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陳子峰和他的幾個軍官,一離開緝查處,就在街邊的角落裏爭論起來。


    “狗安賊,你他媽的說,查‘木桶計劃’,是不是重要!你他媽的給老子說!”


    “重要,當然重要!不過,我參加訓練班的事,也很重要!”蕭安城還想再解釋一下。


    “你知道重要就行!你還在長官麵前跟老子爭!你什麽意思!就想讓老子在長官麵前出醜是不是!”陳子峰一臉怒不可遏的樣子!


    “行了,行了!你有完沒完!”喬豔芳向他叫起來,“不就這麽點破事嗎!有什麽可爭的!蕭哥哥接著參加訓練班,還要參加咱們的調查!這不是很好嗎!”


    “什麽很好!你問問,他安的什麽心!”陳子峰瞪著她叫道。


    “哎呀,你這麽聰明!這麽狡猾!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喬豔芳撇著嘴說。


    “還有什麽!你說!”陳子峰惡狠狠地說。


    “蕭哥哥被吳濟懷咬了一口!你說他怎麽辦!”


    “那算個屁事!”


    “你說屁事就是屁事了!豬頭腦子!蕭哥哥堅決要求參加訓練班!就是這麽為了個事!他要是想避嫌,說他不參加,反而更糟!”


    喬豔芳嘰嘰喳喳,瞪著陳子峰,一下子把最核心的事給抖了出來!


    “還是小喬明白我!”蕭安城笑得前仰後合的,“就是你個狗賊峰,眼睛裏戳了一根棒槌,就認作針了!你支持我參加不就完了嗎!”


    “你做夢吧!我叫支持你,門兒都沒有!”


    “哥呀,他要是支持你,你還是擺不脫嫌疑!”喬豔芳又迴頭對蕭安城說。


    “賊丫頭,還說!”冷月冷不丁的說了這麽一句!


    喬豔芳急忙來迴看著附近,小聲說:“剛才說的話,誰也不能傳出去!”


    他們都是賊精,什麽事都心裏有數,耍花招更是手到擒來,即使麵對長官,也耍得有鼻子有眼的!但麵對身邊的聰明人,特別是這個冷月,就得小心耍了!


    他們爭論了半路,最後還是迴到他們的任務上!完成任務才是他們最重要的事!


    陳子峰把嘴歪了又歪,盯著喬豔芳說:“隻能你去找段長官,把楊尚周的事問清楚!”


    喬豔芳把尖尖的小下巴一揚,“行,這個事交給我了!還有什麽!”


    陳子峰又向冷月和韓進東一指,“你們兩個,去看看那個屍體!你們兩個都有一雙賊眼睛,你們最好能看出什麽毛病來!是別人都看不出來的毛病!”


    冷月和韓進東對視一眼,點頭說:“好,去看看沒問題,也希望能看出毛病來!”


    到了最後,陳子峰仿佛有氣沒地方發似的,用力把胳膊一掄,叫道:“他媽的,我們其他人現在就去文廟!都去!先把那個地方好好看一看!最好也能看出毛病來!”


    他最後向蕭安城一指,“你做好準備,明天跟我去成都!”


    蕭安城說:“我能不能先到訓練班去看看?”


    陳子峰叫道:“你少來!你就算在那個地方呆上兩年,也不一定能成密碼破譯專家!跟長官耍耍心眼也就算了,別跟老子也耍心眼!都別廢話!走!”


    2-17


    在重慶,文廟這個地方算不上最繁華,卻是最熱鬧的地方。


    說起來也是怪事,但凡有廟的地方,大都是最熱鬧的地方,所以才有廟會這麽一說。


    一進夫子池街,街邊的商家鱗次櫛比,擺在街邊的貨攤更是一個挨著一個。商家大聲招攬生意。小商販們幹脆舉著自己的小玩意兒,直接送到行人的鼻子底下。


    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四川話更是如歌曲一般,在整個夫子池街裏此起彼伏。四川人哪怕是互相咬耳朵,說機密事,也是放開喉嚨來說的。


    街邊有一個很大的水池,就是夫子池。一些善男信女正在池邊放生。


    夫子池的對麵,就是重慶府文廟。


    2-18


    陳子峰這些人,都是賊精。


    他們到了文廟門口,就停下腳步,上下左右一番張望。他們看出來的第一點是,文廟到了夜裏,也是不關門的,因為根本就沒有門!


    行人跨過石頭門檻,流水一般進進出出,往來隨意。


    在這麽一個行人如流水的地方關押重要人物,他媽的,實在有點那個!


    陳子峰他們隨著行人也進了廟門,一路走一路看。


    廟裏就更加熱鬧了,有無數的小商店小商販在廟裏經營。這裏賣的最多的小商品,就是筆墨紙硯和香燭。重慶人進了文廟,總是要拜一拜的。


    廟門正對文廟大殿,裏麵煙霧繚繞,似乎正在做著什麽法事。


    大殿的右側,石頭山勢兀然而起,那就是太陽山。山上的庭院,就是明倫堂。


    陳子峰他們再次停下腳步,打量這座太陽山,和山上的明倫堂。太陽山並不高,周圍稍微有點陡,但要想攀爬上去,並不費事。山邊有一道曲折的石階,一直通到山上。


    石階起點處,站著兩個士兵,阻止想上山的人。


    陳子峰他們走過去,亮出自己的證件給他們看。


    站崗的士兵早已接到通知,說明倫堂的案子已交給緝查處憲兵隊辦理了。他們什麽話也沒說,揮手讓他們上山。


    陳子峰很隨意迴頭,向喬豔芳作了一個手勢,就登台階上山去了。


    2-19


    喬豔芳沒上去,她和小張笑嘻嘻地在兩個士兵麵前停下,再次把自己的證件向他們亮了一下。


    兩個士兵都瞪大眼睛看著她,不知她想幹什麽。


    “兄弟,啷個隊伍噻?”喬豔芳笑嘻嘻地問。


    “小姐問我噢,實話說把你,我們是衛戍司令部軍法處地。”士兵同樣笑嘻嘻地迴答。


    “咋哪,咱們是一處地噻,是地吧?”


    “你們緝查處好狂地噢,我們莫得比噻。”


    “兄弟你耍笑來。軍法處的牌子,也是好響亮地噻!哈是地!”


    兩個士兵都大笑起來,眉開眼笑,尤如鮮花綻放。這麽美麗的女軍官和他們耍笑,一點個架子也莫,好爽快來!


    “那,我再問你們一哈子,夜裏個,這裏也站哨麽?”喬豔芳仍然笑嘻嘻地問。


    “原來莫唉,後來上頭出了死人案子,我們就要來站哨了噻。”


    “那,有人跟你兄弟打聽上頭的案子麽?”


    兩個士兵都睜大了眼睛,“也好怪噢,上頭出了案子,死了個人!我們還不知哩,記者們倒先知道哩!第二天就來向我們打聽!我們啥都不知,他們倒是知道噢,好怪噻。”


    這個時候,喬豔芳的眼神就有一點陰了。


    記者們第二天就來打探消息,說明楊尚周死亡之事,顯然是被人安排好的!


    她告別兩個士兵,向身邊的小張招一下手,就直接去中央警衛團了。


    去找段澤剛調查情況,她可是唯一的人選!


    2-20


    明倫堂雖然建在太陽山上,卻是一座很寬大的庭院。


    這裏曾經辦過四川省立第三女子師範學校,後來還在這裏辦過小學,都說明這個庭院之大!


    明倫堂的門口,有剛安裝不久的鐵柵欄門。這個門一關上,外人休想進去!


    陳子峰向門口守衛的士兵亮出證件,很順利就進了院門。


    明倫堂裏有個長方形的院子。北房比較高大,可能原來就是做什麽“堂”使用的。東西廂房和南房相對矮小一些,大約是庫房或住宿的地方。


    院中有花圃,但花圃裏什麽也沒種,倒是長滿了野草。


    按照看守班長的指點,楊尚周曾經住在北房的東邊第一間。


    陳子峰等人進去看了看。房中的布置相當完備,桌椅床凳很齊全,但很零亂。


    班長說:“當時發現楊長官死了,屋裏就是這樣。長官們不讓動,就一直這樣。”


    陳子峰向冷月看一眼。冷月多狡猾呀,她和韓進東微笑拉著班長出了門,去問話。


    陳子峰和蕭安城就在房間裏轉了起來,觀察桌上、地上的每一個痕跡。雖然屋裏已來過人,可能動過屋裏的東西,但仔細看,還有可能看出線索來。


    除了陳子峰和蕭安城,李三和李學海也都蹲在地上,仔細觀察。


    第一個線索是李三發現的。他向陳子峰指了指房門,並且拉出門栓讓他看。


    門栓的內側有一些新的劃痕。他們都是老手,一下子就看出來,這個門栓是被人從外麵用匕首撥開的!門的外麵並沒有扣鏈之類可以鎖門的東西,所以,裏麵的門栓是唯一可以阻擋外人進來的東西。


    這就有疑問了。楊尚周之死,是看守士兵幹的嗎?似乎不應該!


    第二個線索是陳子峰發現的。他向蕭安城指了指地上的碎茶杯。


    蕭安城看了一下,向他笑了起來。茶杯碎片向一個方向散落。所以,它是被人踩碎後又踢了一腳,才成為這種放射狀。


    這就是說,兇手怕外麵的人聽見屋裏動靜!這個線索,說明不是看守士兵幹的!


    第三個線索則蕭安城注意到的。房梁上有半截繩子,是那種很結實的麻繩。繩子是被刀子割斷的,是為了把屍體放下來。但繩子的下方沒有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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