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的心裏,也如這田野一樣,變得空蕩起來,一切都變得沒著沒落了!


    蕭安城接到的這個命令很奇怪!不知什麽樣的人才能猜出來!


    27-16


    河內,都城飯店。


    高橋突然驚醒過來。外麵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他看一眼手表,已是夜裏十二點。


    他穿上衣服,把手槍提在手裏,走到門口問,“誰呀。”好像剛睡醒的樣子。


    長野在門外輕聲說:“長官,是我!我想起一些情況,要向您匯報!”


    高橋打開門,長野急匆匆走進來,轉身看著他。


    高橋向沙發一指,“坐吧,你想起什麽情況?”


    長野思索片刻,然後說:“長官,第一件,陳恭澍這夥人,有六七個人,他們天天住在一起。但是,軍統還派來一些人,但不和陳巷澍這些人住在一起。我奇怪的是,隻有那些人到陳恭澍這裏來,卻不見陳巷澍的人到他們那邊去。這似乎有點怪!”


    高橋隱約察覺,這是一種單向聯係!或者說,是一種隔離措施!他再一考慮就明白,處於幕後的人掌控著全局,但負責執行的人卻不一定能看清全局!


    為什麽!高橋不得不這麽考慮,為什麽不讓執行者知道全麵情況!難道,處於幕後的人,另有意圖!


    他輕聲問:“還有什麽?”


    長野說:“還有一件事,以前沒當個事,但前天知道二十五號小樓也住著汪家的人,我才想起來,而且越想越怪!”


    “是什麽?快說!”高橋不動聲色地盯著他。


    “大約是三月十五日或者十六日,我記不清了。那天我正從二十七號門前走過,想觀察一下。我看見一個穿舊西裝的人站在二十五號門前,和女仆說了什麽。那女仆就向門裏喊:‘少爺,油漆店老板要來刷油漆,想來量量尺寸。’門裏似乎有人應了一聲,那個穿西裝的人就進去了。大約過了七八分鍾才出來。”


    “這個人進了二十五號!”


    “是!他進了二十五號!”


    “這個人沒去二十七號?”


    “沒有!他出來之後就走了!我是偶然才想到這個情況!”


    “那麽,你現在是怎麽辦的?”高橋臉上帶出微笑。


    “今天下午,我去了給二十七號粉刷的公司。他們說,自從客人住進去之後,他們再也沒派人去過!也沒人叫他們去刷油漆什麽的!”


    高橋不由皺起了眉,“你判斷,這是個什麽人!”


    “他不是油漆店的人!也不是陳恭澍的人!因為這個人從未在陳恭澍那裏出現過!”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人有可能是戴笠特意派出的人!”


    “長官,我就是這麽猜的!”


    “他進了二十五號,就是為了查證,汪先生是不是住在二十五號!”


    “長官,戴笠肯定另外派了什麽人來河內!我估計,這些人也看不清二十五號裏麵的情況!所以,他們要派人進去!這個油漆店老板,也許就是為了查清楚,汪先生是不是住在二十五號!”


    這下子,高橋猛地站起來,快速在房間裏來迴走著。眼前的情況,讓他大為意外!


    “長野君,你的意思是,陳恭澍不知道二十五號的情況!但戴笠知道!”


    “長官,我也是這麽猜的!但我不敢直接說出來!這個情況太嚴重了!”


    “他確認汪先生是住在二十五號,然後才下令陳恭澍動手!”


    “長官,陳恭澍動手前一夜,特地派唐英傑偷窺過二十七號!他一定知道那裏住的是什麽人!”


    “這個唐英傑,對陳恭澍說了假話!”


    “是!一定是這樣!”長野有些驚恐地看著高橋!


    高橋到了這個時候才明白,戴笠並不想真的刺殺汪先生!也許,他的目的隻是為了警告汪先生!嚇唬他一下!真的是這樣嗎!他一時有些拿不準!


    27-17


    陳子峰終於聽說,若蘭好心去軍醫院幫忙,軍醫院裏的人卻讓她幹一些洗繃帶、洗床單這樣的粗活!他頓時火冒三丈!


    是李三看見廖若蘭早早出門,就悄悄跟在她身後,一直跟到軍醫院,這才看見的。他急忙跑迴來告訴陳子峰。


    陳子峰二話不說,帶著李三和一個弟兄去了軍醫院。


    他一進醫院的大門,就看見廖若蘭坐在井邊,在一隻大木盆裏洗床單。她身體單薄,卻那麽用力地搓洗著。她身邊還堆著更多的床單和帶血的繃帶!她的頭發浸透了汗水,貼在額頭上。


    陳子峰真的心痛極了!如果有一個姑娘一直藏在他心裏,那就是廖若蘭了!


    他幾步衝過去,蹲在若蘭身邊,抓著她的手,痛惜地看著她,咧著嘴說:“若蘭,你這是何苦呢,來幹這個!沒人說你什麽!誰也不敢說你什麽!你要是覺得閑呆著悶得慌,跟我說呀,我給你找點事情做!”


    廖若蘭撩起額前亂發,向他擺擺手,“我不是在意誰說我什麽,我就是想找點事幹。”


    陳子峰叫道:“你到我那裏去呀!我給你找事情做!行不行!”


    廖若蘭望著他,笑了笑說:“子峰,不必了。我做這個就挺好的,真的。”


    她站起來,用力去擰床單。陳子峰急忙站起來,幫她一起擰,又幫她從井裏打水。


    一名國軍少校軍官,帶著兩個警衛,跑到醫院裏來,卻幫著女工洗床單,很快吸引來許多醫生、護士和傷兵們圍觀。管事的軍醫也跑來,那麽意外地看著他們。


    陳子峰一看見管事軍醫白大褂裏麵的少校軍銜,就看出他是個管事的。


    他站起來,像狼似的慢慢走過去,兇惡地瞪著他,臉色陰沉地說:“喂,你們醫院的護士小姐們,是不是可以閑著喝茶聊天了!啊,你給老子說!是不是!”


    那軍醫說:“又不是我叫她來的,是她自己要來幹的,說她幹什麽都行!怎麽了!”


    陳子峰又吼了起來:“你他媽的不長眼睛,還是沒長耳朵呀!你知道她是怎麽到這裏來的!告訴你,是宋夫人推薦她來的!是宋夫人請她帶著兩個日本人來的!你他媽的就把她當苦工來使!你他媽的還是個人嗎!”


    廖若蘭衝過來,用力把他往後推,不住說:“你不要對他吼,是我願意的!你走!”


    陳子峰叫道:“就算你願意也不能幹這個!老子看不下去!”


    那軍醫就說:“那就請她走好了!我不會攔著她!請她走好了!”


    陳子峰終於被他給激怒了,一下子拔出槍,直接頂在他的額頭,吼道:“老子問你懂不懂道理!老子問你會不會做人!她到這裏是來幫忙的!就因為這裏是抗日前線!她是為了抗日才來幫忙的!不是給你做苦工的!你他媽的知道不知道!”


    軍醫被頂在額頭上的槍嚇壞了,臉色和嘴唇都變白了,連聲說:“我知道,我知道!你……你把槍拿開!我知道還不行嗎!”


    倒是旁邊的幾個護士小姐先看明白了,急忙跑過來,幫著廖若蘭洗床單。


    廖若蘭也急了,用力推陳子峰走,大聲說:“你不要在這裏礙我的事!你快走!”


    她黑眼睛裏閃著尖銳的光,用手指著他,叫道:“我叫你走!你走不走!快走!”


    陳子峰拿廖若蘭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若蘭叫他走,他就隻能走。


    他的嘴巴一歪一歪的,誰都看得出來,他心裏怒火衝天,卻不敢對著廖小姐發!


    李三這個東西,也算是壞到家了。他竟然掏出一顆手榴一彈,放在井邊,卻笑嘻嘻地說:“沒事,沒事!你們不要碰它!肯定沒事!”說完,他就拉著陳子峰走了。


    陳子峰這麽一鬧,管事的軍醫不敢再讓廖若蘭洗床單、洗繃帶了,也不敢叫她幹別的,更不敢趕她走,簡直不知該拿她怎麽辦了。


    廖若蘭站在井台邊,那麽無奈地看著他,也不知該怎麽辦好了。


    主管軍醫看她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隻好說:“你既然是來幫忙的,我也不知道你該幹什麽好。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吧,隨便你!”說完就甩著手走了。


    27-18


    第二天,郝副官得到陳子峰大鬧醫院的消息,也急忙趕到醫院裏。


    他在病房裏找到廖若蘭時,她正在病房裏掃地。她掃得很輕,掃之前還在地上灑了水,就怕把灰塵掃起來。


    郝副官把她請到病房外麵,說:“廖小姐,沒人說您什麽,您不要再幹這個了。”


    廖若蘭笑著說:“我就是想找點事做,也打發一下時間,你別擔心。”


    郝副官同樣無奈地看著她,“廖小姐,您這樣,叫我們很難辦。”


    廖若蘭說:“郝副官,你忙你的。什麽時候你調查清楚,我就可以走了。”


    郝副官苦笑一下,“我現在就是想讓您走,您也走不了!仗打得太兇了!”


    這個時候,醫院裏的醫生和護士,還有那些傷兵們,都聽說郝副官來了。


    郝副官在第三十八軍中的地位,那是誰都知道的。醫生護士和傷兵們聚在遠處,像個包圍圈似的,圍著郝副官和廖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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