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舊情,不就是三人同心,共同對付陳子峰嗎!至少過去就是這樣的!或許,何貴湘還希望像從前那樣吧!


    他微笑著把便條折疊起來,放進口袋裏,說:“何長官放心,我一定把便條交給老白。至於他會怎麽說,怎麽做,咱們到時候再看吧。”


    何貴湘嗬嗬地笑著,雙手抱拳,“你和我相交多年,彼此知根知底。我這麽說吧,將來不管有什麽情況,我一定和你商量!”


    楊慶山聽懂了,這就是希望將來和他同心、再謀什麽利益的意思!


    6-30


    文墨巷,傍晚。


    這幾天,喬豔芳也帶著弟兄們在外麵尋找日本人的蹤跡,但毫無收獲!


    今天她迴來的時候,卻帶迴來一摞報紙,扔在陳子峰麵前,說:“你看看吧。”


    陳子峰把這些報紙翻了一下,心裏莫名其妙,感覺有一點奇怪。


    以往這些日子,報紙談論的都有關第二十六軍團楊尚周,被人打死的事!來來迴迴說的,都是地方軍隊和中央政府的矛盾,什麽劍拔弩張,什麽針鋒相對,什麽中央政府就是想打壓地方軍隊,等等。其中最主要的內容,就是說楊尚周被人打死,就是一個信號!中央要對地方實力派動手!等等!老實說,文章寫得相當惡毒!


    但今天卻有一點怪,說的是一件兇殺案!最奇怪的是,被殺害的人竟然是趙時甫的獨生女兒,名叫趙香齊!殺害她的人,則是她交了將近一年的情人,軍委會秘書廳第一處處長楚東平!


    從報紙上可以看出來,這個楚東平上校軍銜,今年隻有三十歲,年輕有為,是軍委會秘書長張群最得力的幹將!


    報紙上還提到,去年,張群被任命為四川省政府主席,但被四川的各地方軍隊的高層所拒絕,甚至不允許他進川。據說,張群終於進入成都後,卻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全市所有旅館飯店都拒絕接待他!


    此事鬧到最後,不得不由委員長親自出麵兼任四川省政府的主席!


    報紙上的文章,又從另一方麵解說中央和地方軍隊的關係!文章同樣寫得很惡毒!


    陳子峰看報紙看到這個時候,才算看出一些眉目來。這件兇殺案,和廣漢的第二十六軍團擅自調動軍隊,要去成都保護委員長,是有某種關係的!


    這個關係,隱晦而詭異,似乎藏得很深,又似乎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


    他四麵一望,就罵了一句:“狗安賊,到現在還不迴來!”


    偏偏這個時候,蕭安城在門外說:“你這個陳子峰,憑什麽背地裏罵我!”


    喬豔芳像得了什麽寶似的,一下子跳起來,就挽住他的胳膊,笑嘻嘻說:“哥呀,你迴來的真及時!子峰已經罵你一天了,什麽壞話都罵出來了!你可要當心他!”


    陳子峰就叫了起來,“嘿,你這個小喬,怎麽當麵就造我的謠,可惡不可惡!”


    這個喬豔芳就嘻嘻哈哈地笑起來,笑得東歪西倒,就仿佛是掛在蕭安城胳膊上的一個小包袱,一左一右地來迴晃悠。


    陳子峰把那些報紙往他麵前一扔,“狗安賊,你好好看一看吧!等你看完了,咱們再說!現在都去吃飯!”


    6-31


    憲兵隊的夥食,仍然由強虎負責打理。


    今晚的飯,是大米飯、豬肉燒豆角、素炒蘿卜絲,最後是一大盆雞毛菜做的湯。碧綠的雞毛菜,透亮的湯,裏麵放了一點點蝦皮,那叫一個鮮!


    蕭安城早就餓了,一大碗飯吃下去,這才算緩過勁兒來。第二碗,就吃得慢了。


    他一抬頭,看見陳子峰和喬豔芳正睜大眼睛看著他,旁邊的冷月和韓進東雖然吃著飯,眼睛卻是從碗邊上看著他的。每個人的眼睛裏都有疑問。


    他笑著說:“咦,怪事了,你們都看著我幹嗎?”


    陳子峰歪著嘴說:“你有幾根腸子,這裏的人都知道!你肚子裝了什麽東西,這裏的人也全都知道!你他媽的有話就說出來!不要讓我們請!”


    蕭安城低頭想了一下,輕聲說:“好吧,我就說一點兒。第一件事,我在本部看見一個熟人,可能你們想不到,是薑玉鳳。”


    別人還沒怎麽著,強虎首先張大了嘴,挺兇惡地瞪著他。


    蕭安城向他笑了一下,說:“和你沒關係。我猜,她可能是衝著我來的。我現在就是一個共嫌!差不多跟唐僧肉一樣,誰咬上一口都會長生不老!這個嫌疑,恐怕永遠也去不掉了!”


    蕭安城這麽說到薑玉鳳,強虎倒不好多說什麽,因為他和薑玉鳳的那個事,實在太那個了,說多了反而欲蓋彌彰!更丟人!


    喬豔芳卻對蕭安城這句話有一些特殊的感覺!


    這個事就是有點怪!蕭哥哥說過,如果強虎有個女朋友,咱們的事就好辦一些。但強虎真的有了女朋友,就是叫她心裏不對勁兒!我不要的東西,別人也別想要!


    喬豔芳也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有矛盾,甚至是不對的,但她就是這麽想的!


    蕭安城一邊吃著飯,一邊說:“薑玉鳳對我說,她就是臨時來幫忙的,完了事還要走。我看,可能不一定。”


    強虎猶豫再三,心裏還是有點想維護薑玉鳳,終於說:“她在山西,可沒好日子過!那個狗屁政訓處主任,動不動就把她叫到屋裏,想怎麽弄她就怎麽弄!你們怎麽著吧,她就是這麽一種情況!她要能離開山西,就像轉世超生了一樣!我就挺為她高興的!”


    旁邊的人都吃著飯,沒人看他。強虎能說出這種話來,說明他和薑玉鳳的關係不一般。想一想,這個薑玉鳳也真的挺叫人同情的!


    蕭安城大概也是這個想法,說:“這個事,也就是這樣了。我倒是挺想幫她一下,我已經是共嫌了嘛!讓她有的可匯報,似乎也不錯。”他這麽說著,就笑了起來,“至於她以後能不能留下,這個我可說不好。”


    強虎什麽也沒說,但心裏就是有一點感動。蕭安城如果肯拿自己身上的共嫌幫她一下,她也許真的能脫離苦海!蕭安城肯定有這個鬼心眼!


    另外還有一層,也讓強虎很犯難。對薑玉鳳這個女人,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丟開,不舍。繼續好,我還有小喬呢!


    其實,這就是男人的兩麵。心裏惦記那個得不到的,但也不會放棄已經到手的!薑玉鳳就是他已經到手的!那一次經曆,讓他終生難忘!


    這時,陳子峰點點頭,“好,這事就這樣了。還有什麽?”


    蕭安城搖一下頭,“還有一件事,去年,我們想在那個叫袁琴心的女人家裏安一下耳朵,叫狗子偷她的錢包。後來沒安成。不過,我從這個錢包裏找到一個小紙條,寫了一組數字。當時強虎問,是不是銀行賬號。這個小紙條,後來在黃河裏泡爛了。”


    旁邊的人,都有些古怪地看著他,一時不知他想說什麽。


    蕭安城笑了一下,“我今天上午監聽,發給我一份日本電台的頻率表,其中就有高橋憲兵隊的電台頻率。我怎麽看著高橋的電台頻率,和那個小紙條裏的數字很像。但這事也沒辦法查了,我的小紙條泡爛了嘛。”


    喬豔芳說:“哥,就是沒泡爛也沒辦法。這個女人跟著汪精衛他們,去了河內,現在,恐怕也到上海去了。”


    蕭安城點點頭,“我也就是這麽說一下吧,有什麽情況,以後再說吧。”


    6-32


    晚上,蕭安城抽出一個小時,仔細看了喬豔芳買迴來的報紙。


    他得出和陳子峰一樣的結論,趙時甫的寶貝女兒被殺這件事,和廣漢的第二十六軍團擅自調兵去成都,可能有某種關係!


    他小聲說:“子峰,再進一步說,這件事可能和日本人的‘木桶計劃’,也有關係!”


    陳子峰目光陰沉地說:“你的意思是說,兇殺案這件事,就是日本人在背後策劃的!”


    蕭安城看看身邊的幾個軍官,說:“按道理來說,我遇事就是要這麽猜想!成都和重慶,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要往日本人身上想!但他媽的,這裏邊也有奇怪的事!日本人弄這麽一件兇殺案幹什麽?沒道理嘛!”


    喬豔芳說:“也是,報紙上說,這個楚東平是軍委會的什麽處長,隻有上校軍銜,官太小了,弄他會弄出什麽情況來?”


    冷月說:“你不要低估了日本人的狡詐!如果和日本人有關係,這裏麵恐怕要繞幾個彎子才行!”


    喬豔芳迴頭瞪著她,“這件事再繞彎也繞不到‘木桶計劃’上!”


    陳子峰擺手止住她們,“至少現在,這個事和我們沒關係!是軍法總監部在調查!等著瞧吧,這裏麵如果真有什麽特殊情況,恐怕還會落在我們頭上!你們都等著瞧吧!”


    蕭安城站起來說:“我要去做我的功課去了。那個外國佬說了,最近幾天就要開始破譯日本密電,我得抓緊時間突擊一下。子峰,至少這幾天,你可不要再來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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