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麽?”


    “昨天下午呢,蕭安城就想警告一下薑玉鳳,沒想到,偏偏這時,他們遭到了槍擊!蕭安城情急之下,拉著薑玉鳳就跑!那個槍手就在他們身後射擊!哎呀,長官,最意外的是,槍手的背後,又出現一個槍手,打死了前麵的槍手!他什麽也沒說,打死前麵的人就走了!長官您說,這事怪不怪!”


    “你們收了屍?”龔長官冷靜問。


    “是呀,蕭安城帶著薑玉鳳迴來,跟我說了這件事,我就派人去收屍,也想查一查這個槍手是什麽人。”


    “你查清楚了嗎?”


    “哎呀,就是沒有呀!他身上什麽東西也沒有,就是一支步槍和一支手槍!”


    “你判斷他是什麽人?”


    “長官,最合理的解釋,這家夥是個日本人!”


    “為什麽?”


    “日本人最恨我們!逮機會就想對我們下手!這次的目標似乎是蕭安城!”


    “你為什麽說是似乎?”


    “蕭安城已經不是憲兵隊的人了!他現在是電訊處的人!對他下手,沒道理嘛!日本人真要下手,應該是衝我來嘛!我這兩天天天出門!他們怎麽不衝我來!”


    “你問的好。槍手的目標為什麽是蕭安城?”


    “長官這一說,又有點複雜了。有這麽兩個奇怪情況,請您考慮。第一,蕭安城曾經收到一封上海憲兵隊的電報,是錯發過來的。這個事我跟您匯報過。第二,前天夜裏,秦小姐請我們去她的舞會坐一坐,喝喝茶,跳個舞什麽的。結果呢,美國駐華的海軍武官,那個叫貝克少校的人走過來,說要和我們認識一下。長官,我們都覺得,他看蕭安城的眼光似乎不太一樣。”


    “貝克少校什麽目的?”


    “這個,我們真猜不出來。但他似乎是有目的的!”


    “和前麵那個錯發的電文有關?”龔濱生果然不是一般的精明!一句話就問到根上!


    “似乎不是。”陳子峰小心迴答,“他怎麽會知道,蕭安城收到一封錯發的電文?您說是不是?沒這麽快嘛!但我感覺,這個貝克少校一定是有目的的!我琢磨了又琢磨,也沒猜出他的目的是什麽!您說是不是怪事?”


    龔濱生再聰明,也快被陳子峰繞糊塗了。他說的所有事情,都是似是而非的,模糊不清的。彼此之間似乎有關,又似乎無關。


    不過,他還是有個好腦子,很快就從這筆糊塗賬裏鑽了出來,並且理清了頭緒。


    “好了,還是說槍擊的事。一前一後兩個槍手,你判斷他們是什麽人!你剛才也說了,前一個槍手,最合理的解釋是一個日本人!那麽後麵那個呢?是什麽人?”


    陳子峰狡黠地笑了起來,“長官,如果前一個是日本人,那麽後一個就應該是共!您也是這麽判斷的吧?”


    “我什麽判斷也沒有!你隻說你的想法!”


    “長官,我說後一個槍手是共,前提是前一個槍手是日本人!這是一。其次,蕭安城也必須是共!這樣一串連起來,才會合理。所以,關鍵的前提是,蕭安城是不是共!”


    “陳子峰,你認真迴答我,他是共嗎?”


    “長官,請您再考慮,說蕭安城是共的,是吳濟懷!吳濟懷的消息從哪裏來?是從日本人那裏來的!這本身就叫人懷疑!日本人提供的情況,誰敢信!”


    “所以,你就不相信蕭安城是共!是不是!”


    “長官,我可不敢那麽隨便猜!老實說,我也盯了蕭安城好幾天呢!”


    “你怎麽盯的?”


    “我就盯一點,他是不是能給電報加密解密的專家!”


    “你得出的結論,蕭安城不是專家!”龔濱生幾乎是步步緊逼!


    “長官,我當時是這麽判斷的,日本人向吳濟懷提供這個情報時,可能做過了頭,說蕭安城是龍瑞華的專家!能夠給電報加密解密什麽的!長官,這個說法成立嗎?他要是專家,那我也是專家了!”


    到了這個時候,龔濱生才算把所有情況聽清楚!不管是槍擊也好,專家也好,關鍵的一點,蕭安城是不是一個能夠給電報加密解密的密碼專家!所有猜測,所有懷疑,最後都會迴到繞不過去的這一點上!


    這兩天,他與冷月秘密會麵,得到的消息都是,蕭安城為了學加密解密,天天抄筆記抄到深夜!甚至與陳子峰發生了衝突!


    歸根結底,蕭安城是不是共,就是一筆糊塗賬!那兩個槍手是什麽人,也是一筆糊塗賬!貝克少校突然關注蕭安城,恐怕也是一筆糊塗賬!


    毫無疑問,蕭安城究竟是不是共,這個猜測可能在很長時間裏都查不清楚!


    11-14


    大約也是這個時候,英俊瀟灑的貝克少校,坐在兩路口的一間小茶館裏。


    這個時間點,不是茶館裏有生意的時候,所以,店裏的客人就很少。


    貝克少校非常疑惑地看著坐在他對麵的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是空軍特種勤務團的一名上尉,名叫金行健,一看就是個精明能幹的軍官!


    至少這個時期,國民政府和美國方麵的關係還不算太深入。但貝克少校和空軍方麵的關係,早就很深入了!空軍有太多東西依賴美國的進口。


    所以,貝克少校要想在空軍特種勤務團裏找到可靠可用的人,其實是很簡單的事。


    貝克少校最意外的是,居然有人對蕭安城開槍!


    “所以,你也開了槍?”他疑惑問。


    “要不怎麽辦?”金上尉聳聳肩,“您叫我盯一下這個叫蕭安城的人,我就盯了。隻盯了兩天,就發現有人要對他開槍!我隻好開槍!否則,他被人打死了,您叫我盯誰去!”


    金上尉說到這裏,就嘻嘻地笑了起來,仿佛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金上尉曾在美國讀書,所以,說話做派都有一點美國味。


    貝克少校有一個判斷,開槍打蕭安城的,有可能是日本人!


    但是,為什麽呢!至於這麽狠嗎!就算日本人痛恨憲兵隊的人,那你去炸文墨巷嘛!你要是炸成了,能炸死好幾個人呢!


    他點點頭,說:“金,你還要繼續盯著這個蕭。不過,有可能的話,稍稍打聽一下,那個蕭,是不是有什麽事,讓日本人如此粗魯野蠻!適當的,你打聽一下。”


    金上尉就笑了起來,“先生,我和日本人沒什麽聯係。”


    貝克少校向他一點,“這個事,用不著問日本人,問中國人就可以!隻要你找對了人!”


    金上尉果然是個聰明人,立刻點頭說:“好,我明白了。”


    11-15


    在軍委會三樓會議室裏等候陳子峰等人的,仍然是那幾位長官。


    他們是,軍委會軍法執行總監部副總監穀正倫,中央憲兵第六團團長劉學啟,重慶警察局局長唐毅。此時再加上重慶衛戍司令部緝查處處長龔濱生。


    幾位長官都坐在會議桌的內側,陳子峰、喬豔芳和韓進東等三人,則坐在外側。


    穀正倫副總監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陳子峰,是你指使葛二,潛入第二十二集團軍司令部的嗎?”


    陳子峰認真迴答:“長官,不是!”


    穀副總監的第二句話是:“陳子峰,是你指使葛二盜取楚東平的日記嗎?”


    陳子峰再次迴答:“長官,不是!”


    穀副總監說:“那麽好吧,你解釋一下吧,你說你沒指使,但葛二就在你管轄的鳳凰台四號碼頭當差!這個葛二犯了事,至少有兩次,是你把他從警察局看守所裏救出來的!唐局長,是不是這樣?”


    唐局長輕鬆自在地說:“確實是兩次,並且是強行從看守所裏帶走的。”


    穀副總監說:“這個你承認不承認?並且是你把葛二這夥人弄到碼頭上當差的!可以想像,這個葛二一定對你言聽計從!如果有什麽事,也一定會告訴你!我說的對嗎!”


    這個時候,陳子峰的臉色已經相當兇惡了,要吃人似的盯著穀長官。


    “長官,我聽說,葛二這夥人,鄧長官已移交給軍法總監部了!”


    “是,你說的沒錯!”


    “可以帶葛二上來嗎!我和他當麵對質!”


    穀長官向站在門口的軍官揮一下手,“帶葛二上來!”


    11-16


    會議室裏的人,等待幾分鍾之後,就看見葛二被兩個士兵帶了進來,並把他按在一把椅子上。


    誰都看得出來,這幾天葛二遭到殘酷毆打!他麵色青紫,衣衫破爛,全身沾滿血跡!


    他一看見陳子峰,青紫的臉就扭成了一團,苦歪歪地說:“陳隊長,救命噢!”


    陳子峰向他一指,“葛二,你先不要開口,我問你什麽,你迴答什麽!”


    葛二用力向他點頭。


    “葛二,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什麽地方!”


    “在……在船上,就是從武漢到重慶的貨船上噻,是……是茂源號。”


    “你們幹了什麽?”


    “那個,那個,狗子……狗子偷了人家的錢,那個……那個,是我們錯了噻。”


    “穀長官,當時,我們替丟錢的母女要迴了錢,這才認識葛二這夥人。葛二,我再問你,我們第二次見麵是在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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