蕭哥哥的手,但還是用盡可能嚴肅的口氣說:“哥哥,你明天,是不是還要做什麽事?”


    蕭安城笑了,握著她的手一搖,低聲說:“子峰都沒聽出來,倒被你聽出來了。小喬,什麽也不要多問,明天的事,我也說不好。明天咱們去了,隻能見機行事了!”


    喬豔芳笑著一擺下巴,“好,這件事就這樣,明天再說。還有一件事,你說明天就開始封鎖路口,為什麽呢?”


    這時,蕭安城就拍著她的胳膊,哈哈地笑個不停,終於說:“你這個小喬,剛才我還說你聰明呢,現在怎麽又糊塗起來了!管他五天之前,還是五天之後,反正從明天開始封鎖路口!一直封!日本人總要運假幣,這是他們的任務!總能查到它!”


    喬豔芳微微地笑著,輕聲說:“哥哥,你就沒想到,日本人是不是找到什麽機會,或者什麽空子了?要不然,他們為什麽特意讓吉野來傳這個話?”


    蕭安城一拍額頭,“小喬,小喬,還是你聰明,是我糊塗了。明天找個時候,我們最好和王科長好好商量一下!”


    喬豔芳微笑說:“好,哥哥,就這樣,咱們明天見!”


    25-6


    第二天早上,蕭安城和薑玉鳳先到了渡輪碼頭。隻片刻,喬豔芳就帶著一個弟兄也到了碼頭。他們先後上了渡輪。


    湘江不如長江寬,但湘江水很清澈,很平緩。湘江兩岸的景色也很美。


    蕭安城和喬豔芳、薑玉鳳站在船舷邊,看著兩岸的景色,心情都非常好。


    喬豔芳忽然說:“哥哥,我給龔長官打過電報了。龔長官一下子就聽明白了。他迴電說,‘目標銀行,可考慮。這邊也在研究,等消息。’哥哥,你說他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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